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

昆仑山顶，观云台。

这地方是昆仑的服务器核心，平时不开。

除非换CEO，或者开万国博览会，不然谁也别想进来。

地上铺的都是白玉，紫色的祥云跟开了特效一样，从东边滚了三万里过来。

什么叫家大业大？这就是。

可今天，这地方的气氛不对。

跟个刚办完丧事的大坟场一样，连风都冻住了。

黑乎乎的一片人头，从台子前面一直排到山门口。

几千个昆仑弟子，还有各个山头的长老，全站在这儿，跟一片黑色的海水一样，死气沉沉。

人群里，神念跟开了5G信号一样，到处乱飞，嗡嗡响。

那动静，跟几千把刀拔出一半，在那儿抖个不停。

“来了来了……”

“快看，是宗主……还有那个惹祸的。”

“她真要为了一个人，跟整个昆仑对着干？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小点声！你号不想要了？这话让她听见，你修仙之路当场给你掐断网线！”

“听见？她马上就要开全球直播，告诉所有人她有多疯，你觉得她还在乎我怎么看？”

一个消息灵通的弟子用神念偷偷广播。

“我听说刘长老那帮人，在天枢峰外面，跪了一整夜。”

“有用吗？宗主现在，跟中了病毒一样，杀毒软件都不管用了。”

神念聊得正嗨。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带着她身后那个白衣服的“大麻烦”，一步一步走上了观云台中间。

所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瞬间全没了。

几千上万道眼神，跟钉子一样，从四面八方钉在两个人身上。

那眼神里有嫉妒，有愤怒，有搞不懂，还有害怕。

这股子压力，差点把空气都给压爆了。

顾剑辰身体里的《逆心魔典》自动就转起来了。

跟个吃自助餐的饿死鬼一样，疯狂吞着这场大型“批斗会”上的情绪。

这简直是……一场顶级的米其林盛宴。

他眼睛都不用睁开，就能“尝”到每一种情绪是什么味儿。

那些平时牛逼哄哄的内门核心弟子，贡献出来的“嫉妒”，是酸的。

跟没熟的柠檬一样，又酸又涩，吃一口能让你怀疑人生。

“年份不行，品相太差，退货。”他心里给这帮人打了个差评。

还有几个跟着天剑峰刘长老的执事，在那儿偷偷幸灾乐祸。

那味道是臭的，跟下水道里翻上来的沼气一样，闻一下就想吐。

真正的大菜，是那股子因为公司名誉受损而冒出来的滔天大火。

是因为老板一意孤行，员工们没办法，只能干瞪眼。

还有……对那个马上就要打上门来的魔道，产生的恐惧。

一万种情绪混在一起，发酵，最后变成了一团黑乎乎的怨气。

这团怨气，跟块大铁板一样，盖在了整个昆仑山顶上。

他低着头，那张帅得不像人的脸上，不多不少，正好挂着七分苍白，三分脆弱。

跟个马上要被拿去祭天的玉娃娃一样，安安静静地站在谢清寒身后，不多不少，正好半步。

风吹着他的衣服，他整个人看着晃晃悠悠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倒。

他心里，却在对着前面那个孤零零的背影，开心地问。

师尊，你看。

这就是你为了我一个人，背叛整个公司，换来的场面。

壮观不？

还满意不？

谢清寒对周围的一切，跟没听见，没看见一样。

她的世界里，好像就剩下两样东西。

一个是眼前这片马上要被她亲手撕开的天空。

另一个，是身后那个她要拿命去保的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尴尬的沉默要持续到天黑的时候，一个老头，终于憋不住了。

天剑峰的刘长老，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他那张老脸上，再也没有以前的威风，只剩下一副“公司要倒闭了，大家快跑路”的悲壮。

“宗主！”

他这一嗓子，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请……三思啊！”

“咚！”

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脑门跟冰凉的白玉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一声闷响。

“你这么干，我们昆仑几万年的金字招牌，就全砸了！”

“这是祖宗们拿命换来的家业，不能成了全天下的笑话啊！你这么干，跟亲手把我们昆仑的股票按在跌停板上，有什么区别！”

他一跪，后面又有好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头，跟着一起跪了下去。

“请宗主以大局为重！”

“魔道那帮小瘪三，就是想蹭您的热度，捧他们自己！那个夜煌，就是个跳梁小丑，这是阳谋啊，宗主！”

悲壮的劝告，终于打破了死寂。

但也让那股子黑色的怨气，翻滚得更厉害了。

顾剑辰甚至能“尝”到，刘长老那份悲愤里，还夹着一点天真。

他想用整个宗门的压力，逼谢清寒回头。

太天真了。

他根本不了解谢清寒。

或者说，他根本不了解“顾剑辰”这三个字，在谢清寒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分量的BUG。

这点压力，对她来说，根本不是压力。

是火上浇油。

果然。

谢清寒终于动了。

她没看跪在地上的那帮老头。

只是伸出手，特别自然地，给身后的顾剑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动作很轻，很专注。

好像这台上的一万个人，这昆仑几万年的名声，都比不上他一根头发。

这个动作，比骂人一万句，杀伤力还大。

全场，死一样的安静。

刘长老抬起头，看着这一幕，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一样。

他眼睛里最后那点光，彻底没了。

他的道心，听着都“咔嚓”一声。

碎了。

绝望，跟病毒一样，在人群里飞快地传开。

就在这个时候，在所有人都被这种无声的偏爱，刺激得脑子快要爆炸的时候。

谢清寒忽然伸出了手。

她没回头，胳膊却往后一伸，特别准地，一把抓住了顾剑辰的手腕。

不是牵，是抓。

她的手很冷，跟冰块一样，五根手指跟铁爪子似的，死死地扣在他的骨头上。

这是一个宣告。

一个对着整个昆仑，对着整个修真界，无声又霸道的主权宣告。

【叮！检测到目标谢清寒‘决心’‘守护’‘占有’的混合情绪达到全新峰值！】

【奖励：获得临时技能‘霜天剑意（体验卡）’！】

【霜天剑意（体验卡）：宿主可暂时借用一丝谢清寒的本命剑意，对同级别修士，拥有绝对的秒杀能力。温馨提示：此剑意一出，天地变色，请谨慎使用，打坏了花花草草我们可不管赔。】

顾剑辰没动。

他任由她抓着，跟个被主人完全控制的娃娃一样。

嘴角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往上扬了一下。

下一秒。

【噌——】

一道亮到瞎眼的白色剑光，跟激光炮一样，从谢清寒脚下冲了上去！

那股子不讲道理的、霸道到极点的剑气，跟推土机一样，瞬间就把昆仑上空厚厚的云层，给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天空，被撕开了一道贯穿天地的巨大裂缝！

剑光裹着手腕连在一起的两个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变成了一道白色的流星，冲进了那个裂缝里。

一眨眼，就消失了。

只给这满山满谷的绝望和愤怒，留下一个决绝到让天都抖了一下背影。

跪在地上的刘长老，傻呆呆地看着天上那道半天都合不上的剑痕。

终于，再也撑不住了。

“噗——”

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直挺挺地就往后倒了。

观云台上一片大乱。

“刘长老！”

“快！快叫丹鼎阁的人！刘长老的道心……道心系统崩溃了！”

“宗主跑路了！我们昆仑……要完蛋了！”

“魔道那帮人，真的要打上门来了！”

……

九天之上，风跟刀子一样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