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堂内，寒气逼人。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反射着幽冷的光，高大的梁柱撑起压抑的空间。

秦雄高坐堂上，一身锦袍也掩不住他满脸的阴沉。灵将二层的气势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沉甸甸地压向楚慕白和武晓月，其中九成九的力道，都冲着楚慕白去的。

武晓月周身灵力微漾，挡下部分压力，不着痕迹地将楚慕白往身后挪了半分。

楚慕白却跟没事人似的，眼珠子滴溜溜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执法堂的摆设，心里还啧啧称奇：“嘿，这装修是真下本钱，就是采光差了点，影响心情。”

“楚慕白！”

秦雄猛地一拍乌黑的惊堂木，声音像是平地炸开一个焦雷。

“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秘境之中，恶意重伤同门师兄弟，还明火执仗抢夺九窍灵乳！依照我日月剑派门规，此乃十恶不赦的重罪！你可知罪？！”

那股庞大的气势骤然暴涨，几乎凝成实质，狠狠砸在楚慕白身上。

楚慕白身子猛地晃了晃，脸上先是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骇然”，紧接着就换上了一副比戏文里的窦娥还要冤枉的表情，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偏偏吐字还挺清晰：

“秦长老，您这话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弟子我胆子比针尖儿还小，平日里见了蚂蚁都得绕道走，哪儿敢恶意伤人，更别提抢什么宝物了！”

他眼角余光瞥了瞥脸色铁青的秦雄，继续哭诉：“当时那情况，秦长老您怕是没亲眼看见。是秦天师兄，他，他带着十好几个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地把我们给堵了，二话不说就要下死手！弟子这……这纯属是狗急了跳墙，不对，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们是被迫还击，正当防卫啊！”

“被迫还击？”秦雄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被迫还击能把秦天打得只剩半条命，险些修为尽废？被迫还击能把他精心布置的阵盘都给当场干碎了？楚慕白，你当本长老是三岁小孩子，这么好糊弄吗！”

“哎哟喂，秦长老，您看您这话说的，真是折煞弟子了。”

楚慕白在储物袋里稀里哗啦地摸索了一阵，掏出几支已经断裂的袖箭，箭头上还泛着幽幽的蓝光，又摸出一块沾着暗红色血迹、被利器划得破破烂烂的衣角碎片。这些都是他先前“打扫战场”时，本着勤俭持家的原则顺手捡回来的。

“长老您请看，这些可都是秦天师兄他们先动手的铁证如山！这袖箭，您瞅瞅，上面都淬了见血封喉的毒，歹毒着呢！还有这块衣服碎片，一看就是他们下死手的时候，被我们拼死反抗才留下来的。我一个小小的后天境弟子，要不是平时挨揍挨多了，练出点保命的本事，恐怕早就成了他们剑底下的冤魂了！”

他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我那是为了活命，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谁承想秦天师兄他们那么……不禁打呢？至于那个什么阵盘，弟子猜啊，八成是秦天师兄自己操作失误，或者那阵盘本身就是个豆腐渣工程，自己不结实碎掉了，这黑锅可不能往我这老实人头上扣啊！我才是那个倒了血霉的受害者！”

楚慕白说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在恶势力欺压下，奋起反抗，九死一生才捡回条小命的可怜虫。

“噗嗤——”

旁边一个负责记录的执法堂弟子，实在没憋住，差点笑喷出来，赶紧低下头，双肩一耸一耸，抖个不停。

秦雄气得几根山羊胡都根根倒竖，一张老脸憋成了猪肝色。他这辈子见过不要脸的，可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小子，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简直是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偏偏他还真拿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物证”，听起来逻辑上还真他娘的能自圆其说！

“秦长老！”

武晓月往前站了一步，清冷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

“楚师弟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秦天在秘境中早就布下杀局，不仅纠集人手伏击我们，更是丧心病狂地动用了‘爆炎绞杀符’那等毁灭性的东西，分明是要置我们于死地。楚师弟是为了保护我，才会被炸成重伤，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秦雄的目光跟刀子似的从武晓月脸上刮过，语气愈发冰寒刺骨：“武晓月，你与他蛇鼠一窝，串通一气，说的话半个字都不能信！此事不仅关乎我秦家的颜面，更关乎宗门法纪的尊严！楚慕白，本长老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老实实从实招来，或许还能给你一个从轻发落的机会！”

话音刚落，那股灵将的威压再次疯狂暴涨，排山倒海般朝着楚慕白当头压下。这一次，秦雄几乎动用了七成的力道，存心要用绝对的实力碾碎楚慕白的心理防线，让他彻底崩溃！

武晓月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形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两步，嘴角渗出一缕鲜红。

楚慕白却依旧站在原地，双腿微微弯曲，像是钉在了地上，硬生生扛住了这股山崩海啸般的恐怖威压。

他暗地里疯狂运转【不灭神功】，体内的气血如同开了锅的沸水般奔腾咆哮，识海中，系统那贱兮兮的提示音悄然响起：

【警告！您正遭受强横气势压迫！气血+0.5%！气血+0.5%！】

【提示：【不灭神功】在重压之下运转效率微量提升！】

“哦豁？这老灯还附带送经验包业务？”楚慕白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他非但没有露出半点痛苦的表情，反而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古怪至极的……享受表情？

“长老……”楚慕白咧开嘴，露出一口在执法堂昏暗光线下依旧闪亮的白牙，贱兮兮地开了腔，“您这威压……嗯，怎么说呢，就跟顶级技师按摩似的，手法精湛，力道也恰到好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再重点儿？”

“噗——！”

秦雄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天灵盖，眼前猛地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当场喷出来，溅他个满堂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