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睁眼,我成了扶苏
北疆,夜寒如水,战营沉沉。
扶苏猛地睁开眼,脑中轰然一响。他躺在一顶布帘垂落的营帐里,四周寂静,耳边能听见外头风吹旌旗的“猎猎”声响。他下意识地坐起身来,手扶着额头,眼神茫然。
“我不是在……地铁上猝死的吗?”他低声喃喃。
下一刻,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混乱地撞进脑海:始皇帝、赵高、胡亥、沙丘、伪造遗诏、赐死蒙恬与扶苏……
一个名字在他脑中炸开。
扶苏。
“……我穿越了?”他喃喃低语。
而且,还是穿成了历史上最惨的太子——扶苏!
秦始皇的嫡长子,文武兼修,却因劝谏父皇仁政被贬至北疆。后来赵高与胡亥合谋伪造遗诏,命扶苏自尽。他未辨真伪,便拱手赴死,成了史书中的一笔叹息。
“我这是……赶上了死局的倒计时?”
扶苏——不,现在的他应该叫“新扶苏”,闭上眼迅速整理信息。
他现在所处的时间点,是秦始皇第五次东巡的途中,秦皇尚未驾崩,但病重在身。而赵高、李斯已经在暗中密谋,一旦秦皇断气,便立胡亥为帝,赐死他与蒙恬,顺利除掉阻碍。
也就是说——
自己只有不到三天的时间,逆天改命!
“殿下!”
帐外传来一声低呼,一道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
来人正是蒙恬,秦国第一猛将,掌兵五十万,如今驻扎北疆,正是扶苏名义上的“副将”。而历史上,他就是那个陪扶苏一起“奉诏自尽”的悲剧角色。
“殿下,您终于醒了。”蒙恬快步上前,面色担忧,“您昨日突发高热,昏睡一夜,末将忧心至极。”
扶苏摆摆手:“本宫无碍,梦中一番噩境,醒来反倒神清。”
说着,他定定看着蒙恬,忽然道:“将军,我问你一句,若有一日,朝堂生变,有人以诏令命我死,你是否依诏?”
蒙恬一愣,旋即沉声道:“若有诏令,臣不敢违抗。”
果然。历史的悲剧,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
扶苏眸光一凛:“若那诏是假?若背后之人,是赵高?”
这一次,蒙恬脸色大变。
他望着扶苏的眼睛,神情变幻莫测,良久才低声道:“殿下为何突言此事?”
“本宫梦见天子将崩,大秦危矣。梦中赵高专权、李斯助逆,伪诏加身,孤被赐死,蒙将军殉我左右,血染军营。”
他说得沉稳平静,却字字如刀。
蒙恬眼神剧震,沉默许久,缓缓跪地,重重叩首:
“臣,愿誓死辅太子殿下,若有逆臣作乱,臣必亲斩之!”
这一刻,历史开始偏离原轨。
而扶苏,开始掌握自己的命运。
第二日清晨,主帐中。
扶苏挥毫泼墨,提笔写下一封“致咸阳始皇帝”的奏疏,内容不咸不淡,照例陈述边军粮草、胡人动静。然落款一角,却隐晦加了一句:
“臣闻朝中议政频频,公与卿皆寡言慎行,不知父皇可安?”
这句本无甚异常,却暗藏玄机。
他要的是赵高看到后起疑,担心太子未死、已觉醒,提前出手。这一步,是“引蛇出洞”。
更重要的是,扶苏密写一封“密信”,托人快马暗送入咸阳李斯府中。
李斯此人,虽然最终倒向赵高,但并非一心为恶。他善权谋,更善观势。若能提前策反,日后定成大用。
信中一行字写得极重:
“臣子扶苏,蒙冤遭贬。若赵高再肆,恐危大秦根本。李相尚仁,愿护秦法,见信如晤。”
做事,先要“探风向”。
夜幕再临,大营忽然起风。
扶苏未睡,只披一件狐裘独坐营帐,忽然听见帐后风声异动。
“来了。”
他悄然将身侧短剑握在掌中。
下一刻,帐帘一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扑来,寒芒一闪,直取他咽喉!
刺客!
扶苏并未惊慌,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早在昨夜密信发出前,他就知赵高必然出手,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侧身避过锋刃,短剑反手穿喉,一击毙命!
血溅床榻,尸倒当场。
帐外侍卫听声而入,惊呼连连,蒙恬也带人破帐而入,一眼便看到殿下手持血剑、刺客已死,心头剧震!
扶苏冷声道:“来人查验,此人穿内廷衣靴,非边军之流!”
侍卫拱手:“正是。”
“很好。”扶苏一甩剑尖,“送信去咸阳,告知父皇:北疆刺客夜袭,疑有内奸勾连。”
“孤,要亲自查!”
此夜之后,整个北疆震动。
而远在咸阳的赵高,接到消息,险些将茶盏捏碎!
“扶苏……怎么忽然变了一个人?”
他阴鸷一笑:“好,那就换个法子,让你……永无翻身之日。”
——而扶苏,在战帐之中望月,长叹:
“这历史一局臭棋,就由我亲手,拆了它。”
第二章:试探李斯,步步设局
北地,风雪渐止,朝阳初升,天光如刀,劈开冷硬的山河。
扶苏披甲而立,眺望北疆边陲,目光不再温良,而是如鹰般锐利。
他的手中,多了一物——一封信,署名“太子扶苏”,收信人是咸阳丞相:李斯。
信纸轻薄,墨色沉稳,每一个字都如千钧重锤,砸在命运天平的一端。
“李相,倘若你还念法家先志,愿为始皇帝守住大秦江山,不妨押一注在我身上。”
写完最后一笔,扶苏唇角扬起一丝讥讽:“狗再聪明,也是赵高的狗……但人,若还记得志气,便还有救。”
他将信封好,交给亲信:“让陈苍化妆为商队脚夫,日夜兼程送往咸阳,不得有误。”
亲信抱拳而去。
蒙恬从帘后走出,看着扶苏冷峻的背影,沉声道:“殿下,你真的相信李斯?”
