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老的洞府。
酒气与肉香混合,弥漫在空气中。
“什么?!”
李长老一口猴儿醉刚入喉,听到安自在的话,直接化作一道酒箭喷了出来,面前的石桌瞬间湿了一片。
他瞪着一双牛眼,像看一个失心疯的怪物。
“你要挑战苏晏臣?!”
李长老猛地凑过来,用一种“你小子脑子被门夹了”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钱彪那点毒,把你神志都毒不清醒了?”
安自在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嫌弃地侧了侧身,避开他喷过来的酒气。
“姚长老‘建议’的。”他淡淡道。
“他建议你去死,你也去?”
李长老骂了一句,随即又压低了声音,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小子,听老夫一句劝,别去自讨没趣。”
“那苏晏臣,不是李玄风,更不是钱彪那种废物能比的。”
“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筑基十重大圆满,一手《红尘剑诀》已臻化境,半只脚踏入了金丹门槛。”
李长老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更重要的是,他早已被书院之外的‘昊天剑宗’内定,只差一个契机,便能鱼跃龙门,成为真正的上宗弟子。”
“现在,他正在闭死关,冲击最后一步,谁也见不到。”
李长老顿了顿,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安自在。
“宗门上下都把他当宝贝疙瘩供着,你现在去挑战他?那不是茅坑里点灯,找死(屎)吗?”
“闭关了?”
安自在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不是畏惧。
而是扫兴。
就像是玩游戏时,好不容易找到了最终BOSS的刷新点,兴冲冲地跑过去,却发现服务器正在维护中。
“也好。”
安自在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自言自语。
“等他出关,正好宰一头更肥的猪。”
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苏晏臣是筑基大圆满,比他高了足足七个小境界。
虽然他有信心能赢,但过程绝不会像碾死钱彪那么轻松写意。
既然现在打不了,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多刷些“因果点”,把等级再往上提一提。
紫云书院内门三代弟子第一人的名头,必须是他的。
如来来了都拦不住,他说的。
见安自在不再坚持,李长老暗暗松了口气,刚想拍着胸脯说些“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屁话。
“屈?我只会伸。”
安自在直接打断了他,幽邃的眸子看向他。
“附近哪有山贼恶霸,或者欺男霸女的乡绅豪强?”
“啊?”
李长老被他这跳跃性的思维搞得一愣。
“我说,”安自在耐着性子,一字一顿地重复,“哪里的‘坏人’,最多,最肥?”
李长老看着安自在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饿狼盯上羊群般的渴望,一时间竟有些发毛。
这小子……
莫不是被姚长老刺激得打通了什么奇怪的脉络,突然觉醒了除恶扬善的癖好?
李长老越想,眼神越是古怪,随即一拍大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当然有!”
“我辈修士,当心怀天下!你能有这份心思,老夫……很欣赏!”
他看着安自在,眼神里充满了“快去把别人家搅得天翻地覆”的鼓励与期待。
“书院往南,半日马程,有个宁安县。”
“老夫曾听闻,那地方水很深,不太平。只可惜书院有规矩,不得干涉凡俗王朝运转,具体情况我也不甚清楚。”
“你若真有心,可去一探究竟。”
李长老最后又补了一句:“切记,别惹祸,惹了祸也别说认识我。”
安自在点了点头,问清了路线,拿了东西转身就走,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嘿……”
李长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得意地捋了捋胡子,又灌了一大口酒。
“这煞星下山了,希望宁安县的那些倒霉蛋,能让他玩得尽兴点。”
他哪里知道。
安自在心中想的,只是那句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
宁安县。
安自在牵着一匹劣马,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眉头却越皱越紧。
不对劲。
这里街市繁华,商贩吆喝,行人往来不绝,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
丝毫看不出李长老口中那种“水很深”的模样。
他在县里最好的客栈落脚,要了一壶最烈的酒,几碟小菜,静静地听着。
酒肆中,南来北往的客商吹牛打屁,谈论的无非是哪家绸缎又涨了价,哪位花魁又谱了新曲。
一派祥和。
祥和得……有些诡异。
安自在的目光扫过邻桌。
几个本地百姓模样的汉子,虽然也在喝酒说笑,但他们的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麻木与惊惧。
就像一群关在笼子里,已经习惯了屠刀悬在头顶的牲畜。
“难道是老碧灯情报有误?”
安自在有些不爽,正盘算着是否该回宗门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女人凄厉到极致的惨叫,猛地从长街尽头传来!
整个酒肆,瞬间死寂!
前一秒还在高谈阔论的客商们,下一秒竟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死死盯着自己的碗,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安自在循声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两匹高头大马在街上横冲直撞,马后,竟用粗麻绳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妇人!
妇人的衣衫早已被地面磨烂,血肉模糊的后背在青石板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马上的两个家丁模样的壮汉,一边纵马狂奔,一边肆无忌惮地狂笑着,声音传遍整条长街:
“都给老子看清楚了!这就是拖欠苏老爷田租的下场!”
街道上的百姓惊恐地向两边退去,脸上写满了恐惧、麻木,以及一丝深深的绝望。
无人敢言。
无人敢看。
安自在的脸色,在一瞬间冷到了极点。
那是一种捕食者发现了猎物的冰冷。
他甚至能感觉到,体内的《炎魔霸体诀》都在隐隐兴奋。
在两个家丁即将从他面前冲过时,他动了。
身影如鬼魅,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砰!”
“砰!”
两声沉闷的巨响,几乎同时炸开!
那两个还在嚣张大笑的家丁,像是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轰中,连人带马一起横飞出去!
一个在空中便已脖颈断折,没了声息。
另一个则抱着一条扭曲成麻花状的大腿,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安自在看都未看他一眼。
故意留他一条狗命,回去报信。
他快步走到那妇人身边,俯身探了探鼻息。
气绝了。
妇人圆睁的双眼,死不瞑目,里面还残留着无尽的痛苦与不甘。
【叮!宿主制止一起暴力催租因果事件,终结粗暴因果,奖励因果点300点。】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响起。
安自在缓缓站起身,一股暴戾的杀意,如实质般扩散开来。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噤若寒蝉的百姓,声音不大,却冰冷刺骨。
“苏老爷,是谁?”
一个卖炊饼的老汉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用蚊子般的声音颤声道:“是……是本县的苏大善人……这宁安县八成的田,都是他家的……”
很快,在安自在冰冷的注视下,百姓们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巧取豪夺,高利盘剥,草菅人命。
好一个“苏大善人”。
安自在脸上,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没过多久,那个断腿的家丁,果然领着数十号手持棍棒的打手,气势汹汹地杀了回来,将安自在团团围住。
腿都断了,还能跑个来回,这敬业精神,值得表扬。
为首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指着安自在的鼻子破口大骂:
“哪里来的狗东西!敢动我们苏府的人,今天非把你剁碎了喂狗!”
安自在看着这群聒噪的凡人,像是看着一群待宰的猪,甚至懒得废话。
他冷笑一声。
身影再次一闪。
一息之后。
街道上,除了那个管家,所有家丁打手,尽数化作了满地的滚地葫芦,骨断筋折,哀嚎遍野。
那管家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化为无尽的恐惧,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安自在疯狂磕头。
“仙……仙师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仙师饶命啊!”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救命稻草,猛地抬头,看着安自在身上那身紫云书院的弟子服,惊恐地颤声道:
“仙师!我们老爷的大公子,苏晏臣少爷,也是紫云书院的仙师啊!”
“您……您一定认识他吧!咱们是……是自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