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川的脸色骤然一沉。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至于为了一件事和我斤斤计较?”
两年来她也不知道处理过多少大大小小的事,从未抱怨,从未失手。
连一直看不惯阮熹的宋母都说,她为宋家做事倒是个尽心尽力的,让宋墨川也别太过分。
想到今天的家宴,男人抬手按压眉心,勉强压下怒气:“我和月吟多年好友,总不能因为你忽然不高兴就断了情谊。”
“你和她怎样,与我无关,只是希望以后别为了她麻烦我做事。”
阮熹说完淡淡转身,继续盯着镜子整理裙子。
她自己不是很喜欢这件,收腰太明显,恐怕会不端庄。但踩上高跟鞋又弄好头发后,看着镜子倒也觉得不错。
从头到尾都是沉默的,自顾自摆弄衣着,似乎将宋墨川当空气。
宋墨川拧着眉心静静打量着不远处的女人,总觉得她变了很多。
似乎就从那天去机场开始。
至于么?不就是拿骨灰?已经死了的人,怎么会有活生生的人重要?
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当时去帮林月吟没什么错。
“阮熹,就算这几天的事是我不对在先,你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似乎是警告的话一说完,宋墨川离开房间,自己也去换了一套衣服。
老爷子那边通知家宴,宋母又特地叮嘱这次家宴恐怕非同小可,要宋墨川注意些。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会主动回来接阮熹。
半小时后两人上了车。
阮熹一脸淡漠,双手捏着自己的口金袋,规规矩矩坐着。
事已至此,她已经不想和宋墨川多说一句话。
车子行至半路,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阮熹余光瞥过去,“月吟”两个字格外醒目。
宋墨川似乎有些尴尬,下颔紧绷成一条线,片刻后还是接了起来,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车子里太过安静,两人距离又不远,很容易听到电话那边传来轻柔的声音。
林月吟似乎是在说,家里的狗狗今天不是很高兴。
“改天吧,今天不能去遛狗。上次很开心,我也很喜欢豆豆。”
这话从宋墨川嘴里说出来,给阮熹一种割裂的感受。
平时那么忙的人,居然去给别人遛狗,还记得那狗的名字。
她都没发觉自己嘴角噙了一个冷笑。
思绪飘忽时,她忽然想到前不久老爷子提过的一件事。
那还是一次普通的晚饭,老爷子当时感叹自己年纪也大了,有许多事都要交代,看来需要一件件提上日程。
当时小辈们都忙着安抚,阮熹也没放在心上。
今天宋墨川特地回来接她,又要一起回家,难道是……
她捏紧手里的袋子,脑海中又闪过宋母那精明势利的模样。
除了为家产要在老爷子面前做戏,阮熹实在想不到其他可能,从胃里泛上一种莫名的恶心。
想到离婚的事已经安排给程津,她又多了几分快意。
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多久了!
回到宋家宅邸,阮熹推开车门便朝里走,却被追过来的男人扯住手。他示意阮熹挽住自己。
阮熹冷哼一声:“没必要吧,进门再表现也不迟。”
说着直接走人。
宋墨川愣怔一瞬,心底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浮现……
刚才在车上,她听到自己和林月吟打电话,好像也没什么反应。
这真的是以前那个阮熹?
等他回过神跟上去,客厅已经响起宋母尖酸的语调:“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你和墨川不是一起回来的么,哪有你先进门的道理?”
“咱们宋家什么时候多的这个规矩?”阮熹面不改色地回怼,“下次我会等他进门再进来,怎么样?”
宋母听到这猛地变了脸:“阮熹,你现在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我又说错了么?那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阮熹懒得跟她争,也不想撕破脸,故意装笨。
其实她清楚,宋母多半是心气不顺,看到她就想教训几句而已。
宋墨川跟过来恰好听到,皱眉说:“阮熹!你怎么对妈说话呢?”
上次就对母亲出言不逊,还要将骨灰放在家里惹晦气……
阮熹退后,拉开自己和他们的距离,“我可不敢。”
她这话给了宋墨川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居然有点难受。
上次在家,阮熹和宋母发生争执他不帮她说话,她脸上明明有委屈。
正思忖,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阮熹抬头看过去,急匆匆去挽住宋家老爷子的手臂,“爷爷。”
宋家老爷子拍拍她的手臂,笑眯眯道:“小熹,回来得很早。”
宋家家宴邀请了一圈人,现在人还没到齐。
阮熹还没说话,宋母已经急急开口:“爸,知道您特地要召开家宴,墨川从公司下班就赶紧回家去接阮熹了,就是想着早点回来呢。”
几句话就把功劳揽给自己儿子了。
阮熹心底冷笑,表面只对老爷子说:“爷爷,您要不要喝点茶?我给您带了点当季的白茶……”
说着已经将老人扶到沙发边坐下。
宋母眼神飘忽片刻,给宋墨川使了个眼色。阮熹都陪着过去了,他也不赶紧去老爷子面前献殷勤!
宋墨川正盯着手机发呆。
林月吟刚才发来几张照片,是和自家狗狗豆豆的合影。
“墨川!”
宋母走近了瞧见他的屏幕,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喜欢月吟,我也想让她当我的儿媳妇,但事有轻重缓急……”
念叨几句,宋墨川才微微不耐地收起手机,“知道了。放心吧,爷爷看好阮熹,但阮熹是我妻子,不可能厚此薄彼。”
话是这么说,他内心其实也有点不确定。
虽然外人都以为他们的公司是他主持大局,但阮熹的贡献一点也不少。宋家老爷子是个精明的,不可能不知道……
他倒真的有点担心。
宋家人来齐后,众人坐在饭桌上,没人敢先开口。
老爷子面色严肃得很,视线扫过每个人,慢悠悠开口了:“今天吃饭是其次,我要说点重要的事。”
“今天,我会把一部分家产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