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程津的周到,阮熹其实有些惊讶。
但这样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笑盈盈的点头:“谢谢,那我就上去。”
前台客客气气的摆手,“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程津单独的办公室在律所三楼。
一出电梯,阮熹就能感觉到三楼的不同寻常。
地毯柔软,几乎吸收了所有声音。路过两个透明玻璃窗的会议室,程津办公室的门就在眼前。
阮熹在门口站定,伸出手轻轻敲了敲。
“进来。”
一开口便是程津的风格。
阮熹还是有些紧张,进门时小小的犹豫一下,抬起头恰好和男人视线相撞。
但仅仅是一瞬,程津低下头去翻看手中的文件。
他手中捏着几张照片,正是今天助理交过来的。
这些照片中,宋墨川和阮熹坐在一辆车上。两人虽然没什么表情,可依然能看出属于夫妻的独特氛围。
他轻轻敲了一下桌子,“过来坐。”
语气一点都不客气,带着他独有的侵略感。
阮熹不知为何更紧张了,轻轻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
或许是因为,自己接下来很重要的命运就被这个男人掌握在手中,她很难不在意。
“阮小姐最近和丈夫相处还算不错?”
程津的开场白让阮熹惊讶:“程律师为什么这么说?”
对方没有回复,直接丢过来两张照片。
柔软的纸张从桌子上滑动,几乎飞到阮熹眼前。
阮熹抬起纤细的手指按住,又捏起来看,看到是自己和宋墨川共乘一辆车的场景,顿时皱起眉头:“这也是离婚案必要的证据吗?”
别人在时刻关注自己、调查自己这件事,让她不安。
抬头便瞧见程津双手合十撑在下巴处,看向阮熹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当然是必要的一环,否则我怎么可能提供给你?”
“……我们乘坐一辆车并不代表什么。”
阮熹尝试和他解释。
“昨天宋家举办家宴,宋家老爷子公布了一些家产的归处,这也是我今天想找你的原因。”
而在程津看来,这显然是顾左右而言他,“我想问的不是这个。财产之类的事很好说,只要宋家老爷子给你且在遗嘱上明确表明,宋墨川就没有什么可操作的空间。”
“但是,如果有很多证据能证明你和他感情不错,并没有婚姻破裂的事实证据,那你们离婚这件事很难办。”
阮熹不是个笨的,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们出双入对,不利于我离婚?”
“是。所以我才会反复提醒,你真的想好了吗?”
程津说着舌尖顶顶腮帮。
“如果你态度不够坚定,我也可以反悔。我们之间还没有任何契约或者合同,我也可以不做君子。”
阮熹能听出程津隐隐的怒气,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原本以为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只要交给程津就一切无虞,突然的提醒令她感到疲惫。
好一会儿阮熹都没说话,再次开口时只说:“这和我是否决定离婚无关。从头到尾我的决心都很坚定。”
“我只要求程律师,从法律上尽可能的帮我争取我应得的利益。这个婚我离定了。”
说完后阮熹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份文件。
“这是我今天整理出来的,关于这几天变动的财产明细。还有这些年我为公司所做的付出,以及我手头的项目。”
程津盯着阮熹看了许久,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两人的指尖一触即分。
阮熹感觉到他的体温比自己凉一些,从指尖攀升起一种麻麻的触感。
程津低头,一目十行的扫过去,呵笑道:“宋家老爷子对你倒是大方。”
但看到其中一条,又问:“关于这个重孙能拿到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定义的?”
阮熹将老爷子的原话实话招来。
“那你准备……”
知道程津要问什么,阮熹急忙说:“我不可能跟他要个孩子,而且也没有怀孕的可能。”
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的很。
早些年为公司太拼命,恐怕都没那么容易怀孕。
阮熹没注意到,程津在听到她这么说时神色掠过一抹复杂。
“好,我明白了。”
阮熹又说:“刚才程律师说起,我们之间没有正式的合同……我头一次委托别人,并不清楚具体的流程。”
“这个你不用着急,我已经让助理准备了。只是对你肯定要有所调查,今天暂时不用签。”
“好。”
从律所离开阮熹松了口气。
程津身上的威压让人无法忽视,和他面对面时,阮熹总有种自己在他的目光中无所遁形的感觉。
想到自己和宋墨川的种种,又想到宋家老爷子的期盼,她心头满是苦涩。
一定要在不刺激老爷子的情况下把婚给离了……
至于到时候怎么跟老爷子解释,也只能硬着头皮。
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阮熹拎起包去了餐厅。
好友苏若烟已经等了一会儿,看到阮熹便急忙招手,“这里!”
“你刚回国就找我吃饭,怎么也不在家歇一歇?”
苏若烟是昨天刚回国的,今天阮熹才看到消息,还抱怨她不提前说一声,自己好去机场接人。
“你天天那么忙,日理万机的,我怎么能让你接我……而且昨天宋家不是办家宴吗?”
苏若烟努努嘴,将一份菜单递给阮熹,“看看你想吃什么,我来请客。”
“你留学几年回来,突然变有钱了?”阮熹笑着跟她开玩笑。
“别提了,这是我爸我妈为了刺激我好好学习,早就跟我说好的,只要我顺利毕业回来,不仅要给我一笔钱,还要给我买房子。”
两人轻快的交流片刻,苏若烟才提起林月吟的事。
“我听说那个不要脸的绿茶也回国了……她有打扰你们吗?”
这话问的很是委婉,却让阮熹翻看菜单的动作顿住。
怎么不算打扰?
从林月吟这个人回国起,阮熹本以为自己能风平浪静的生活就一下被搅散了。
接父母骨灰那天的事,更是不用提……
阮熹眼角微微泛红:“烟烟,我已经决定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