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从天而降的怪物,用它的独眼,将整个黄金大厅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正在凝固的琥珀。
时间、空气、心跳,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那道幽红色的光芒冻结了。
先前还混乱不堪的战场,此刻安静得落针可闻。
灯塔的士兵、归一教的残部,全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生怕任何一丝响动,会把那头怪物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白月魁能感觉到,手中燃烧的刀锋,在微微震颤。
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兴奋。
一种棋逢对手、饿虎见到肥羊的原始渴望。
“老板,冷静!冷静啊!”李凡的系统后台正在疯狂运算,“这家伙的数据模型,我这里一片空白!未知目标!风险等级MAX!别冲动,冲动是魔鬼!现在开打,绩效直接清零啊!”
那怪物的独眼,死死地锁着那柄燃烧的唐刀,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咕噜声,充满了对“食物”的贪婪。
就在这根名为“对峙”的弦,即将被拉到极限的瞬间。
轰!轰!
又是两声巨响,从穹顶那个巨大的破洞传来。
两个比普通猎荒者大上两圈的、涂装着暗灰色迷彩的小型机甲,开启了反冲推进器,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溅起一圈尘土。
“哈哈哈哈哈——!”
一个张狂至极的、充满了幸灾乐祸的笑声,从为首那台机甲的扩音器里传了出来,瞬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红隼!我的好同僚!瞧瞧你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机甲的驾驶舱盖向上掀开,露出了飞狼那张扭曲而兴奋的脸。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先是在红隼那张铁青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弄,然后又落在了不远处萎靡倒地的归一教圣女身上,最后,才贪婪地、一寸寸地,舔过白月魁和她手中那柄正在缓缓熄灭火焰的唐刀。
“啧啧啧,美人,神兵,还有……这是什么?新品种的噬极兽吗?”飞狼的笑声愈发猖狂,“看来今天的收获,比我想象的还要丰富!”
红隼的脸黑得能滴出水来。
“飞狼!你竟敢擅离职守!谁允许你带队来这里的?!”
“闭嘴吧,红隼。”飞狼掏了掏耳朵,一脸不耐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打着回收机密的旗号,想一个人独吞这天大的功劳?现在看来,你好像把事情搞砸了啊。”
他抬起机甲的手臂,黑洞洞的火神炮炮口,毫不客气地对准了红隼的队伍。
“现在,这里由我接管。这女人,这把刀,还有这头大家伙,都归我了。”
“你敢!”红隼怒吼。
“你看我敢不敢!”
飞狼狞笑一声,根本不跟他废话。
哒哒哒哒哒——!
机甲上的火神炮骤然喷出火舌,密集的子弹风暴,擦着红隼小队的边缘,狠狠地扫射在他们身前的地面上,打得金属地板火星四溅!
灯塔的内讧,瞬间引爆!
红隼手下的猎荒者们,下意识地寻找掩体,将枪口调转,对准了飞狼的小队。
“机会!”李凡的意识里,一个灯泡猛地亮起。
几乎是同一时间,白月魁动了。
她没有半分犹豫,拖着疲惫的身体,一个闪身就退到了墙角,将重伤的山大和惊魂未定的夏豆护在身后。
那柄唐刀上的烈焰,也随着她主动切断生命源质的供应,彻底熄灭,恢复了原本冰冷的银白色。
归一教的残存教徒,也趁着这个天赐良机,手忙脚乱地抬起昏迷的圣女,拼命向着另一个角落退去。
整个大厅的中心,瞬间被清空。
只剩下灯塔的两支队伍在持枪对峙,和那头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在看戏的独眼巨兽。
“老板,咱们的A套餐和B套餐打起来了,现在是咱们的摸鱼时间。”
李凡的吐槽,在白月魁的脑海里响起。
紧接着,一幅全新的画面,取代了她眼前的景象。
那是一副极其简陋,却又一目了然的俯瞰草图。
黄金大厅的轮廓被清晰地勾勒出来。
三个用不同颜色标记出来的区域,正在闪烁。
红色代表飞狼的机甲小队,火力最猛。
蓝色代表红隼的步兵小队,人数占优。
灰色代表龟缩在角落的归一-教残部,威胁最低。
而在他们三人所在的位置,一个绿色的安全点正在闪烁。
最关键的是,一条由无数微小箭头组成的、清晰的逃生路线,从他们的位置出发,绕过所有交火区域,一路指向了之前他们逃出来的那间工作室!
白月魁的呼吸,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这已经超越了辅助战斗的范畴。
这是战术规划!
*不仅仅是眼睛……更是大脑。*
她心中第一次,对这柄刀的本质,产生了如此清晰的认知。
“干得漂亮。”她在意识里,给出了最直接的肯定。
“那是!金牌策划,为您服务!”李凡差点没在系统里原地后空翻,“老板,等他们打得再热闹点,咱们就按计划打卡下班!”
场中的局势,也正如李凡所料。
飞狼的机甲火力,显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红隼的队伍被压制得抬不起头,只能依托着大厅内的立柱和掩体进行还击,显得狼狈不堪。
“红隼,别挣扎了!”飞狼居高临下地嘲讽,“把那女人的档案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他一边压制着红隼,一边将机甲的另一只手臂抬起,上面挂载的重型炮口,开始缓缓转动。
他的目标,不是红隼,也不是白月魁。
而是那个蜷缩在角落里,已经完全失去威胁的归一教圣女。
“在享用主菜之前,先把这些碍眼的垃圾清理掉。”
飞狼的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容。
炮口,锁定了圣女的身体,开始充能,发出嗡嗡的低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