扶苏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我不信他的人品,但我信他的野心。”
“赵高许不了李斯太平,我能。”
与此同时,咸阳,丞相府。
李斯身着儒袍,坐于案前,望着灯下的密信,眉头紧皱。
“扶苏……他竟如此快就觉醒了。”他喃喃自语,内心波澜起伏。
这封信措辞老练,不见一丝年少浮躁,通篇皆是——布局。
先提旧交,再诉国忧,后指赵高之祸,暗示胡亥无德,最后再言:
“若秦亡,李相亦无以善终。”
李斯放下书信,目光冷冽。
他知道,这是扶苏在赌——赌他李斯还有理性,还没彻底被赵高收买。
“赵高这条老狐……太急了。”
就在此时,一名内侍匆匆来报:“启禀丞相,赵大人遣人送来一纸文书,说是‘丞相阅后自知’。”
李斯面色一沉:“送进来。”
展开文书,只见一排字:
“丞相近来私通北地,风声颇紧,天子耳目甚广,还望丞相谨慎。”
李斯猛地起身,眼底闪过杀机。
赵高……他竟已在怀疑我?
他终于明白了:扶苏不是唯一在试探他的人,赵高,也在逼他站队。
“既如此,那我李斯……便再赌一次!”
他走入密室,吩咐:“起草密令,以我的名义,遣人北地,传言:‘沙丘宫局势变动,赵高谋逆,太子需早作准备。’”
属下愕然:“丞相此举,岂不与赵高彻底决裂?”
李斯目光幽深:“是我先帮赵高掌权,如今,自然也该由我……亲手将他拉下!”
北地。
数日后,扶苏接到密报,李斯果然回信,言辞谨慎,但暗语明显:“沙丘风变,须避诏而行。”
扶苏捏着这封回信,望着军帐中蒙恬,沉声道:“第一枚棋子,落下了。”
蒙恬舒了一口气,却仍不放心:“殿下,赵高毒如蝎,李斯亦非善类,您真要信他们?”
扶苏缓缓摇头:“我不信人,我信局。”
他走到沙盘前,指着北地数处驿道,命令:“从今日起,以演兵为名,调五千亲军,布于驿道、关隘之处。兵符我亲手签。”
“告诉将校,这不是防胡人,而是防……咸阳来人。”
蒙恬一震,片刻后拱手一拜:“末将遵令!”
军帐之外,号角声远,旌旗如林,寒风里一轮烈阳悄然升起。
正如这场重生。
扶苏目光如炬:“这一世,我不会再受那封‘赐死诏’的摆布。我命由我,天命,由我改之。”
第三章:密谋起势,风动咸阳
咸阳,秦宫。
胡亥端坐于御座之上,身穿玄袍,面色苍白,目光怯弱不定。他虽戴天子冠冕,却始终坐不稳这把龙椅。
御阶之下,赵高执笏而立,神情谄媚中带着一丝凌厉。
“陛下,扶苏那边,近来动静频频。李斯亦有异动,微臣以为,宜早定策,以绝后患。”
胡亥闻言,顿时皱眉:“赵卿是说……父皇遗命未尽,扶苏可能图谋不轨?”
赵高轻轻一笑,像是在诱导小兽跳入陷阱:“先皇驾崩未久,太子未归,陛下登基之路本已艰难,若让北地之人有所异心,只怕……宗庙动摇。”
他顿了一顿,话锋一转,声音低沉如蛇:“微臣已有一策,可使扶苏永无翻身之机。”
胡亥望着赵高,目中浮现挣扎,终是低声问道:“赵卿此策……当真可行?”
赵高笑意森然:“一封‘伪诏’,便能除之。”
他扬起一份已写好的诏令草稿,上书四字:“赐死太子”。
胡亥脸色瞬间变了,手抖得几乎拿不稳诏纸:“这……这是何等大逆?”
赵高眯起眼睛,语气如同低语:“殿下,扶苏若归,谁才是真正的天子?只要他一现身,群臣必叛。”
“与其坐等他回来篡位,不如先下手为强。”
胡亥脸色惨白,牙关紧咬,终于颤声道:“一切……听赵卿之策。”
赵高深深一揖,起身转身之际,眼底冷光闪烁。
“扶苏啊扶苏,你再聪明,也敌不过皇命一纸。”
与此同时,李斯府邸。
烛火幽暗,几位心腹幕僚围坐密室,低声密议。
“扶苏已布子北地,赵高必会反制,此局……刀已出鞘。”
李斯面色阴沉,手中一封密信——是他在北地的耳目传来的。
“北地调兵五千,扶苏亲自签发兵符,设关控路。”
“信中称,赵高或有伪诏加害之心,太子已明察。”
李斯沉吟片刻,忽然冷笑:“倒是有几分气魄。”
一名幕僚小声道:“丞相可愿……彻底倒向太子?”
李斯目光如电:“时机未至。赵高不倒,扶苏无法登基;扶苏不动,赵高不会死。”
“我要他们……互咬。”
他缓缓站起,步至墙前地图前,手指在沙丘、咸阳、北地三地之间来回点划:“赵高以诏伪杀扶苏,我……就送扶苏一把剑。”
“传我令,南阳密探即刻动身,送一物往北:始皇帝私印。”
众人骇然:“那是……”
李斯面无表情道:“足以令赵高头疼三天三夜的东西。”
北地。
扶苏收下私印之刻,整个人沉默片刻,猛然失笑。
“好啊,李斯,你果然还是个赌徒。”
他转身命令:“立刻以私印写一封密诏,遣密使伪装为山贼,截下通往咸阳的粮车,造谣‘中宫密令截粮,意欲削北军兵权’。”
“再放出风声,说赵高已密谋将沙丘之事一锅端。”
蒙恬一惊:“殿下是要……搅浑这潭水?”
扶苏眼中精光毕现:“浑水,才好摸鱼。”
“此时不乱,何时得势?”
咸阳。
赵高密令传至北地,却接连三日无回音。
朝中隐隐传来传言:太子并未自尽,反而调兵备战,北军异动。
胡亥惶惶不可终日:“赵卿……为何没消息?”
赵高面色也不太好看,他没料到扶苏竟能避开自己的密使,更未料到李斯竟开始拖延诏令的呈递节奏。
“李斯,你竟敢脚踏两条船?”
