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雷刚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是一个他无法回避的问题。

钱南征的推理，太过精准，太过详细，甚至连通风管道这种内部结构都一清二楚。

这已经超出了正常逻辑推理的范畴，更像是一种……全知。

钱南征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最关键的问题来了。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有个系统。

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飞速运转，拿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我之前给这艘游艇送过几次外卖，为了抄近路，研究过他们的内部结构图。”

“至于推理……我是根据赵刚的口供，结合王总的死状，还有尸体消失的方式，做出的一个大胆假设。没想到……让我给猜中了。”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牵强至极。

但在此刻，却是唯一能给出的解释。

雷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这个年轻人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

如果一次的话可以说是巧合。

但是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闻不出来什么。

“赵刚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雷刚对旁边的下属挥了挥手，“他只是被人利用，投喂了药物，没有杀人意图，更没有移尸的能力。走完程序，可以放了。”

然后，他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了钱南征的身上。

“至于你……你的嫌疑，暂时解除了。”

“暂时？”钱南征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对，暂时。”雷刚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在你解释清楚，你为什么每次都能精准地出现在‘清道夫’的案发现场之前，你永远都会是我们的重点监控对象。”

说完，他不再理会钱南征，弯下腰，一把将地上的陈海给拽了起来。

陈海的脸上，麻药的效果还没有完全发作，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冰冷而狂热。

他死死地盯着钱南征，嘴唇蠕动着，发出只有雷刚能听到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审判……还没有结束……你……也会得到净化……”

雷刚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押着陈海，与钱南征擦肩而过。在错身的那一刻，他用极低的声音，在钱南征耳边说了一句。

“别高兴得太早。小子，我们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

回到岸上，警方的效率高得惊人。

他们连夜对陈海的住所进行了搜查。

结果，让所有参与行动的警察都不寒而栗。

在陈海那间看似普通的公寓里，他们发现了一个密室。密室的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自制的处刑工具，以及……十几个受害者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下面，都用血红色的字迹，标注着他们的“罪行”。

贪婪、淫欲、傲慢、欺诈……

在密室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用皮革包裹的日记。

日记里，陈海用一种狂热而虔诚的笔触，详细记录了他作为“清道夫”一员，十几年来的每一次“净化”行动。

他自称是“上帝之鞭”，“代神行罚的尘世行走者”。

他追踪，审判，并处决那些被他认定为“罪人”的目标。

十几条人命，十几桩悬而未决的离奇命案，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它们的主人。

面对铁一般的证据，陈海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审讯室里，他没有丝毫的悔意，反而显得异常亢奋。

“我不是在杀人，我是在净化这个肮脏的世界！”

“王志强这种人渣，玩弄女性，榨取民脂民膏，他早就该下地狱了！我只是提前送他一程！”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会懂的！这是主的旨意！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他狂热的言论，让负责审讯的警察都感到一阵阵的脊背发凉。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个被极端思想洗脑，并以此为荣的连环杀手。

真相大白，钱南征也终于被放了出来。

他走出警局大门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一夜未睡，加上精神高度紧张，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但他顾不上休息，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查看自己的银行账户余额。

【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X月X日04：31分，入账RMB 5，000，000.00元，当前账户余额为……】

五百万！

看到那一长串的零，钱南征所有的疲惫和后怕，瞬间一扫而空。

值了！

这一晚上的惊心动魄，值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就敏锐地察觉到，在街角，在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有两道视线，正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

钱南征的心，又沉了下去。

他知道，那是雷刚的人。

他虽然暂时自由了，但也被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他的一举一动，都将被严密地监控起来。

警局顶楼的窗户后面，雷刚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眼神晦暗不明。

“队长，就这么放他走了？”身后的下属有些不甘心地问道，“这家伙绝对有问题！他和清道夫的关系太密切了！”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雷刚冷冷地说道。

他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更大胆的推测。

钱南征，或许根本不是什么“清道夫”的底层成员，或者合作者。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清道夫”的某个高层人物？

而陈海，只是他派系里的一个棋子。

这一次，他利用警方的手，除掉了陈海这个或许已经失控，或者对他有威胁的“嫡系”。

这是一场借刀杀人。

一场发生在那个神秘组织内部的，血腥的权力清洗。

而他，雷刚，和整个警队，都成了他手中那把最好用的刀。

这个想法，让雷刚感到一阵不寒而栗，但同时，也让他嗅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兴奋的味道。

如果这个推测是真的，那么，只要死死盯住钱南征这条线，他就有可能，挖出整个“清道夫”组织！

“给我盯紧他。”雷刚下达了死命令，“24小时，无死角监控。他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甚至……点了什么外卖，我都要在第一时间知道。”

“是！”

雷刚看着钱南征逐渐消失在晨光里的背影。

喃喃自语：

“清道夫……钱南征……”

“我倒要看看，你这条鱼，到底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