“你看什么呢？”肖寂然见郑安看向自己的身后，眼里满是诧异，忍不住问道。

郑安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认错人了......”

她心中充满了狐疑，但又不敢确定。

那两个人当中的一个很像自己不成器的叔叔，另一个则很可能是那个叶琼！

“不会这么巧吧......上回一下楼就碰到她，这次外滩金融中心BFC刚开业，又碰到她......不行，这次不能光报备，得提级别了！”

虽然下定了决心，但之后的晚餐郑安始终没法全身心地专注，而肖寂然也很快感受到了这一点。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问道。

“不......工作上有些事情，突然冒出来了，抱歉啊。”

“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肖寂然的语气十分诚恳。

“我们......能不能早点结束？我可能需要加班。”

“......”

匆匆吃完结账，肖寂然本想送郑安，但被郑安拒绝了。想到她的工作性质，肖寂然尽管有些无奈，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司机将自己孤零零地送回杨浦的公司总部。

“既然她要加班，我也回去加班好了......正好从美国回来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呢”

目送着肖寂然的车驶离，郑安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先是颇为警惕地在外滩金融中心BFC楼下走了一圈，并没有再次看到郑沪生和叶琼两人，这才往最近的地铁站走去。

刚过了一个马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你怎么想到给我电话啦？”电话的另一头是祝千帆。

听得出来，他的语气有些惊喜。

郑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去回答祝千帆的问题，而是直入正题：“你们上海翔仪有保密办吗？”

祝千帆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有法务和合规部门，但没有专门的保密办，‘保密办’这种说法也太体制内了吧？以前我在卫星院的时候倒是有的。”

“不管叫什么，保密不可放松警惕。我觉得上海的间谍近期有些活跃。”

祝千帆笑道：“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啦？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可不敢听你的工作内容啊。”

“间谍并不是只有你所理解的狭义的窃取国家秘密或者军事秘密的间谍，上海是国际大都市，也有很多商业间谍和技术间谍，你们干的事情又是前沿的科技，不可掉以轻心啊。”

“放心吧，我们干的虽然是前沿科技，但我们的竞争对手可是领先我们老远了，似乎也犯不着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吧。”祝千帆试图开个玩笑。

“总之不要放松警惕，你们干的事情是涉及国家安全和太空安全的，与竞争对手处于什么地位没有关系。”郑安有些着急。

“好好好，我知道啦。”

“我只是作为朋友先跟你说一声，我们也会通过正式渠道对各单位进行提醒的。”

说完，郑安便挂掉了电话。

祝千帆默然。

“作为朋友吗......普通朋友？”

不远处传来一句语气中带着关切的问话：“千帆，你还好吗？”

这句话打断了祝千帆这一瞬间的惆怅。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公司加班，而就在接听郑安电话之前，正在与自己的直接领导赵莹在她办公室里讨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原本看到手机来电上显示出“郑安”的时候，他想着离开赵莹的办公室去外面接听，但被赵莹用眼神制止了。

“没事，就在这里说吧。”

同时，她很识趣地戴上了耳机。

现在，注意到祝千帆挂掉电话后一副呆滞的模样，她才询问。

祝千帆使劲摇了摇头：“赵总，没事的，我们继续讨论吧。”

赵莹盯着他看了两秒钟，这才点了点头：“好，关于刚才我提到的那件事，你觉得是时候了吗？邓总前两天也在问我的意见，但是说实话，我以前并没有直接参与过类似的事情，想着我们部门只有你是来自卫星院这样的国家队，这方面经验或许丰富一点。”

祝千帆受到鼓励，挺了挺胸：“经验丰富谈不上，不过我之前确实了解过。对于我们的‘万星’星座来说，不能等万事俱备了才去申请频谱和轨位等资源，要提前占坑，所以，我觉得邓总的关切是对的，我们应该开始干这件事。”

“好！”赵莹很高兴：“那我们一起着手准备吧！”

祝千帆回答：“没问题，我这就去研究研究，应该向工信部提交材料，然后由他们出面向国际电信联盟（ITU）申请频率和轨道等资源。”

“你别一个人承担所有啊，我说的是‘我们’一起准备，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谢谢赵总，”祝千帆笑道：“你用的是‘我们’，我以为你只是客套一下。”

“这话怎么说？”赵莹感到一丝意外。

“我在卫星院的时候参加过一个国际合作，当时跟国外的工程师聊天的时候，他们就吐槽说，他们的领导每次发言和动员的时候都喜欢用‘we’，也就是‘我们’，比如说：我们要做这个，我们要做那个......但领导并不是真心那样想的，‘我们’事实上就等同于‘你们’，领导们往往就是动动嘴皮子，基本上不下场干活，之所以每次都用‘我们’，只不过是想让受众听起来不像是被直截了当的指挥，下意识的抵触情绪没那么强罢了。而赵总你也曾经在外企工作过，所以我觉得这个翎子我是必须要接住的。”

“哈哈哈哈......”赵莹忍不住大笑起来，花枝乱颤。

祝千帆看着光彩照人的赵莹，忍不住心跳又快了起来。

赵莹逐步平复了情绪，看着祝千帆：“加班辛苦了，频率和轨道申请材料的事情，明天再去做吧，走，我请你吃个夜宵！”

还不等祝千帆回答，她就站起身，从衣帽架上取下那件修身的淡紫色羽绒服，往身上一裹，朝着办公室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