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天光正盛，景色宜人。

陈文欢带着王寿走进中楼，一时间，耳边的吵闹声不绝入耳。

在中央大厅的高台上一个面红耳赤，大概三四十岁模样的健壮男子正在高声叫喊：

“这都过去多久了！张巡查使在家里被杀还没查出来！

要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吃的！”

场下有人反驳道：

“天地良心啊，张督查！咱们这群人马不停蹄，夜不眠日不语，一心闷头查案。

那些青龙卫和白虎卫从来就不想看到我们，你让我们怎么查去！”

巡查使看上去权利在玄甲军不小，但是实际上在执行正常任务时，那些其他同僚往往不愿配合。

究其原因，便是巡查使刀刃向内，只斩玄甲军内部腐肉。

“那你不会……！”

陈文欢也没再看这一群人吵架，任凭他们吵得再严重，也不关他一文钱的事，他带着王寿上了二楼。

一个身穿红领玄衣的侍者，早在等候：

“陈武德巡查使，墨大人在三楼等您。”

陈文欢抬眼看了看上面，一片漆黑：

“待会再去。”

侍者上前挡路：

“请巡查使不要让墨大人等急了。”

陈文欢见此人沟通无果，便转头上了二楼。

“这狗东西，还真是不识好歹，不就是一个看门的么。”

王寿骂骂咧咧地跟了上去。

陈文欢心中一笑，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这是皇帝最信任的军队呢。

陈文欢来到三楼，整个三楼只有两个房间，分列两侧，其中一个房门紧闭。

他推开另一个房门，走了进去，而王寿则侍立在门外。

一进门，空间宽敞如同一楼大厅，一块绣着龙虎图的屏风挡在中央。

屏风前的书桌并无人影，倒是从屏风后传出女人娇媚的声音：

“墨监事，你好坏哦，奴家要……”

监事就是玄甲军巡查使的二把手，而这位墨监事墨锦山主管人事，也是推荐陈文欢入职的人。

“嘿嘿，小美人，看老夫今日就降妖除魔！”

粗狂的男声随之响起，惹得陈文欢满头黑线。

这老东西，太阳还在天上呢就开始鼓励民生了。

陈文欢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不过片刻，屏风后的声音渐渐停歇。

他适时地轻咳两声，在空荡的房间内很是响亮，随后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声音响起。

下一刻，身穿绿衣的女子身影从屏风后走出，若无其事地看了陈文欢一眼，愣了一下，便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

陈文欢看向屏风前佯装瞎子的矮壮男子，直起身行礼道：

“卑职陈武德，见过墨监事，多谢墨监事在父皇面前美言。”

他上下打量着墨锦山，观其脚步虚浮，面色苍白，料是整日混迹于酒色之中。

如今壮硕的身体也被油水替代，往日的凶戾眼眸也变得圆滑，轻佻，看上去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老头。

小老头墨锦山饱含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从牙齿里蹦出一句话：

“就你叫陈文欢啊？谁让你直接推门进来的？”

嗯？

哪里来的这么大怨气？只不过打断了你一次事业而已，至于吗？

陈文欢面露微笑，不卑不亢地说道：

“回禀大人，在下就是陈文欢，也是在下觉得大人应该等急了才推门而入的，请大人恕罪。”

墨锦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就换上一副笑脸：

“无妨，无妨，我这人就喜欢喝喝酒，睡睡觉，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管。”

说话间，墨锦山踱步走到陈文欢身前，看着他的胸口说道：

“你最近是不是带回府一个人？”

人？难道说的是柳若诗？

陈文欢点点头，心中疑惑。

然而下一句墨锦山有满脸堆笑：

“哎，陈巡查使既然到了这个职位，就好好的，不要偷奸耍滑。

下去做事吧，门外那个小子也等你够久了。”

不久，不久，毕竟你也才一分钟……

陈文欢嘴角带笑地退下，并不理解墨锦山提到柳若诗的含义，难不成，是因为柳若诗他才举荐我的？

他眼角抽搐，十分不想相信是这个猜测，可是从墨锦山的表现来看，视色如命，不分场合。

难说……

陈文欢心中轻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推开门，看向一旁的王寿，还未开口，王寿说道：

“殿下，刚刚有个侍从告知，您的衙门在二楼，请随我来。”

陈文欢跟在王寿身后，来到一处偏僻的房前，王寿转头看向他，支支吾吾道：

“殿下……这地方……地方有点乱。”

说话间，陈文欢推开门，整个屋子空间很是狭小，腐朽的木头气息扑面而来。

书桌上堆满了文书，完全就没有坐的地方。

不过文书上的灰尘有一些清理的痕迹，显然，王寿刚刚已经来过。

他无所谓地摇摇头，笑道：

“既来之，则安之。”

他一直秉承着这个理念，并暗中要求自己做到最好。

陈文欢找了一个小椅子坐下，他两条长腿横跨在文书上。

扫视一周，心中了然。

“这就是一个杂物间，把那些多出来的扫帚都扔出来。

咱们一块清理一下。”

说干就干，两人直到肚子空空，才将房间打扫干净，多余的杂物都扔在廊道上。

这才腾出了一个太师椅和两个人的空间。

不等他们休息，刚刚在大厅讲话，面红耳赤的健壮男子张督查，大步流星的走到二楼。

看到廊道上这一摊东西，怒斥道：

“这是哪个混蛋丢在这的？还不快点给老子打扫干净？”

他目光一转，看向陈文欢和王寿两个生面孔，眉头微皱：

“你们是谁？”

一指门外的垃圾，“这些东西是你们扔的吧。”

他现在火气很大，刚刚在大厅将巡查使上上下下都骂了一遍，还不觉得解气。

此时抓到陈文欢二人，一看就是新来的，当然要撒火了。

“你们知不知道这是非常重要的杂物间！这是放着重要文书的地方！竟敢把这里搞得这么乱！

我看……”

陈文欢眉头微皱，刚刚忙了那么长时间整个巡查使看到的人也不少，没人帮忙也就算了，现在还倒打一耙？

他一巴掌把张督查拍到地上，高声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老子面前高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