他咬牙切齿,下令:“立即派中车府令,携天子宝玺,直赴北地,再发诏一次——命其三日内自尽,否则,斩其将、屠其营!”
胡亥瞳孔一缩,勉强点头。
而赵高眼底,却杀意沸腾。
三日后,北地外关,雪夜浓云。
一名身披朝服的内使,在北军营门前摔得满地是雪。
身后一队咸阳精骑,被北军死死围住。
内使高声喊道:“天子诏令,太子扶苏!三日不死,问罪九族!”
营帐内,扶苏抬手轻挥,一张诏书缓缓展开。
他目光平静,看着赵高笔迹,再看那金色御玺。
片刻后,他轻声说出两个字:
“烧了。”
营帐外,烽火起。
扶苏起身,披甲、扣剑,走至营前,看着咸阳来使,道:
“回去告诉你们的‘天子’——扶苏,不死。”
第四章:谋局中原,剑指权心
北地,黑夜如墨,军营内却灯火通明。
扶苏坐于主位,甲胄在身,目光如鹰隼俯瞰天下。
“赵高第二道诏令,已当众焚毁。接下来,咱们不能再只是守。”
他扫视四方,声音低沉却铿锵:“要么起兵回咸阳,要么坐等赵高下一步杀招。你们说——我们还有退路吗?”
众将默然,最终,蒙恬一拱手,沉声道:“殿下之命,末将愿随!”
扶苏点头:“很好。那便开始,‘中原回马枪’第一步——夺粮。”
中原地带,汝南郡。
这里是咸阳与北地之间最大的粮仓与运输枢纽,也是赵高最疏于防范的一环。
扶苏派出的密使,伪装成流民与山贼,频频劫掠粮道,斩杀数十名粮吏,却不取金银,只焚粮、留字。
字上五个血红大字——“太子监国,粮归扶苏”。
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举震动朝野,中原百姓私下议论纷纷:
“太子竟还活着?”
“不是说他自尽了吗?”
“他若在,那胡亥岂不成了僭位之贼?”
百姓尚且如此,地方官吏更是如临大敌。更有胆大的地方守令,已开始两面下注,暗中遣人向北地通风报信。
咸阳,朝堂。
赵高脸色铁青地看着摊开的情报,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粮道被截,兵符被控,北军不退……扶苏,竟这般果断反了!”
他猛地转身对李斯怒喝:“李丞相,这便是你口中‘不动如山’的太子?”
李斯拱手低头,面色沉稳:“老臣亦震惊,只怕……此事另有黑手。”
赵高冷笑一声:“黑手?还是你自己?”
李斯面色一沉:“赵大人此言过重,老臣数十载为国,无半分异心。”
赵高冷哼:“若非天子信任,你以为你还能坐稳丞相之位?别忘了,你李斯的首级,尚在天子一念之间。”
李斯低头,眼底寒光乍现。
密室之中,赵高回府后怒不可遏。
他知道,李斯未必真投靠扶苏,但此人老谋深算,一旦观望,就可能投机。
更糟的是,太子未死的消息已如野火燎原——宫中有女官暗中供奉太子遗像被发配;京中坊市有说书人传“太子北上起兵”,被当场抓捕。
风声,压不住了。
赵高沉思片刻,忽然狞笑。
“既如此,那就彻底造神。”
几日后,咸阳各处突然出现新告示:
“胡亥即天子,奉始皇帝遗命,赐太子自尽,是太子不忠不孝,谋逆反国,今已通敌劫粮、煽动兵变,人人得而诛之!”
更甚者,有人画太子画像挂于城门,号召“诛扶苏”。
一时间,天下舆情被生生扭转。
原本悄然摇摆的中原守吏开始犹豫,甚至有小郡守急忙上表朝廷,讨伐太子。
咸阳民间再度静默——赵高,果然还是那个玩弄舆论的权术大师。
北地,扶苏收到此消息后,仅淡淡一笑。
“赵高终于开始‘控舆’了……看来他也急了。”
他将手中地图摊开,在三处画下红圈。
“动三支兵马。”
“第一路,出云中、掠朔方,假意北征匈奴。”
“第二路,穿平阳直入关中西线,截断冯翊与咸阳的粮草。”
“第三路……是重头戏。”
蒙恬低声问:“哪一路?”
扶苏缓缓指向中线:“汉中。”
“我记得,汉中守将韩仲,是故人之后。”
蒙恬一愣,随即了然:“韩仲在始皇帝驾崩后,被赵高一贬再贬,如今不过区区小将。若殿下能以旧恩唤之……”
扶苏眼中精光爆闪:“汉中一动,便是一道利刃刺进赵高的背心。”
他忽地站起,披甲整装:“北军准备,三日后,我亲率一军——走第三路。”
咸阳。
赵高正密谋下一步动作,忽然惊闻:汉中失守,太子军入驻,韩仲反旗登台,公开支持扶苏为监国正统。
咸阳震动,胡亥失声大惊:“赵卿,汉中怎会……怎会!”
赵高面色死灰,长叹一声:“扶苏……终于出手了。”
他心知肚明,汉中虽小,但地处要冲,西入蜀道,东窥长安,形如天险。
扶苏占其一角,便等于在咸阳身边,举起了兵刃。
更可怕的是,扶苏三路大军分进合击,假征胡人、真袭粮道,赵高竟看不出哪一支才是真刀实枪。
“他已脱胎换骨,早已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太子了……”
赵高咬牙切齿,转身大喝:
“传令——即刻征调王离,李信旧部,进军汉中,剿杀扶苏!”
北地。
扶苏立于军阵之上,遥望南方来路,身后三军旌旗如云,战鼓雷动。
他缓缓举起手中长剑,声音如雷:
“此剑,斩赵高!”
“此军,回咸阳!”
“今日起,天下当知:扶苏——未死!”
第五章:王离压境,北军争锋
咸阳西南,灞水之畔。
秦军大将王离,身披重甲,跨骑黑鬃战马,威风凛凛。
他双目如电,手持虎符,看着身前数万将士,沉声喝令:“今日起,全军西进,目标——汉中!”
身边副将惊讶道:“将军,朝廷竟调您亲征太子?”
