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恣清楚,自己跟郑洁没有任何交集,她凭空找自己麻烦,无非就是受乔月的指使,她还真是沉不住气。
“郑姐你误会了,刚刚我被人推了下,不小心才掉了。我先清理一下。”
姜恣笑着解释了句,弯腰蹲下来将纸袋收拢,将袋子扔进垃圾桶。
咖啡撒得不多,抽了几张纸巾就擦了。
“少来找借口,我看着你扔到地上的,依我看,你就是对我乔姐心怀不满,你敢不敢认?”
郑洁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不过有一说一,姜恣对她后半句的话也确实很难不认同。
谁会对男友劈腿的小三很满意?
她脑子又没被踢,确实做不到那么宽广的胸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姜恣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对双眸,面对郑洁的指责沉默不语,自然惹人遐想。
谁不知道郑洁是乔月的助理,没人会为了一个底层的小助理站出来得罪乔月。
事情的真相到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郑洁说姜恣有错,那就是她的错。
于是开始有人“好心”劝姜恣,
“小姜,一点小事,你就跟人道个歉认个错就是了。”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一个组的同事,何必闹得这么难看,乔老师请我们早餐,大家都很感激,你说你,这不是糟蹋粮食吗?”
“姜姜,要不你就道个歉?”
辰月也凑过来,压低声音,
“不然事情很难收场。”
姜恣的手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一点点攥成拳。
寒冬的竖店夜风阴冷刺骨,再厚的衣服都抵挡不了它的侵袭。此时更深有体会,一道道风刃刺透肌肤划在她的骨髓上,彻骨的寒。
姜恣可以据理力争,总会找到办法证明她不是故意的,可其导致的结果,她也可以预料到。
她会被以其他的理由辞退,化妆团队绝不会冒着得罪乔月的风险,再用她。
再严重点,一传十十传百,她在圈里的工作,也会受到影响。
她已经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清澈大学生了。
想到此,姜恣扯出一抹苦涩,深深吐出一口气,
“抱……”
“姜恣!”
更高的一道声音覆盖住姜恣的话,那声音穿过人群飘进她的耳朵里。
是主盯沫沫,现场负责妆造,并在监控器面前盯妆的老大。
扎着利索的高丸子头,举手投足间透着干脆利落的气质。
她就那么恍若无人地走到姜恣面前,语气不悦甚至带着责备,
“我找了你半天,你在这干什么呢?身在其位,就担其责,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吗,就乱跑偷懒,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能不能干?不能干了走人!”
一声训斥下来,周围的窃窃私语都噤了声。
姜恣眨了眨眼,立马认错,
“沫姐,我有点事耽误了,以后不会了。”
“跟我过来,下个场的武行群演帽子要注意,不能……”
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着拍摄的场地走过去,姜恣虚心地保持着求知的态度。
看热闹的人群见主人公都没了,也陆续散开。
郑洁看着逃过一劫的姜恣,眸底划过一抹暗光。
然后一言不发地回到乔月身边,从始至终,乔月都没有出现,稳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郑洁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她眉毛微挑,嘴角勾出势在必得的弧度,
“不急,四个月呢,她不可能每次都躲过。”
跟着沫沫离开的姜恣在走到没人的时候,轻声跟她道谢,
“谢谢沫姐。”
沫沫睨了她一眼,倒是没否认,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目光意味深长,
“既然跟郑洁不对付,我还是劝你早日离开这个剧组,毕竟我不可能每次都能护着你。”
姜恣沉默了一会儿,
“我以后会注意的。”
她没敢说跟自己不对付的,不是郑洁,而是乔月。
“随你。”
沫沫摆手,一副不想多管闲事的模样。
斜对面,坐在椅子上的白衣男人淡淡收回目光,转头跟陈清交待,
“把跟徐制片见面的时间提前,等今天收工就去。”
陈清试图劝,
“尧哥,等收工了估计都明天早上了,拍了整个通宵,您真的不先休息一下吗?”
谈尧不多解释,轻声低咳了两声,语气不容置疑,
“照我说的做。”
“开拍了!”
导演的话打破寂静,谈尧起身回到了拍摄位。
接下来的拍摄都很顺利。
两人都进入到了角色。
其实在剧组工作多了的人是对那些演员祛魅的,还有那些看起来心动的镜头,如果在现场亲眼看着特写,近景,中景,拍七八遍,灯光摄影道具一堆人围着,绝生不出一点心动的感觉。
只剩下麻木。
姜恣就那么坐在台阶上,看着他们一次次的演绎,根据台词回想着书中对应的剧情,然后耳畔又听着化妆同事的抱怨。
“怎么开机第一天就通宵啊,困得要死。”
“看导演这么严格的样子,提前收工是不可能了。”
“知足吧你们,不管怎么说我们穿得这么厚不用受冻,你再看那些演员,一个个衣衫飘逸的,看着都冷。”
这话倒是不假,不论是谁的助理,一旦导演喊了卡,就立马上前给自己的演员披上棉服,等导演喊准备的时候,再以最快速度拿下衣服退到镜头外。
辰月默默开口,
“但人家拍一场戏的报酬是我们的好几十倍啊,不说多,给我十万,我也愿意去受冻。”
周围人笑开,
“想什么美事呢你。”
其实化妆助理的累不是一直在干活,而是很熬,就那么一直等着,一次次补妆,一次次调整,保持每个角色出现在镜头里连根头发丝都是帅的。
室内的戏还好,有间房子能避避,若是室外,无论是寒冬还是炎夏,都能让人苦不堪言。
连水都不能多喝。
哪怕姜恣没喝咖啡,此时也有了想上厕所的感觉,放眼望去全是树林,压根没有厕所,她只能去远一点,躲过头顶的大灯自行解决。
跟辰月说了声,就自己朝着暗处走。
刚走没几步,
“化妆老师,去哪啊?”
三十多岁的男人嬉皮笑脸地将她拦住,只知道是剧组的工作人员,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
“你有事吗?”
姜恣面无表情。
“没什么,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小姑娘往一旁的角落摸,是不是去上厕所呀,多不安全,我陪你去吧。”
男人眼中的猥琐让姜恣恶心,她依旧冷冷回拒,
“不需要。”
“不用客气,我叫张昊,就当交个朋友嘛。或者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一段剧组夫妻呀。”
剧组夫妻,顾名思义,就是在一个剧组拍摄期间,男女自由结合,情侣也好,夫妻也罢,等到剧组杀青了,大家一拍两散,各不耽误。
这是那些常年呆在剧组的男男女女纾解欲望的主要方式。
姜恣也有所耳闻,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没兴趣,麻烦你离我远一点,这可是大组,你也不想真闹出什么事吧。”
说着,手已经摸向包里的防狼喷雾。
“别这么警惕嘛,我就是问问,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过我在哪,你也管不着吧。”
张昊就那么装傻地站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不是去厕所嘛,化妆助理长时间不在,可是会被骂的,再等下去,你可是有被训斥的风险。
张昊笑眯眯地提醒。
能这么嚣张的一般都是导演或者哪个部门老大的亲戚,仗着自己有靠山,就为所欲为。
姜恣敢保证,无论她往哪个方向去,只要蹲下,这人就会跟过来。
腹中的尿意愈发明显,她快要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