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就像是系统后台直接发下来的红色加粗置顶公告，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直接焊死在了空气里。
顾剑辰眼角控制不住地跳了一下。
他抬起头，那张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白得跟刚出厂的A4纸一样。
他看着谢清寒，眼睛里乱七八糟，情绪多得能直接开个银河系发布会，一会儿恒星爆炸，一会儿黑洞形成。
那是被顶级大佬的杀气吓懵了的表情。
是被那句“我弄死他们全家”的豪言壮语砸晕了的表情。
更是被这股子能把天都烧穿的爱，烫得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的表情。
他太想笑了。
不是嘴角上扬那种。
是直接站在宇宙中心，对着脚底下这盘烂棋，发出那种“哈哈哈哈老子天下第一”的神经病大笑。
但他不行。
人设不能崩。
他现在的人设是“被网暴到道心稀碎只能嘤嘤嘤的纯情小白花”，不是那个“拿天地当网吧众生当水军连自己都敢耍的究极老阴比”。
他张了张嘴，嗓子眼跟被水泥糊住了一样，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他只能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她。
看这个被他一句话就点着了，烧干了理智，马上就要上演手撕世界剧本的仙道第一人。
看这个由他亲手捏出来的，这辈子最牛逼的……手办。
谢清寒猛地转过身，只给他留了个背影。
那背影，又冷又硬，跟一块冻了一万年的铁一样。
她不敢再看了。
再多看一眼他那副“我碎了，快来拼我”的死样子，她怕自己绷不住。
她怕自己现在，立刻，马上，就冲下山。
不等天亮，就把那个什么狗屁魔界，从地图上抠掉，连带着地基一起扬了！
用最不讲道理，最“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的方式。
她需要冷静。
可是“冷静”这两个字，早就在她脑子里被那把火烧成灰了。
现在，她的脑子里，除了一个大写的“杀”字，什么都没有。
洞府里死一样地安静。
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不，连心跳声都没了，只有她身上那股子能把万物冻成冰雕的寒气。
寒气在空气里结成小冰晶，又因为她情绪波动太大，自己碎了。
咔嚓，咔嚓。
这声音，跟她脑子里那根叫“理智”的弦，一寸寸断掉的声音，一模一样。
顾剑辰在心里，还很缺德地给这断裂声配上了BGM。
成了。
他脑子深处，那本叫《逆心魔典》的破书，已经跟打了鸡血一样开始蹦迪了！
一片由情绪组成的汪洋大海，浪头拍得比天还高。
愧疚，心痛，暴怒，自责……还有那份能把天都烧出个窟ü窿的，暗紫色的……占有欲！
所有情绪，都跟熬了七天七夜的老火靓汤一样，火候刚刚好。
就差最后一步……开席。
他看着她的背影，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丰收的喜悦，让他爽得头皮发麻。
这个手办，已经完美了。
过了很久。
久到顾剑辰都以为她要在原地站成一座望夫石。
那座冰雕，终于又出声了，那声音里，一点活人的温度都没有。
“三月后，轮回台。”
五个字，跟从地底下十八层冰库里捞出来的一样，每个字都死沉死沉的，砸在地上能把地板砸穿。
顾剑辰身体里的《逆心魔典》，在这一瞬间，发出了无声的尖叫！
他脑子里那片暗紫色的岩浆，因为这五个字，轰的一声，掀起了万丈高的巨浪，差点从他天灵盖喷出去！
【警告！警告！目标谢清寒做出重大决策，宿主达成隐藏成就——“玩火第一人”！】
【警告！情绪能量池已爆满！服务器即将崩溃！魔典正在强制升级……升级成功！】
【恭喜宿主！开启《逆心魔典》第二重——【道心充电宝】！可直接抽取目标道心本源，给自己充电！温馨提示：韭菜要一茬一茬地割，可持续发展才是硬道理，别一次性把人抽干了，断了财路。】
顾剑辰用光了这辈子所有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当场“嘿嘿嘿”地笑出声。
抽干？
开什么玩笑。
师尊这棵人形不死药，可是世界顶级神物，自带回蓝功能。
三天不抽，她的蓝条就满了，自己都往外溢，浪费可耻。
谢清寒好像怕他没听清，又好像在对自己发誓，把后半句话补全了。
“我，亲自带你去。”
那个“我”字，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狠劲。
顾剑辰猛地抬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
“惊慌”和“担忧”爬上他的脸，他好像瞬间变成了那个一心为师尊着想，怕她掉坑里的忠心好徒弟。
他往前踉跄一步，脚下发软，差点摔个狗吃屎。
“师尊，万万不可！”
他的声音又哑又抖，充满了着急。
“那个魔子夜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这招根本就是阳谋，是钓鱼执法！他就是想引您下山，把您拖下水，让您这个仙道第一人的完美人设沾上泥点子啊！”
他把自己演成了一个宁可自己背黑锅，也不愿意自己家爱豆因为自己被黑粉攻击的好粉丝。
可这些话，在现在的谢清寒听来，跟往汽油桶里扔鞭炮没什么区别。
他越是“懂事”，越是“为她着想”。
她心里那份“我没保护好他”的愧疚，和那股“谁敢动我的人”的杀气，就跟火山爆发一样，再也压不住了。
陷阱？
她就是要让这天上地下，所有人都睁大狗眼看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土鸡瓦狗！
动她谢清寒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闭嘴。”
谢清寒冷冰冰地打断他，慢慢转过身。
那张好看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剩下一片能把时间都冻住的冷。
那双眼睛里，闪着一种不计后果，要毁灭一切的疯劲儿。
“我倒要亲眼看看。”
她的调子很平，平得让人灵魂都在发抖。
“那个不知道死活的魔子夜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一步一步，又走回了顾剑辰面前。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脸上是教科书级别的“害怕”和“不知所措”。
她伸出手。
那根手指，又长又冷，轻轻碰在顾剑-辰的脸上。
动作很轻，跟摸一件稀世珍宝一样，生怕一用力就给摸碎了。
可指尖的温度，却能把人的骨髓都冻住。
她的手指慢慢滑下来，停在他脖子上那道还没消掉的红印上，轻轻地摸着。
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忏悔。
“你的委屈，你的清白，我会用整个魔域的血，来洗。”
她的嘴唇，凑到他的耳边。
吐出来的气，跟地府刮出来的风一样，却又带着一种病态的亲密。
“我会让他，跪在你面前，亲口告诉你，他错了。”
“然后，再当着你的面，一寸一寸，捏碎他的神魂。”
顾剑辰的身体，抖了一下。
这一次，一半是演的。
另一半，是真的。
就算是亲手点燃这场大火的他，在面对这个被自己亲手放出来，已经彻底失控的……她时，也感觉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刺激。
太好玩了。
玩脱了，但是……更爽了。
谢清寒很满意他的反应，这让她感觉，他又变回了那个只属于她，只能靠着她，一碰就碎的宝贝。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下巴，慢慢往上。
最后，用带着薄茧的拇指，轻轻按住了他的嘴唇。
这是一个不准他再说话，不准他再发出任何“劝阻”声音的，绝对控制的动作。
“记住，辰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