王离面无表情,只冷冷吐出一句:“朝廷命我征‘逆臣’,我只听命于虎符。”
“至于太子……谁说他是逆臣?”
那副将大惊失色,王离却已策马而去。
汉中。
扶苏站在高台之上,披甲持剑,目光落在远处烟尘。
“王离动了。”他说,“终于来了。”
蒙恬皱眉:“王离乃战功赫赫之将,一生征战无败。殿下若与其正面交锋,怕是……”
扶苏却笑了:“所以,不能让他正面交锋。”
他一手按剑,一手指向汉中南麓的一处山道:“让‘鹰军’绕山而行,三日后从那处山腰现身,佯攻咸阳粮道。”
“告诉王离——我们不是守,而是攻。”
三日后。
王离军抵达汉中城下,却见大军戒备森严、井井有条,非但不慌,反而战意昂扬。
“奇怪。”王离骑在马上,目光锐利地扫过城头,“扶苏竟毫不惧战?”
下一刻,一骑快马从后方奔来,带来惊人情报——
“将军,咸阳至南阳粮道被袭,疑似扶苏军‘鹰军’所为!”
王离目光顿时如雷,猛然转头看向副将:“被他……调虎离山了!”
“传令!后军三千,回援粮道,主力待命!”
当夜。
汉中城中,扶苏笑而不语。
“王离虽老练,却也知进退。他不会轻易与我交战。”
“所以,我们要逼他,不是打赢他。”
他布下一局“空营”,佯装夜袭王离军营。果然,王离中计,一度调动前锋兵力至后营防线,阵型紊乱。
“再不打,就晚了!”蒙恬请战。
扶苏却沉声一拒:“不,现在出击,他反而更能稳住阵脚。”
“我要他……怀疑赵高。”
“让他觉得,赵高故意让他‘背锅’,送他来与太子为敌。”
次日。
王离营中,军心果然动摇。
众将暗中议论:
“王将军虽忠于大秦,可如今扶苏并未反旗,赵高却欲置其死地,此举……当真合理吗?”
“说不定,赵高只是在除异己。太子一死,王将军岂不是下一个?”
这些声音,终究传入了王离耳中。
老将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备马,本将亲见太子。”
副将惊骇:“将军不可!此举是通敌!”
王离却厉声喝道:“闭嘴!我是为大秦社稷,不是为赵高一人!”
城头。
王离一身甲胄前来,未带副将,仅带两名亲兵。
扶苏同样亲自出迎,无半点怯意。
二人相对而立,风雪凛冽。
王离沉声道:“殿下,老夫来问一句——你,可有反意?”
扶苏双目如炬,坚定回道:“我扶苏,乃始皇亲立太子,奉遗诏监国,岂能反?反的,是赵高,是那个谋权篡命、弑主欺君的小人!”
他拔出腰剑,剑锋直指咸阳方向:
“我所求者,非权非位,唯愿秦法得正,奸佞伏诛!”
王离定定看着他,眼中波澜终动。
“你若真有此心,老夫虽年迈,也愿再战一场。”
“但你要知道——你若反,我第一个斩你!”
扶苏剑指一转,顿时收回,转身道:“我若有悖大秦纲纪,当由王将军首斩!”
两人相视一笑,忽如冰雪解冻,千军止战。
次日,王离军未发一矢,缓缓北撤。
而王离,却留下亲笔密信一封,由亲信带往咸阳:
“太子扶苏,未反也,忠烈之心可鉴天地。若赵高再发诏令伪杀皇子,老夫将不再遵命。”
咸阳震动。
赵高勃然大怒,却一时无可奈何。
胡亥更是惊惧:“连王离也不听命了?”
李斯在旁,面无表情,心中却已开始算计下一步。
汉中城中,扶苏立于高台,抬头望着灰暗的天。
蒙恬轻声问道:“将军,王离虽退,但赵高未除。我们接下来……”
扶苏缓缓吐出一句话:
“风已经动了。”
“接下来,是南阳,是咸阳,是天下。”
第六章:李斯心机,赵高暗杀
咸阳宫内,灯火通明,却无半点温暖。
赵高负手而立,站在始皇帝曾经坐过的御座下方,面沉如水。胡亥坐于御座之上,神情慌张,手握诏令不知所措。
“王离退兵……韩仲投诚……扶苏占汉中、中线稳粮,边境再无大军可动……赵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亥近乎失控。
赵高缓缓回头,眼神幽冷如毒蛇:“陛下无需担心,扶苏虽占一隅,但尚未号令诸侯,也未得天下人心。”
胡亥咬牙:“可他若再取南阳,长安门户尽开,朕坐在咸阳,还不如坐在棺中!”
赵高冷哼一声,走近一步,低声道:“陛下若再心浮气躁,只会令朝局崩盘。”
他俯身,语气转为柔和:“臣已另有安排。”
“什么安排?”胡亥警觉抬头。
赵高轻笑:“扶苏不过仗着‘名义正统’,而如今,朝廷所有诏令,皆出自陛下之手。”
“臣拟一新策——诛扶苏为逆,赐其王位,封为‘伪齐王’,以荣废之。”
“如此,朝野皆可解释为‘赐而非杀’,陛下仁政,扶苏不受命,便是逆命之罪。”
胡亥目光微动:“你要借名分之手,困死他?”
赵高笑得意味深长:“扶苏尚且执念‘孝道’与‘君命’,此策一出,他若自封太子,便是大逆不道。”
“他若接诏称王,臣自有后手。”
胡亥虽仍不安,但终点头:“可行……务必速办!”
与此同时,丞相府。
夜深人静,李斯独自伏案书写,身旁伫立的是他的独子李由。
“父亲,为何最近朝中多有变动,而您始终按兵不动?”李由低声问道。
李斯提笔顿住,目光投向远方烛光,淡淡开口:
“我在等。”
“等什么?”
“等扶苏的真正立场,也等赵高露出獠牙。”
李由皱眉:“可是……若赵高一统朝局,您必先遭其毒手。”
李斯不语,只是将笔搁下,从袖中取出一物——竟是一封密信。
李由接过,展开一看,顿时脸色剧变:“这……是扶苏亲笔?”
