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向你道歉,刚才那样看范小姐实在是不合礼节、毫无礼数。”
“但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还希望范小姐能听我说完。”
李正阳一字一句缓缓说出,双眼平淡谦和。
太子的外貌条件其实十分优越,声音低沉,五官棱角分明,若非他毫不克制地释放自己的欲望,将会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行为举止和语气一下变得十分得体,让李正阳的气质大变。
苦衷?范素昕看向李正阳,感觉到他相比刚才,变化确实很大。
虽然仍旧存有戒心,但她还是渐渐冷静下来。
放下窗帘,她暂时打消了跳窗出轿的念头,决定先听听太子想要说什么。
“殿下请说,小女子听着。”
“范小姐天资聪慧,应该不难猜到,我之所以装疯卖傻,是为了避免与其他兄弟争夺王位。”
范素昕听到这几句话,眨了眨眼。
她在意识到他之前的举止是伪装之后,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所以并不惊讶。
但世子之争这种事,哪怕满朝文武心知肚明,也要做到心照不宣。
她完全不明白李正阳此时忽然和她说这些是为什么。
难不成他想以此改变我对他的看法?
“殿下,小女子今日身体不适,有些话,听了就忘,更重要的是,小女子实在无意知晓……”
“范小姐误会了。”
李正阳开口打断了她。
“我无意颠覆范小姐对我的看法。”
李正阳这话一出,就已经颠覆了范素昕对他的看法。
他竟这么快就看透了我的想法?若是如此,他此时坦白,究竟是想说什么?
“我此番前来,不是为了自己,更不是想要搏得范小姐的欢心。”
“而是为了范小姐的未来,更准确地说,是为了范家的未来。”
“为了范家的未来?”
范素昕还是不明白李正阳是什么意思,但她对李正阳的态度确实发生了转变。
在李正阳说出这几句话前,她一直将李正阳当做追求者看待。
但现在再用这种角度看待李正阳就太自恋了。
“不错。”
李正阳说完刻意停顿,没有再继续解释,他打算让范素昕开口问,让她自己走入他的节奏中。
范素昕心中升起了数个猜想,但是都不确定,所以干脆开口问道。
“小女子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父王已经发现了二王子李越的谋逆之心,要我利用好他人对我的成见,暗中收集二王子谋逆的证据。”
忽略了范素昕凝固的表情,他接着说道。
“而我在近期收集到的情报中发现,你的父亲范德,正是二王子派系中的一员,并且屡次参与谋逆计划。”
听到这话,范素昕想要开口否认,却被李正阳抬手制止。
“我知道范小姐肯定不会相信。”
“而且按理说,范尚书这样一个不追求荣华富贵的人,也没有理由参与王位继承的斗争中。”
“这一点,范小姐肯定比我清楚。”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也不打算多费口舌与范小姐辩个真伪。”
“所以我打算给范小姐几个提示,其中含义、是真是伪,以及范尚书究竟是否参与到谋逆当中,范小姐大可自己去调查求证。”
“待到范小姐求证结束,我们再聊也不迟。”
“不知范小姐现在是否有意听听?”
李正阳这段话让范素昕的情绪翻涌,表情变得十分严峻,眉头也紧锁着。
如果李正阳的话属实,那么犯谋逆罪的范家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劳烦殿下告知小女子。”
“范尚书升迁的速度可谓是叹为观止,三个月前还是刑部七品官员,可现在已是刑部的尚书。”
“但是满打满算,这三个月来范尚书也就接手了三个案件。”
“第一,是还在七品官员时接手的东乌桥案。”
“第二,是京城东的工坊私铸兵器案。”
“第三,就是半个月前的工部侍郎案。”
“除去这三个案件以外,我可以再送范小姐一个预言,这预言若是应验,也能变相向范小姐证明,我不是在胡言乱语。”
“今日下午,二王子李越会去一趟刑部,而你的父亲,范德范尚书,必会亲自迎接。”
李正阳说完掀开了窗帘向外看去,确认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范小姐,你身为范尚书的爱女,出入刑部不难,哪怕是拿到一些案件的卷宗也并非不可能。”
“言尽于此,我相信范小姐的聪明才智。”
他说完将时间留给了范素昕。
范素昕听完沉默了许久,最后抬头看向李正阳。
“今日的话,小女子都记下了,即便是子虚乌有,小女子也权当殿下好心。”
“可若真如殿下所言,不知殿下准备怎么给范家一个未来?”
“不急,到时我自会告诉范小姐。”李正阳面带微笑地说道。
“就快到了,一会还得辛苦范小姐在范府前陪我演一场戏。”
范素昕左手搭在右手上,微微点头。
“我明白。”
至此,李正阳在心中长舒口气。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既不用怕对方不上道,也不用怕对方做事时出现什么意外。
关于范德的情报,他自然是上一世从魏公公口中得知的。
只不过案件的具体细节他其实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三个案件背后都有二王子的手笔。
而范德也正是依靠帮助二王子完成这三件事才得以一飞冲天的。
后面的路一路两人都没再说话,范素昕面带不安,李正阳则在闭目养神。
在范素昕的视角中,楚王既然已经察觉二王子的谋逆之心,那么下手快刀斩乱麻就只是时间问题。
这种情况下,范家如果作为二王子的党羽,必然难逃死罪。
但她不知道的是,实际上现在二王子才是强势的一方。
楚王察觉李越谋逆更是李正阳计划中的事情,还远未实现。
而在范德的视角中,他也只是寻常地替人办事,要说参与谋逆,他是死都不会承认的。
摇晃的轿子落地,两人相望无言,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