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名字跳了出来。

“渡鸦速递”。

一家非常小众、主营国际急件的快递公司，在本市只有一个站点，就位于码头附近的保税仓库区。

因为收费高昂，业务量稀少，几乎被人遗忘。

这样的话就很符合，秘密的感觉了。

就是它了！

钱南征立刻动身，避开所有监控探头，像个幽灵一样潜入了保税仓库区。

“渡鸦速递”的办公室果然一片漆黑，只有一个小小的招牌挂在外面。

他撬开门锁溜了进去，里面陈设简单，只有几个货架和一个柜台。

他在柜台后面摸索着，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与墙壁颜色融为一体的嵌入式保险柜。

电子密码锁。

钱南征将马丁·罗给的那串不完整的银行账号输入进去，最后，在身份验证一栏，他犹豫了一下，输入了代号。

“嘀”的一声轻响，保险柜应声弹开。

钱南征心中一喜，伸手探了进去。

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现金、黄金或者珠宝，只有一个冰冷的、闪着金属光泽的合金公文箱。

公文箱上同样有密码锁。钱南征再次输入了那串账号和代号。

“咔哒。”

箱子开了。

箱子里，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财富，而是一份泛黄的纸质医疗档案副本，封面上用红色印着几个大字——“普罗米修斯计划”，旁边还盖着“绝密”的戳印。

在档案旁边，还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巧的金属铭牌。

钱南征拿起那枚铭牌。

入手冰冷，质感沉重。

铭牌的一面，刻着一张他自己模糊的、年少时的照片，照片下方是一串数字编码：735。

钱南征愣住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拍过这张照片。

他从小父母双亡，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说话。

尤其是少年的时候，几乎是没有朋友的，也不喜欢拍照。

另一面，则刻着一个图案。

一个线条简洁、风格化的工蜂图案。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凹凸不平的工蜂刻痕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源自身体最深处的眩晕感和剧痛，猛地攥住了他的大脑！

嗡——

世界在他眼前扭曲、旋转。

无数破碎的、混乱的画面和声音。

突然一下子，种种浮现在眼前。

冰冷的金属手术台……刺眼的无影灯……穿着白色防护服、面目模糊的人影……

注射器刺入皮肤的尖锐痛感……电流穿过身体的剧烈抽搐……

“……受试者735号，意识剥离程序启动……”

“……蜂巢信息素注入，建立初级链接……”

“……应激反应超出阈值，记忆格式化失败，转为深度潜意识覆盖……”

“……失败品……标记……废弃……”

“啊！”

钱南征惨叫一声，捂着脑袋跪倒在地。

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昏厥，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瞬间湿透了全身。

这不是回忆。

这是铭刻在每一个细胞里的痛苦烙印！是身体的本能记忆！

判官的话在他脑中轰然炸响。

“一个失败的试验品……”

“这个‘系统’的缺陷，还真是明显啊……”

系统……试验品……735号……工蜂……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他根本不是什么被上天选中的幸运儿，也不是什么偶然卷入事件的倒霉蛋。

从一开始，他就是这个名为“普罗米修斯”的计划的一部分。

那个所谓的“系统”，根本不是什么金手指，而是植入他身体里的程序，一个来自“蜂巢”的枷锁！而他，钱南征，只是一个被标记了“失败”和“废弃”的核心试验品！

这个意识让钱南征很愤怒。

看来他的倒霉不是天生的。

他死死攥着那枚铭牌，金属的棱角深深嵌入掌心，刺骨的疼痛反而让他混乱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颤抖着手，翻开了那份纸质档案。

档案里的内容冰冷而残酷。

【项目名称：普罗米修斯计划（别称：完美清道夫）】

【项目目的：通过高强度药物诱导、格式塔心理学操控以及极端环境生存训练，剔除个体情感模块，植入“蜂巢”绝对指令，培养生理及心理层面绝对服从、高效致命的“工蜂”单位。】

【受试者编号：001800】

【受试者735号（钱南征）生理数据：……精神抗性异常，药物排异反应强烈……】

【结论：格式化失败，情感模块无法彻底剥离，指令服从度低下。评级：失败品。建议：废弃处理。】

一页页翻下去，是密密麻麻的编号、冰冷的生理数据，以及触目惊心的失败率和“淘汰率”记录。

那些被标记为“淘汰”的编号后面，都用红笔标注着同一个词——“已销毁”。

钱南征的手指在发抖。

他看到了许多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或许他们都曾是和他一样的普通人，却被拖入这个地狱般的计划，最终化作一个冰冷的编号。

就在他翻到档案末尾时，几页字迹潦草、仿佛用尽了最后力气才写下的手写笔记，从纸张的夹缝中滑落了出来。

没想到居然是林海的笔迹！

【……他们疯了……“蜂巢”已经失控……它在自我进化……它在把我们所有人都变成它的傀儡……】

【……必须毁掉源头！必须毁掉“蜂巢”！在它吞噬一切之前！】

在笔记的最后，林海用颤抖的笔迹，画了一个极其简略的地图。

线条歪歪扭扭，却精准地指向了城市西北角，一个早已废弃的、名为“蜂巢重工”的工业区。

蜂巢……

钱南征将这个地名与林海的地图标记联系在一起，一个可怕的真相在他心中逐渐成型。

那个所谓的“蜂巢”，不仅仅是一个代号。

它应该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

而且还在做这种事情。

档案里还夹着一个微型U盘。

钱南征刚想把它插进办公室的电脑查看，货仓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而密集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

是一队人！他们行动迅速，脚步声整齐划一，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压迫感，正迅速朝着这个办公室逼近！

该死！追踪者叫来了同伙！

他们已经彻底锁定了他的位置！办公室的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不是撬锁，是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