李斯缓缓点头:“五日前送达。信中未求助、未求援,只说一句话——‘愿李丞相秉法而行,为大秦正义留余地’。”
“他没威胁我,也没拉拢我。”
“这恰恰让我更加忌惮。”
李由眼中一凛:“您……是要倒向扶苏?”
李斯却摇头:“不急。赵高如今刚出杀招,我要看扶苏,如何接诏。”
三日后,汉中。
皇宫诏令,由中使骑马亲至,通体包金,御玺鲜明。
诏曰:
“扶苏不听先帝遗命,扰乱北军,私取汉中,虽悖法纲,然昔日为太子,功勋尚在。今赐其王位,封‘齐王’,居守汉地,不得再入关中,不得号令三军,亦不得结诸侯通使。”
诏书文辞看似仁厚,实则封杀一切可能:
——你可封王,但不能出兵;
——你可活命,但必须就地老死。
这分明是权力的“软流放”,是皇帝与赵高合演的温和诛杀。
接旨的那一刻,全军寂静。
众将皆看向扶苏,等他回应。
扶苏接过诏书,缓缓念完,忽然一笑。
“赵高这一招……倒是漂亮。”
“可惜,他以为我会接诏称王?”
他猛然抬头,将诏书高高举起。
“今日我扶苏,于此汉中,焚诏祭天!”
下一刻,一把火焰燃起,诏书在空中化为飞灰。
全军爆发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太子无罪!”
“赵高弑主!”
“奉太子,清君侧!”
咸阳。
赵高接到密报那一刻,面无表情地坐在殿中,看着密信上“焚诏”二字,久久无言。
片刻后,他平静起身,轻声道:“他终于扯下了伪装。”
“那我,也该出手了。”
他转身命令:“取‘黑影’名册,启动‘鹰犬十三’。”
身后侍卫一愣:“……那是先皇御用死士,赵大人,真要用?”
赵高眼神阴冷:“该收割了。”
夜幕中,秦国密谍‘鹰犬十三’悄然南下,每人独骑、无旗,擅长刺杀、火攻、投毒、惑乱。
他们要做的,是在战场还未来临前,就令扶苏阵营自己崩溃。
与此同时,赵高又向边军传旨:诛杀一切响应扶苏之地官,首级千金悬赏,子嗣流放。
朝中风声鹤唳,连李斯也震动了。
——赵高已不演了,开始用血洗朝纲。
这日夜晚,丞相府内灯火通明。
李由急匆匆闯入:“父亲!赵高之人暗探入宫,有杀手伏于金銮台内庭!”
李斯却不动声色,只缓缓点头:“他终于出手了。”
“是时候了。”
他站起身,负手道:“李由,去写一封信。给扶苏。”
“我——李斯,愿辅其成事。”
汉中,三日后。
扶苏站在高台,看着手中那封新信,纸上龙飞凤舞,仅有寥寥数语:
“此后朝堂之上,李斯为左,扶苏为正,天下始可安。”
他轻声道:“老狐狸,终于站过来了。”
蒙恬站于一旁,目光炽热。
“殿下,李斯归心,王离退兵,三军已整。接下来,是不是……”
扶苏点头,一字一顿:
“兵出南阳,直取函谷!”
第七章:直取南阳,夜袭王垣
南阳,天下咽喉,通达关中与中原之要地。素为秦国西南重镇,兵甲云集,粮草丰厚。
秦廷早已料到扶苏可能出兵,调遣镇南大将王垣镇守南阳,麾下兵马六万,皆为关中悍卒。此人原为王翦余部,乃实打实的老将,曾随始皇东征百越,凶名赫赫,素有“王疯狗”之称。
朝野皆认为,扶苏若取南阳,必陷死战。
然,则三日后,扶苏兵出汉中,仅用五日便兵临南阳城下——而且是一夜之间,从天而降。
南阳外。
大军静如山林。
夜色如墨,扶苏身披夜行战甲,立于高岗之上,俯瞰山城。
蒙恬低声道:“殿下,前方皆为重兵,若强攻,恐陷于困。”
扶苏却道:“强攻不是目的,奇袭才是。”
他抬手一指,点在地图一处山道:“此处唤作‘狐尾岭’,乃南阳粮道中枢。王垣为老将,必重兵防北门与正关,却不会料到我军竟敢翻山断粮。”
“你亲率三千‘夜行军’,今夜即发,趁雾入岭,截其粮草。”
“我则在正门虚张声势,吸引其主力。”
蒙恬一愣:“那您岂不以身犯险?”
扶苏笑道:“放心,王垣那人,一旦闻敌袭粮道,定会乱。”
“我不要破城,我要——让他开城。”
夜半三更。
“夜行军”绕道狐尾岭,踩着山间浓雾,悄然逼近南阳粮仓。
此地守将不过千人,未及反应便被悄然斩杀,三千骑兵宛如夜色中的利刃,将整个南阳后勤基地一举捣碎!
紧接着,一把大火冲天而起,照亮了半座南阳城。
火光映红天际,惊动王垣。
南阳城中,王垣大惊而起,披甲出帐。
“什么?粮仓失守?火光是从后山起的?!”
副将惊恐禀报:“狐尾岭已被敌军攻破!粮草付之一炬!”
王垣怒吼:“怎么可能!汉中之军怎能翻岭五日?你当他们是神仙?”
副将哑口无言,却又一骑急报:“大将军!北门、正关皆有敌军佯攻,疑为主力所至!”
王垣大惊:“这是调虎离山——糟了!他早有准备!”
这一夜,王垣彻底乱了。
他误以为扶苏主力在后,急令正门大军回援粮道,却未曾料到——正门之外,扶苏仅留五千兵卒,设下空营迷阵,鼓噪喧天,使其误判军情。
而此时此刻,蒙恬三千骑已连夜东移,拦截其粮草补给路线,断其续粮之源。
南阳——孤城!
黎明。
扶苏缓缓策马至南阳北门,举目看着城楼。
“门开了?”他轻声问。
副将激动点头:“王垣已下令开门,想将粮草外迁,可不料早被我军断道。如今城中混乱不堪,士气大乱。”
“是否——趁乱攻城?”
