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单贴在教室后墙时，整个初三（4）班炸开了锅。

"年级第九？林晓你作弊了吧？"李婷一把抢过成绩单，眼睛瞪得滚圆，"上个月你还排年级156啊！"

林晓笑而不语，目光扫过单科成绩：数学150，英语148，语文135。只有物理化学她故意压了分——前世她是文科生，理科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短时间内恶补也来不及。

"安静！"张凤老师用教案拍了下讲台，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她推了推眼镜，目光复杂地看向林晓："这次月考，我们班有同学进步显著。林晓，分享一下学习方法？"

全班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射来，有羡慕的，有怀疑的，还有几道带着敌意的目光。林晓从容起身，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就是做了错题本，把每道错题都研究透..."

"骗人！"教室后排传来一声嗤笑。周阳懒洋洋地转着笔，"我上周去图书馆，看见她在看《高等数学》。"他故意提高音量，"初中生看那个？要么是装逼，要么——"

"要么是天才。"一个陌生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所有人转头。一个瘦高的男生靠在门框上，校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苍白的脸上架着黑框眼镜，整个人像一道浅淡的影子。

"程渝！"张凤皱眉，"又迟到？"

"医务室开药。"男生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径直走向教室唯一的空座位——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

林晓呼吸一滞。程渝，这个名字在前世只是一个符号——那个高二跳楼的天才少年，当时全校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因为家庭变故和校园霸凌。而现在，他就活生生地坐在三米之外，正从书包里掏出一本《量子物理导论》。

下课铃响，林晓立刻走向程渝的座位。近距离看，他睫毛长得出奇，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左手腕上隐约有道疤痕。

"你看过《三体》吗？"林晓突然问。

程渝猛地抬头，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2005年，《三体》第一部刚在《科幻世界》连载完毕，还没出版单行本，知道的人并不多。

"你...也看科幻？"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什么似的。

"特别喜欢《乡村教师》那篇。"林晓心跳加速——前世她是在程渝死后才知道，他生前最爱的就是刘慈欣这篇冷门小说。

程渝的眼睛亮了起来，像突然被点燃的星："碳基联邦和硅基帝国的战争，老师用生命传递知识...你也觉得文明延续的关键是教育？"

"我觉得..."林晓故意停顿，"人类最伟大的武器是记忆。"

程渝怔住了。林晓趁机把一本笔记推到他面前："我看你物理作业老交白卷，但刚才那本书..."她压低声音，"你其实都会吧？为什么装学渣？"

"关你什么事。"程渝瞬间竖起尖刺，却在翻开笔记时僵住——里面不是课堂内容，而是林晓凭记忆画的未来科技树简图：从智能手机到自动驾驶，从VR到AI...

"胡言乱语。"他合上笔记本，手指却在微微发抖。

"那赌一把？"林晓凑近，"下个月物理小考，如果你考得比我高，我就告诉你这些'胡言乱语'的出处。"

程渝苍白的耳尖微微泛红："赌注是什么？"

"你赢了，我送你全套《科幻世界》合订本；我赢了..."林晓目光落在他手腕的疤痕上，"你告诉我这个怎么来的。"

程渝猛地拽下袖口，但出乎意料地，他点了点头。

放学路上，林晓绕道去了爸爸的公司。海林建材的招牌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前台的张阿姨热情招呼："晓晓来找爸爸？他在会议室。"

林晓轻手轻脚走到会议室门口，透过百叶窗缝隙看到爸爸正和几个西装男交谈。其中一个秃顶圆肚的中年男子正拍着胸脯保证："林总放心，这批钢材绝对达标！"

赵志强。林晓的指甲掐进掌心。前世就是这个笑容可掬的恶魔，用劣质建材以次充好，导致爸爸承包的楼盘出现严重质量问题，最终破产。

"爸！"她推门而入，装作莽撞的样子，"我月考年级第九！"

林海果然满脸惊喜，拉着女儿的手向众人介绍。赵志强笑眯眯地递来一张购物卡："叔叔给的见面礼，买点漂亮衣服。"

林晓强忍恶心接过卡，目光扫过会议桌上的样品检测报告——各项指标都贴着合格标签。但她前世处理过类似案件，知道这些都能造假。

"爸，我们学校下周要搞建筑模型比赛，"她突然说，"能给我点建材样品吗？就会议桌上这种。"

赵志强脸色微变："这...钢材太重了，叔叔送你轻便材料。"

"我就要这个。"林晓固执地抱起一块样品，"我们科学老师说了，真材实料才能评奖。"

离开公司后，她直奔市图书馆。那里有台能上网的电脑，虽然慢得像蜗牛，但足以查询"2005年建材检测标准"和"如何辨别劣质钢材"。

回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妈妈值夜班，爸爸还没回来。林晓从书包掏出钢材样品和一瓶上午偷偷从化学实验室"借"来的稀盐酸——这是前世报道里提到的简易检测法。

"滴答。"酸液滴在钢材表面，立刻冒出细密的气泡。林晓的心沉了下去——合格钢材不会这样剧烈反应。她颤抖着拍下照片，这是第一条证据。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短信：「你怎么知道《乡村教师》里硅基帝国那段不在杂志连载版？」

程渝。林晓嘴角上扬，迅速回复：「因为我看过单行本增补内容。不信？预测一下——下期《科幻世界》会刊登何夕的《六道众生》」

发完她才惊觉失言。2005年3月，《六道众生》根本还没发表！但令人意外的是，程渝回复很快：「如果你说对了，我就承认你是外星人」

林晓笑出声，随即又红了眼眶。前世孤独离世的少年，此刻正在三公里外的某处，和她发着幼稚的短信。蝴蝶效应已经开始了——她救下的第一条生命。

第二天物理课，老师宣布下周实验考核内容：电路连接。林晓主动举手："老师，我能和程渝一组吗？"

全班哗然。程渝是出了名的独行侠，上学期把搭档他做实验的男生骂哭了。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程渝轻轻点了点头。

下课铃响，周阳拦住林晓："你最近很反常啊。"他眯起眼，"先是拒绝我，现在又接近那个怪胎..."

"让开。"林晓冷冷道。

周阳反而逼近一步："我查过了，你家公司最近在和赵叔叔谈合作吧？"他压低声音，"巧了，我爸是赵叔叔的法律顾问..."

林晓浑身发冷。前世这个时候，周阳应该还不知道两家公司的关系！时间线变动比她想象的更快——她的行动已经引起了连锁反应。

"所以呢？"她强装镇定。

"所以..."周阳突然露出灿烂笑容，"周末我生日派对，你必须来。否则..."他凑到她耳边，"我可能会不小心说出林总公司资金链紧张的小秘密。"

林晓攥紧拳头。前世没有这个威胁，周阳的转变证实了她的猜测：赵志强集团已经盯上林家了，而且比前世更早收网。

"行啊。"她突然笑了，"派对在哪？"

周阳得意地说出地址，却没注意到林晓眼中闪过的冷光——她书包里那部未来手机，摄像头像素足以拍清任何文件细节。

蝴蝶已经振翅，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