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回了过去：“还行，死不了。”

对方几乎是秒回：“呵呵，看新闻了，你这次可是干了件大事。很多人都把你当英雄呢。”

“英雄个屁。”钱南征自嘲地敲下几个字，“现在出门都跟做贼一样。”

“我理解。”赵华伦发来一个拥抱的表情，“你现在肯定很不方便，经济上是不是也有些困难？需不需要帮忙？你给我个账号，我给你转点钱，别推辞，就当是我支持英雄的义举。”

钱南征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眯起了眼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个榜一大哥，从一开始就透着神秘。

现在又主动提出要给钱，还问得这么直接。

“不用了，谢谢大哥好意。我还有点积蓄，暂时饿不死。”钱南征婉拒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

“南征，我们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

赵华伦的语气变了，少了几分客套，多了几分试探，“对于‘清道夫’，你怎么看？你觉得，林海揭露的，是全部的真相吗？”

来了。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钱南征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他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被记录，被分析。

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我能怎么看？”钱南征打字的手指都慢了下来，他装出一副大大咧咧、没什么脑子的样子，“就是一个杀人犯，临死前胡说八道呗。什么清道夫，听着就中二，估计是他自己编出来报复吴世豪的。反正警察会查，我一个送外卖的，懂个屁。”

他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塑造成一个被卷入事件、头脑简单的普通人。

“是吗？”赵华伦回了两个字，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或许吧。不过，这个世界，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复杂。”

“你是个聪明人，南征。照顾好自己，如果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随时找我。我的承诺，一直有效。”

结束了对话，钱南征把手机扔到一边，仰面躺倒在床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冷汗已经流下来了。

这个“赵华伦”，绝对不简单。

他在试探自己对“清道夫”的真实态度。

他是谁？是“清道夫”的人？还是……警方的探子？或者，是别的什么势力？

钱南征一点都没有想通。

接下来的几天，他过得更加小心翼翼。

除了出门买必需品，他几乎把自己锁在出租屋里。

他试图让自己变得像个真正的废人，每天打游戏，看电影，叫外卖，营造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假象，麻痹那些监视他的人。

终于过了几天。

他借口去楼下的公共图书馆借几本小说，走出了出租屋。

图书馆里人不多，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他知道，监视他的人，就混在这些看书的人里面。

他甚至能感觉到两三道隐晦的视线，像蚂蟥一样叮在他的背上。

钱南征装作认真地在书架间寻找，手指划过一排排书脊。

当他走到历史区的角落，准备抽出一本《明朝那些事儿》时，他的指尖突然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

不是书。

是一个被巧妙地塞在两本书之间的微型SD卡。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不动声色地用手指夹住那张SD卡，连同那本书一起抽了出来，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坐下。

监视的目光依然在。他不能有任何异常举动。

他将书摊开在桌上，假装阅读，身体微微前倾，用书本和身体挡住了桌下的动作。

他的手机里，早就装好了一个伪装成计算器的文件破解APP。

他悄悄地将SD卡插入手机的卡槽。

没有密码提示，只有一个加密的文件包。

钱南征皱了皱眉，开始尝试破解。

他不懂什么专业的黑客技术，但他知道，这种匿名的信息传递，密码往往不会太复杂，通常会和接收者本人有关。

他的生日？不对。

他的名字缩写？不对。

他送外卖的平台？还是不对。

他脑中灵光一闪，输入了林海自杀的那家医院的名字和天台所在的楼层号。

“第一人民医院A21”。

加密文件，应声而开！

对方显然对他了如指掌！

文件里没有长篇大论，只有一张图片和一行短得不能再短的文字。

图片是一张围棋的棋盘。

黑白两色的棋子纵横交错，形成了一个复杂的残局。

其中，一颗白子被数颗黑子重重包围，看似已经陷入死地，但在棋盘的另一个角落，几颗不起眼的白子，却隐隐构成了一个反杀的阵势。

而图片下方的那行文字是：

“腐肉已切，病灶犹存。清扫，需要更锋利的刀。”

钱南征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这不是警方的行事风格，更不是那个“赵华伦”的腔调。

“腐肉已切”，指的是吴世豪。

“病灶犹存”，指的是“清道夫”组织本身。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吴世豪只是组织里的一个败类，他被除掉，是理所应当。

但“清道夫”本身，并没有错，只是生了病，需要治疗。

而自己……是被选中的那把“更锋利的刀”？

钱南征惊疑不定。

这他妈的……“清道夫”不仅没被警察一锅端了，反而内部还有不同的派系？

而且，其中一个派系，竟然主动找上了自己？

他们想干什么？招安？利用？还是……灭口前的试探？

他删掉文件，取出SD卡，用手指将其碾成了碎片，冲进了厕所的下水道。

回到出租屋，钱南征把自己摔在床上，第一次感觉到了好无力。

警察，清道夫，神秘的榜一大哥，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清道夫的“改革派”。

他妈的，怎么一个比一个能藏？

就在这个时候。

系统也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无助。

忽然让他的脑海感觉有些刺痛，然后多了一种其他的感觉。

有点像是第六感。

它不像系统那样，直接给出坐标和任务目标。

而是会对周围的东西多出来一种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