扶苏却摆手:“不必攻,他会投降。”
果不其然,一炷香后,南阳军中传出白旗,王垣亲率百骑出城请降。
他望着扶苏,满脸疲惫,却也心服口服:“你不是小孩了。”
“你是……你是始皇的血脉,也是我王翦旧军,愿归。”
扶苏接过降书,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早已汹涌如潮。
这是他第一次,不靠父皇、诏令、血统,而是靠自己,打下来的第一城。
当日午后,南阳平定,王垣与其部众全部编入新军,号曰“赤山军”,由扶苏亲统,南阳数郡皆归其下。
这时,他才打开数日前收到的一封密信。
落款——李斯。
“赵高已调‘鹰犬十三’,尝试刺杀殿下于汉中南道。吾已密折上呈陛下,请其撤兵。然,赵高已然疯狂,此言或无用。”
“请殿下慎之。”
扶苏看罢,眼神沉冷。
蒙恬问:“赵高……真会派刺客?”
扶苏轻轻点头:“他若不疯,怎敢乱政至此。”
“不过,若他敢来——那就送他些人头回去。”
数日后,南阳设宴,庆功。
扶苏未设高座,只坐与众将并列。
王垣举杯,肃然道:“昔年老将蒙恬已归,今吾王垣亦归,天下之人,定有眼。”
“扶苏太子,才是真龙血裔,护国之主!”
扶苏起身,举杯不语。
风吹战袍,酒气灼人,他只看着夜色中的南阳,低声道:
“这是第一城,还有函谷、咸阳、天下。”
“赵高,等我。”
第八章:鹰犬刺杀,血战南渡
夜雨淅沥,乌云遮月,南阳一片沉寂。
新军初定,旧将归心,本该是稳定发展的阶段。但扶苏却无丝毫松懈。他知道,赵高不会让他如此安稳地坐稳这块根基。
因为他了解赵高——一个宁可天下大乱,也不愿失去权柄的疯子。
果不其然,变故来得比雷电还快。
这晚。
扶苏并未在将军府休息,而是临时安置于南城旧衙。
他早有所觉,今夜不寻常。
而另一边,一队身穿夜行衣的黑影,已悄然翻越南阳东墙。每人携短刃毒器,手势之间毫无声息。
为首一人,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他,正是赵高麾下死士组“鹰犬十三”中的第三人——玄鸦。
他以**“一击必杀”**著称,曾单骑斩杀燕王旧部,暗刺齐郡刺史,从未失手。
此刻,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扶苏。
午夜。
府内突然犬吠惊鸣,守卫立刻上前巡逻,却皆被一阵迷烟迷倒,瞬间无声倒地。
玄鸦一行迅速潜入内堂。
然而,帐内却空无一人。
一名死士低声问:“人呢?”
玄鸦皱眉:“不对,陷阱。”
话音未落——
“砰——!”
门窗同时炸响,滚油泼洒而下,箭矢如雨,铺天盖地!
原本的“卧房”竟是伪装的陷阱屋,数十伏兵从暗道杀出,刀锋寒光耀眼!
“杀!”
蒙恬亲率一百“赤山卫”,与其人马围杀而上,瞬间将刺客包围。
激战爆发。
“鹰犬十三”虽为死士,但兵锋所向之中,终究寡不敌众。
玄鸦冷哼,翻身跃起,一掌震开蒙恬,纵身冲向内院——目标依旧是扶苏!
然而,内院之中,扶苏身披铁甲,早已静立等候。
他缓缓拔剑,目光冷冽:“赵高,是不是太心急了?”
玄鸦不语,只低吼一声,如鬼魅般飞扑而来!
扶苏横剑格挡,霎时间剑气交击,金铁交鸣。
二人瞬间交手十余回,玄鸦身法诡异,数次近身突刺,均被扶苏一一封挡。
“你杀不了我。”扶苏低语。
“但我能杀你。”
说罢,脚下忽然发力,剑走诡招,斩断玄鸦肩骨,剑锋翻转,横斩咽喉!
玄鸦瞳孔猛缩,鲜血喷溅而出,喉中发出“咯咯”之声,倒地毙命。
围战同时结束,其他死士尽数就擒或被斩,无一人逃出。
天亮之后,南阳再度恢复平静。
扶苏望着血泊中的玄鸦尸体,沉默良久,最终开口:
“把这颗人头,送回咸阳。”
蒙恬一怔:“送回?”
扶苏点头,眼神森冷:“放在赵高府前,挂一整日。”
“让他知道,我知道,是他。”
与此同时,咸阳。
赵高收到玄鸦毙命的消息,脸色扭曲如鬼。
“他竟识破了?”赵高咬牙。
身旁密探低声道:“南阳有暗桩传来消息,说扶苏行军谨慎,夜设三阵,严防刺杀。似早有预警。”
赵高冷笑一声:“哼,倒真有些本事。”
“不过,我还有十二犬在外。下一只,该咬谁了?”
他眼神阴毒地转向案上地图,指向了南渡水道。
三日后。
南阳北门。
蒙恬率三万军士,护送扶苏启程北上,计划直趋宛城,再图函谷关。
然而,途中需渡清漳水,此地河道狭急,乃必经之地。
扶苏命先锋营先渡,自己殿后。谁料中途竟遭遇水路伏击!
——鹰犬死士第四人“水獒”率残余之众伏于船底,待船至中流,引爆火油,企图一举焚船灭主!
大火腾空,水面尽赤!
危急关头,扶苏一剑斩断缆绳,飞身跃水而出,率亲兵强登对岸,死战突围!
身上多处挂彩,衣袍焦黑,但神色坚定。
他扯下盔甲,喝令:“全军脱甲涉水,游而过河!不渡者斩!”
军士齐声应诺,冒火破浪!
那一刻,扶苏如水中真龙,逆火而出,火海中立,震撼三军!
