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光点在闪烁，像遥远星辰。秦默的意识漂浮在虚无中，那些光点逐渐连接成线，编织出模糊的画面。他看见一间纯白的实验室，墙上布满监测屏幕，中央摆放着一排圆柱形舱体。

其中一个舱体内，漂浮着一位黑发女性，她的身体连接着数十条光纤，眼睛紧闭如同沉睡。舱体上的标签清晰可见：实验体E-77，同步率98.6%。

秦默想靠近，却发现自己没有身体，只有视角在移动。当他"看"向实验室的观察窗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是他自己，穿着白色实验服，正对着麦克风说话："第七十七次意识传输实验，记录者秦修远。

同步率稳定在临界值以上，但海马体记忆区仍出现异常波动..."画面突然扭曲，另一个场景覆盖上来。

这次是深夜的办公室，同一个"自己"正在快速销毁电脑中的文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秦博士！董事会已经下达命令了！请您立即停止数据销毁行为！"

"太迟了..."画面中的"秦修远"低声说，按下了最后一个删除键，"我不会让你们把这项技术用在战争上..."门被撞开的瞬间，所有画面碎裂成千万片。

秦默感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坠向意识深处——"醒醒！秦默！该死，你别在这时候挂掉啊！

"赤凰的声音像一把利刃刺破黑暗。秦默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咳嗽起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岩洞里，赤凰正焦急地拍打着他的脸颊。

"我...没事。"秦默艰难地撑起身体，头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监视者呢？""炸成碎片了。"赤凰递给他一个水袋，"你昏迷了将近一小时。我们得赶紧移动，爆炸可能引来了更多监视者。"

秦默接过水袋，冷水滑过喉咙的感觉真实得可怕。那些记忆碎片仍然在脑海中闪回——实验室、舱体、那个叫秦修远的"自己"。那绝不是游戏内容，更像是...被封锁的真实记忆。

"你在发什么呆？"赤凰已经收拾好行装，双刀重新插回背后的刀鞘，"数据流瀑布去不成了，我们得回安全屋。"

"不。"秦默站起身，尽管双腿还在颤抖，"我们更要去数据流瀑布了。昏迷中我听到一个声音，说那里有出口。

"赤凰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声音？"

"不清楚，可能是系统提示，也可能是..."秦默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自己的潜意识。那个监视者展示了系统代码，我看到了'意识锚定协议'的详细参数。如果我们能干扰那个协议..."

"就能断开连接？"赤凰的眼睛亮了起来，但随即又暗淡下去，"太危险了。黑石峡谷离这里有两天的路程，途中要经过三个高级怪物区域。

"秦默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栏。HP恢复了七成，MP几乎全满。作为刚进入游戏的新角色，他的等级确实低得可怜，但那些记忆碎片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掌握着比等级更重要的东西——知识。

"我有办法安全通过。"秦默从物品栏中取出几样基础材料，开始快速组合，"监视者的代码显示，这个虚拟世界运行在分层架构上。普通游戏内容在最上层，下面还有系统控制层和数据存储层。

"赤凰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动作："你在做什么？"

"伪装程序。"秦默将最后一块魔法水晶嵌入组装好的装置中，"理论上，如果我们能让系统误判我们的身份标签，就能避开大部分怪物和监视者的侦测。"装置发出微弱的蓝光，秦默将它挂在腰间。一道半透明的能量场扩散开来，包裹住两人。

【系统提示：临时权限提升为"开发测试员"，持续120分钟】赤凰惊讶地看着自己状态栏上的新图标："这怎么可能？游戏内物品不应该能影响系统权限！"

"任何系统都有漏洞。"秦默的嘴角微微上扬，"特别是当开发者为了调试方便留下后门的时候。走吧，我们时间有限。"

两人离开岩洞，外面已是虚拟世界的夜晚。血月高悬，给荒野蒙上一层不祥的红光。按照赤凰的指引，他们沿着一条干涸的河床前进，避开主要道路。行走间，

秦默忍不住问道："你之前说已经在这里二十七天。这期间尝试过哪些退出方法？

"赤凰的脚步微微一顿："几乎一切你能想到的。自杀、完成任务、寻找隐藏出口、甚至尝试骇入系统..."她的声音低沉下来，"有两个人选择了自杀，他们再也没醒来。"

"现实世界中没人发现异常吗？"

"神谕科技一定有内应。"赤凰冷笑，"测试者都是精心挑选的独居者或社会关系简单的人。我查过记录，外界都以为我们在参加一个封闭式长期测试。

"秦默想起自己签署的那份厚厚的保密协议，以及高额违约金条款。确实，即使他消失几个月，学校和朋友也只会以为他参与了某个秘密科研项目。

"那个烙印..."秦默看向自己手腕上越来越明显的黑色荆棘纹，"它有什么作用？"

"标记。"赤凰拉起袖子，露出已经完全成形的烙印，"系统用它来追踪'异常个体'。烙印越完整，监视者越容易找到你。

"秦默皱眉看着自己的烙印，已经比昏迷前蔓延了不少："所以它就像某种...死亡倒计时？"

"可以这么理解。"赤凰放下袖子，"根据前人的记录，当烙印完全成形时，系统会发动全面清除。"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

夜风带来远处怪物的嚎叫声，但在伪装装置的保护下，没有任何生物靠近他们。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秦默突然问道，"按照你的说法，每多一个人知道秘密，就多一分被系统发现的风险。

"赤凰没有立即回答。月光下，秦默看到她侧脸的轮廓变得柔和了些。

"因为你不一样。"她最终说道，声音几乎被风吹散，"你是唯一一个刚进来就能与系统交互的人。其他人...包括我...都是在烙印形成到一定程度后才获得这种能力。

"秦默想起自己轻松唤出的调试菜单。这确实不正常，除非..."我可能以前接触过类似系统。"他谨慎地说，没有提及那些记忆碎片。

赤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或者系统认识你。"伪装装置的光芒开始闪烁，提示剩余时间不足三十分钟。

两人加快脚步，终于在天亮前抵达了黑石峡谷的边缘。峡谷像一道狰狞的伤口撕裂大地，深不见底。谷底飘浮着诡异的蓝色雾气，偶尔有闪电般的数据流在雾中穿梭。

"那就是数据流瀑布。"赤凰指向峡谷中央，一道由闪烁代码组成的银色瀑布从虚空中倾泻而下，落入谷底的雾气中，"接近它很危险。上次我差点被数据洪流冲走。

"秦默的装置此时发出警告声：【剩余时间：15分钟】"足够了。"秦默检查了一下装备，"我需要近距离接触那些数据流。你能帮我警戒吗？

"赤凰点头，双刀已然在手："去吧，但一有异常我们立刻撤退。"

秦默小心地沿着峡谷边缘的狭窄小路下行。越靠近谷底，周围的景象越发扭曲——岩石表面浮现出代码纹理，空气中飘浮着半透明的数据碎片。这哪里是什么游戏场景，分明是虚拟世界的底层架构暴露在外。数据流瀑布的轰鸣声越来越响，秦默感到全身的皮肤都在刺痛。

终于，他来到瀑布边缘，伸出手——指尖接触数据流的瞬间，世界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