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着痕迹地瞄了沈砚修一眼。
今天他穿了一套毫不张扬的黑色西装,露出的领口袖口都雪白无暇,袖口闪着一枚深蓝色钻石袖扣。
即使是再稳重的搭配,但在他身上,就根本低调不了一点。
“早。”沈砚修微微抬起头,眼神并没有看她,只淡淡地道了句。
“沈总早。”惬意依然维持着标准的乙方笑,就像多年来习惯了的一样,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情绪隐藏在最深处,拿捏着表面的礼貌和客套。
今天早餐很丰盛,且精致。
和昨日的餐点完全不同,在食物处理方面的精细程度、口味风格都高了几个档次。
沈砚修怎么也不喝咖啡了,吃起了中餐?不是说早晨只喝咖啡么。
正疑惑着。
“味道合不合口味?有什么想吃的和陈叔说,就把这儿就当自己家。”沈奶奶笑眯眯地看着惬意对着食物放光的眼睛。
惬意刚把一块白玉丸子吞下肚,舔了舔下唇,微眯着眼,感慨道:
“沈奶奶,这也太好吃了吧!照您这么养,我恐怕一个月就能胖个20斤。”
惬意吃得满眼冒爱心。
沈老夫人被她的样子取悦到,哈哈大笑,“胖点好,胖点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娃娃,圆圆的润润的,小手软软的,摸起来舒服……你不知道啊,女人胖一点,好生养啊!
沈老夫人顺势摸着惬意的手,还拍了两下。
惬意嘴里的食物差点喷出来。
她担心失礼,赶紧抿紧嘴,用力咽下去,结果咽得太快,又把自己给呛到,一时间咳个不停。
“没事吧?”沈老夫人关切问道。
“没事……咳咳……”沈奶奶,你以后说话,别这么吓人就好了。
一杯水放在她旁边。
她咳得脸色通红,还不忘礼节回复:“谢谢……咳咳……”
一抬头,不期然望进一双深邃的眼里。
咳嗽声戛然而止。
那是一双漂亮却淡漠的眼,微笑的时候多情,不笑时严峻。
里面深不见底,真不知道什么人才会让这双眼睛染上不一样的色彩。
沈砚修看着她饱含深意的眼神,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
“你还好吧?”
惬意偷偷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丢人,又看人看呆了。
本来已经通红的脸,现在更红了,连带着耳朵都在发着烫。
“没事,只是被呛了一下。都怪这小卷子太好吃……”惬意努力恢复正常状态。
沈老夫人:“惬意,还是你好养呀!不像我们砚修,从小就挑剔。今天这个厨师是刚从北城他父母那儿调过来的。你都不知道他小时候多挑食,食物没有符合他的口味,他宁愿饿肚子也不愿意将就一口。不止是吃饭,什么都有自己一套标准,要求可高了。不过他对自己也很严苛,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奶奶。”沈砚修叹了口气,放下筷子,颇为无奈地开口。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然后,只见沈老夫人掩耳盗铃一般,用手挡着自己的嘴,偷偷朝惬意耳语:
“我回头和你慢慢说……”
惬意有点想笑,抬头看了沈砚修一眼。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种类似尴尬的神色,但又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拿起筷子继续吃。
惬意想到,昨天他说在国外早餐只喝咖啡,原来是因为挑食啊。
真难养。
“咦,惬意,这里是过敏了吗,怎么一圈红红的?”
沈老夫人摸着她手腕上的一圈微微凸起的红痕关切地问道,“你有对什么食物或者材质过敏吗?”
“嗯,是有点过敏,每到夏天,只要戴了非金银玉石类的手链就会过敏。今年夏天来的早,没注意。”
惬意不动声色的收回手,神色有些不自然。
往常不管出门做什么,她都会戴一条手链或手表,遮住那一圈红痕。
在家就摘下,只有出门时才会刻意戴上。现在住在沈家,一时还没改过来。
过了这么多年,其实痕迹已经很淡了,但只要靠近认真看,还是能一眼发现异常。
沈老夫人:“我让王医生给你开一点过敏药,会痒吗?可不能抓,抓了会扩散,还会留疤。”
惬意甜笑道:“沈奶奶别担心,我已经涂了过敏药,我只是属于过敏性体质,恢复的时间比常人慢一点,其实已经没事了,只是印子还没消。”
——
吃过饭,惬意起身回屋洗澡化妆,她准备先去南鸢家一趟。
想想也有段时间没见了,怪想她的。
南鸢是她大学舍友,家境优渥,人美腰细,性格简单纯良,又娇又爆,可以称得上是一朵“人间富贵花”。
大学四年,更是以一己之力提升了整个宿舍的生活水平。
其实,惬意对她的圈子也不熟,这次陪她一起参加她男朋友的生日宴会,完全是帮她壮胆。
听南鸢说,对方家族门第很高,连她家这种在常人眼中已经算是富豪的家庭条件,往江家一摆,都算是高攀了。
为朋友必须两肋插香蕉。
惬意花了不少力气才把自己的头脸收拾好,该穿上战袍了。
南鸢经常说,她的气质特别符合书香门第大小姐,那今天就走古典婉约风。
既不会抢南鸢女主角的风头,又能在长辈眼中帮南鸢树立一个朋友圈干净保守的第一印象。
惬意很用力地给自己打扮了一番,几乎是以壮士断腕的决心,把收藏品当中所有最值钱的平时不舍得用的都搬出来,挑着往身上戴。
这趟去,绝对不能给南鸢掉链子。
惬意拎着小包,小心翼翼地下楼。
鞋子跟有点高,她眼睛都在脚上。
“哇,惬意,你今天是要去做什么,打扮得这么好看?去约会?”
沈老夫人从椅子上起身,兴致勃勃地凑近看。
惬意笑,“沈奶奶,我是去找大学同学。”
沈老夫人狡黠地眨了眨眼:“大学同学?男的还是女的?”
听着这揶揄的口气,惬意也眨了眨眼:“您希望是男的,还是女的?”
沈老夫人哈哈大笑:“小丫头,鬼灵精怪。不想说是不是?”
惬意笑了笑,想回答。
正好看到沈砚修带着特助要出门。
沈老夫人也看见了:“阿砚,等一下,惬意也要出门,你送她一程。”
沈砚修闻声转过头。
看到她身穿立领旗袍,裹着玲珑身段,前襟斜斜盘着白玉扣,下摆开叉隐约露出羊脂般的肌肤。耳垂两点滴水翡翠,发髻间穿过一条素簪,衬得整个人如在水墨画里一般恬淡温情。
惬意站在原地,表面不显,心里雀跃不已。
因为,刚刚她清楚地看到沈砚修在望向她的那一刻,眼神中瞬间的定格。
南鸢曾说过,虽然她的容貌不算是最美的那个层级,但打扮起来,气质还是很撑场面的。
她得体的微笑着,心里如水般沸腾着,就等着眼前这个男人的邀请。
她都准备好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