战后统计,虽损伤不小,但主力尽保。鹰犬第四人“水獒”当场被斩,死士再折其一。
南渡之战,以扶苏胜告终。
这也是他继南阳之后,再次以命搏命、以智破局。
当日晚间。
扶苏坐于军帐,看着手中战报,心情平静却无喜色。
蒙恬轻声问:“殿下为何不高兴?如今死士已去四,赵高连连失手,可谓连败。”
扶苏摇头:“他会更疯。他失控得越多,就会越绝。”
“赵高不是怕败,他怕——无人可控。”
他抬头,目光远眺:“下一战,可能不只是刺杀了。”
第九章:李斯回心,朝堂震动
咸阳宫,始皇帝崩逝后第十九日。
天未亮,朝堂已灯火通明,满殿肃然。高悬金匾下,百官列班,气氛却比往常更加压抑——因为大秦没有了皇帝。
胡亥坐于金阶之下,神色呆滞,头戴冕旒却似一尊木偶。
真正掌控朝政的,是他身侧那道阴影般的身影——赵高。
“诸卿听令。”
赵高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却压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始皇遗诏在此,命胡亥继位,册封为皇太子,承统大统,登基为帝,改元‘承道’。”
无人敢言。
那些心有异志的文武此刻俱噤若寒蝉,因为他们知道,反对,就等于死。
赵高扫视全场,目光如刀,终于落在了一人身上——李斯。
“丞相李斯,有何异议?”
李斯微微躬身,却迟迟不语。
他目光略过赵高,望向那懵懂如木的胡亥,再扫一眼百官。许多熟悉的面孔,已不知去向。
当年同僚旧友,如今或被贬,或“暴毙”,或“失踪”。
赵高的手,比他想象得更快、更狠。
他缓缓抬头,声音苍老,却掷地有声:
“臣……恭奉遗诏,愿辅新帝。”
赵高眼角闪过一丝笑意。
可李斯心中,却如吞下炭火。
他曾是天下权臣,一言可定律令,半笔改疆土。如今,却要对一个没有帝王之气的儿皇之子,俯首为臣。
退朝后。
赵高亲自步入李斯府中,笑道:“丞相终于想通了?”
李斯轻轻端起茶盏,不语。
赵高也不在意,放下纸卷:“这是‘南阳平叛’的情报。扶苏果然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李斯一怔,瞳孔收缩:“他还在?”
赵高冷笑:“我连派两拨人马刺杀他,皆被他反杀。你说,他是不是比当年更难掌控了?”
李斯沉默良久,道:“你要杀他?”
“必须杀。”赵高目光森寒,“他不死,胡亥便坐不稳帝位。更何况……”他声音低了下去,“陛下的尸身……可还没冷透。”
李斯脸色一变。
他不是不知道赵高的狠毒,但这句话仍让他心中泛起寒意。
赵高缓缓站起:“丞相,你该知道,扶苏若回咸阳,第一个要杀的……是你。”
李斯整晚未眠。
他翻出一封封旧信,那是扶苏出塞前写下的,每一封语气恭谨、情感真挚。
“李相,孤行在外,日夜思秦,不敢忘祖宗之法度。”
“李相,父皇口严,孤不怨也。惟愿大秦长安。”
“李相……他日若回咸阳,愿再议法制之本,求秦国不止以刑为治。”
那时的扶苏,对他是敬重的,是信任的。
可如今,他是那个签字支持“假遗诏”的人,是赵高布局的棋子。
李斯缓缓闭眼,喃喃自语:“若当年我强言一语,或许,天下不同。”
次日朝会,赵高再次试探:“南阳兵势渐强,需立调令,令其北归。臣请任李由为宛城监军,代行太守之职,削其军权。”
李斯闻言,轻轻摇头:“不可。”
赵高眉头一挑:“为何?”
“李由虽骁勇,然其人贪纵,好色成性。陛下尚未登基,若贸然调兵,恐激军心。”
赵高目光一冷:“丞相,难道你是担心扶苏?”
“我担心的,是大秦社稷。”李斯淡淡道。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顶撞赵高。
朝堂一震,诸官俱惊。
赵高冷笑:“好,很好。”
当日晚。
李斯府邸,被重重监视。
他却在夜色中,悄悄遣人出城——送出一封密信,飞马直奔南阳。
信上仅有一句话:
“江山未定,望君慎行。勿轻入关,勿信宫中。”
——李斯
咸阳的风,变了。
扶苏的余威,正在从南阳席卷而来。
而赵高,也准备下一道更狠的杀招:
他要借“丧礼之名”,让扶苏入关,再当众诛杀,以“弑君谋逆”之名,永绝后患。
风起云涌,朝堂震动,大战之前的帷幕,正在缓缓拉开。
第十章:祭陵陷阱,诏令入关
始皇帝驾崩,国丧未止。
咸阳宫门紧闭,哀乐日夜不绝,礼部官员日夜操办丧仪,守宫宦官皆披麻戴孝。然而,悄然间,一道暗藏杀意的“皇命”,已跨越千里南阳,疾驰而去。
“奉太子令,扶苏为嫡长,理应首行祭陵,率兵返关,奔丧入宫。”
这封诏令,看似合情合理,却字字藏锋。
——入关者,必陷天罗。
南阳。
烈日灼烧下,军营中旌旗猎猎,士卒操练声不绝于耳。
扶苏身披黑甲,立于高台,望着士兵练阵。他早已不是那位温文尔雅的帝子,而是能在战场厮杀七昼夜、亲手斩贼数十的将帅。
忽有快骑来报:
“殿下!咸阳来诏,令您即刻返程,赴咸阳奔丧!”
