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熹皱眉:“还给我。”
这个护身符,是早年父母还在世时,从国外偶然结识了一位非常有名的大师,从他那里请来的,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她带在身上。
宋母不屑的嗤了一声:“什么破烂玩意!老爷子对你那么好,你就拿这种地摊货糊弄他老人家,你还有没有良心!”
她瞥了眼林月吟手中精美的礼盒,对比之下,阮熹送的护身符显得额外破旧。
也不知是年代久了还是怎么,泛黄的黄纸符稍稍有些褪色,就连符上的朱砂都掉了些。
宋母当即认定这个女人就是随意找的玩意敷衍老爷子,顿时将手中的符纸扔到地上,讥诮出声:“阮熹,今天是老爷子的七十大寿,即使你再怎么不喜欢宋家,也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了老爷子的面子吧?”
“我们家墨川还真是娶了个白眼狼!这些年老爷子一直将你当作亲生孙女看待,你倒好!就连准备个礼物也不用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宋家亏待你了!”
她说得理直气壮,大有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
从喉间发出一声冷笑,阮熹冷凝着脸,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些年在她的帮助下,宋氏集团渐渐跻身进了国内五十强,可宋家赚的每一分钱都被宋墨川牢牢抓在手中,连给她买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
当初她心甘情愿地做他背后的女人,倒也没在意这些表面上的物质。
可现在宋母竟拿着这件事做文章,指责她的礼物毫无价值,上不了台面,倒是额外讽刺。
看着女人一脸淡漠的表情,宋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怎么?我难道说错了吗?你这副死样子做给谁看?”
“这就是墨川娶得好老婆,我们宋家的好儿媳!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她怒视着阮熹,面颊张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见状,林月吟立马上前顺了顺她的后背,柔声安抚,“伯母,您先别生气,阮小姐的出发点跟我是一样的,只求爷爷一生顺遂平安。”
她话音一转,满脸担忧地看向阮熹,“不过阮小姐这道附身符是在哪个寺庙里求的?这符上的笔锋走势我倒是第一次见,你该不会是被哪个黑心的寺庙给骗了吧?”
看似是在帮阮熹说话,实则坐实了她那道符是假的。
一众宾客向阮熹投去嫌恶的目光,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什么被人骗了?阮熹要是真的有心,求符之前就不知道事先打听打听吗?真是随便拿一张鬼画符就想敷衍了事了?”
“我倒是见过林小姐手中的礼物盒,那是寺庙山下一家精品店的独有包装方式,据说那家寺庙在国内很出名,林小姐倒是有心了。”
“还真是可笑,阮熹嫁进宋家这么多年,竟还比不上一个外人上心!要我说当初宋家少爷就该等林小姐回来,娶她为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无一不在指责阮熹的不孝。
恰巧这时,宋墨川匆匆忙忙从外面赶回来,在听见几人的斥责声时,不禁皱了皱眉,“这是在闹什么?”
林月吟快步上前揽住他的手臂,抢先一步帮着解释:“墨川,阮小姐和我给爷爷准备的礼物都是护身符,只是阮小姐那道符看上去有些奇怪……”
语气一顿,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及时找补,“阮小姐定是被框了,这请符开光得花不少钱呢,我们还是先问问她那张符纸是在哪里来的吧?”
脸色已然阴沉下来,但碍于这么多宾客在场,宋墨川还是耐住性子询问:“你这张符纸是哪儿来的?”
和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人解释太多也是无用功,阮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
仅仅一句话就概括了所有。
宋墨川显然不信她的话。
且不说她那所谓的父母是凭空出现的,光看地上那张破旧不堪的纸张,他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众人瞬间哄笑一堂。
“我看她就是心虚说不出来!还拿父母做说辞,也不怕笑掉了大牙!”
“也就林小姐心善还在帮她说话,我们家要是有这么个儿媳,我早就将她扫地出门了!”
“当年嫁进宋家本就是她高攀了!现在还真摆出一副宋家太太的架子了?”
宋墨川只觉这辈子的颜面都丢尽了,胸腔中的怒火止不住地往外冒,他紧咬住牙关,快步上前狠狠扼住女人的手腕。
“阮熹,平常你再怎么胡闹我都任由你去,可今天是爷爷的生日!他大病初愈你就给我整这一出,你是成心的吗?”
“还不赶紧把你那破纸张给我捡起来!你还嫌不够丢人!?”
阮熹一把甩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对上他充满怒意的眸子,“就凭他们的几句话,你就认定我的护身符是假的?”
自林月吟回来起,他就从未相信过自己。
那次她半夜发高烧,躺在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床上,呕吐不止,打电话给他想让他带自己去医院看看,他竟毫不犹豫地选择在林家陪伴林月吟,仅仅只是因为林月吟怕黑。
甚至林月吟随意挑拨几句,他便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在装病博得他的注意力。
哪怕现在,阮熹还抱有仅有的一丝希望,哪怕他就信她这么一次。
但事实宛如一盆冷水从她的头顶浇下,彻骨的寒意从心口蔓延。
“阮熹,你当我是傻子吗?就算敷衍你也找道像样的符纸吧!就这么个破烂东西,你是怎么好意思拿得出手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宋墨川一手指着被扔在地上的护身符,冰冷的话语脱口而出。
宋母气得面容扭曲,说话的语调都尖锐了几个度,“阮熹,你要是不想在我们宋家待下去就趁早说!还真以为我们宋家稀罕你不成?”
一丝得意的情绪从林月吟脸上转瞬即逝,她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急忙劝道:“伯母,墨川,你们别再说了,今天是爷爷的生日,阮小姐可能只是来不及准备而已。”
紧接着,她叹息一声,“阮小姐,你和爷爷认个错吧,爷爷向来最疼爱你,相信他不会怪罪你的。”
阮熹缓缓攥紧双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可她却是感觉不到疼意般。
比起这些,她的心脏宛如被人活生生剖开一道口子,让她痛到麻木。
她忽然笑出声来,笑得无比凄凉苦楚。
像是在嘲笑自己这些年来的真情实意都喂了狗,哪怕一丝怜悯都得不到。
自己该是有多蠢,才会傻傻爱了宋墨川这么多年,将自己都折磨得不成人样。
她的父母在天之灵该有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