扶苏接过诏书,目光扫过,神情却未有半分波动。
“果然来了。”
他缓缓念出诏文内容,众将士听罢,神情变幻不定。
张良率先上前,低声道:“殿下,赵高此招,是‘借孝行之名,设诛杀之局’。您若入关,恐凶多吉少。”
扶苏淡淡一笑:“不入关,我便是抗命不孝;入关,便入他囚笼。是进是退,皆为他算中。”
蒙毅咬牙:“不如我亲率一军先行探路,扫清伏兵。”
扶苏却摇头:“不可。此诏虽险,却也是一线转机。”
他沉声道:
“赵高布局,是怕我;怕我在军中声望日盛,怕我扶大旗,平天下。他越怕,我越要回去。”
“我要亲手,把他从龙椅前拖下来。”
夜晚,军营议厅。
一张简陋地图上,密密麻麻画满了咸阳至南阳的各处要道、驿站、军营。
张良指着其中三条路线:“赵高最有可能设伏之地:一是函谷关,二是潼关,三是渭水渡口。”
“潼关难破,必为重点伏击之处。若殿下从此路入京,必死无疑。”
蒙毅沉声道:“属下愿率精骑,绕道西北,从武关入,断其后援。”
“我愿率兵假扮主力,从正道直取函谷,引敌上钩。”副将李敢随之请命。
扶苏却只是看着地图,没有立即下令。
良久,他缓缓抬头,眸中寒芒如雪:
“我不走旁道,我就从潼关入。”
众人震惊。
“我若避走,咸阳将笑我为逃兵;我若直入,则为君臣奔丧。”
“我要让赵高亲眼看见,我扶苏,大义凛然、正道入朝,他却只能躲在帷幕后玩弄权术。”
“我要夺的,是整个大秦江山,而非苟延性命。”
翌日清晨。
扶苏着丧服,率兵一万,启程北上。
一路上,沿途百姓自发跪拜送行,见那青年帝子一身白衣铁甲,剑眉星目,恍若故皇再世,不禁有人高呼:
“始皇在上,天命归扶!”
“太子不死,大秦未亡!”
而这些声音,终将如惊雷般,传入赵高耳中。
咸阳,密室之中。
赵高捏着来自南阳的密信,脸色阴沉如墨。
“他真的敢走潼关?”
“他不怕死?”
他忽然感到,这个曾被他一纸诏书逼死的扶苏,已经彻底变了。
不是那个执法守礼的书生,也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帝子。
是一个敢正面迎敌、借诏为旗,堂堂正正杀回来的王。
赵高咬牙切齿:
“传我令,潼关主将冯平暗中设伏,务必让他——有去无回!”
“若他死于‘贼寇余党’手中,天下不过再哀一场!”
“若他不死……就由我亲手为他准备一场‘迎归大典’。”
他狞笑着,仿佛已经看见,扶苏的首级摆上祭台,天下俯首的画面。
第十一章:潼关惊变,箭落天命
潼关,秦中门户,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关城雄踞山河之间,西依黄河,东控函谷,自始皇开疆拓土以来,便是帝国的咽喉。如今,这里却成了赵高布下的死亡之门。
城楼之上,冯平负手而立,身后站着数名披甲将领。
“丞相密令已至,一旦扶苏踏入潼关,无需宣诏,直接伏杀。”
“杀他,易如反掌;杀完之后,咱们便是立功之臣。”副将低声道。
冯平却眯起眼睛看着远处:“你真的以为,他就那么好杀?”
副将愣住:“……他不过是旧太子,有兵又如何?咱们城中三万精骑,闭关拒战,天险为盾,足以灭之。”
冯平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扶苏若真是当年那个只会劝父皇‘仁政’的傻子,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第三日。
晨曦未至,潼关下旌旗翻动,扶苏军已抵达。
白衣骑士破风而来,为首者正是扶苏。他身披素甲,马前插着“祭”字黑幡,身后万人肃立,哀声震天。
“为始皇奔丧,太子回朝!开关!”
扶苏声如洪钟,传入城中。
冯平站在城头,没有动。
赵高的密令仍在袖中,那一纸诏书就如一张血书——上书“就地格杀”。
“开关者斩。”这是密令中的一句话。
但冯平却始终没动手。他盯着扶苏,似乎在犹豫什么。
副将焦急地道:“将军,不能再等了,再等就露馅了!”
冯平却忽然一挥手:“等。”
副将大惊:“再等下去,他兵锋压境——”
“闭嘴。”
冯平喝止他,缓缓说道:“你不懂,扶苏不是回朝,他是在试探。”
关外。
扶苏静静注视潼关未动。
“果然如此。”他轻声道,“赵高早布陷阱,只等我一步踏入。”
张良策马上前,低声道:“关门紧闭,军阵密布,必有杀招,殿下不可轻进。”
蒙毅拔剑:“那便强攻!”
“不。”扶苏轻轻抬手,语气平静,却透着锋芒。
“若我强攻潼关,正中赵高下怀。他只需一道伪诏,便可言我‘率兵叛逆,围攻京畿’。到时,我再多忠诚,也成了反贼。”
“这是一场斗法,不是一场斗力。”
众人皆肃然。
张良眼中一亮:“殿下是要……逼他开关?”
扶苏点头:“我要让他自己开,让他不得不开。”
傍晚时分。
扶苏军不退反进,于潼关外搭建万众哀帐,斋戒三日,昼夜哀号不绝。
并在城外遍布《孝行录》《先皇遗训》《王法图册》,传于军民,宣言:
“始皇陛下魂归咸阳,太子奉孝义奔丧而归,竟遭阻关,是谁在逆天理?是何人在蔑王命?”
百姓闻之哗然。
关中百官惊惧不安。
赵高大怒:“冯平!你为何不杀?”
冯平回信却只两个字:
“不敢。”
赵高气极攻心,砸碎了案几。
而这时,朝中忽有变故。
李斯趁机奏请:“太子忠义可鉴,今朝野呼声震天,陛下尚未登基,若阻其归葬始皇,恐民意大失。”
一众中立大臣随之附议:“正是如此!陛下可宣太子回朝,收军解甲。”
赵高咬牙,终还是退了一步——
诏令下:
“太子扶苏忠诚可表,允其回朝祭陵,不得带兵入京,军队留驻潼关,随官回京。”
潼关,三日后。
关门缓缓开启,万人列阵而立。
扶苏换下甲胄,披孝素,手持白幡,独骑入关。
冯平立于门前,躬身行礼:“潼关冯平,恭迎太子。”
扶苏却并未言语,只一眼扫过其后军阵,心中冷笑。
“赵高啊赵高,你已经怕了。”
他深知,这一战他未动一兵,却已破赵高三局:
破其谋杀之局。(正道入关,未动兵锋,赵高无法发难)
立于大义之名。(军民皆知太子忠孝,逆他者为不义)
震慑朝堂之心。(朝臣动摇,李斯回心,民心已倾)
这一战,是“兵未发,先胜三分”。
第十二章:太子回朝,血宴初开
咸阳城,沉沉暮色之中,迎来一位死而复生的太子。
他骑着白马,披孝入城,街头巷尾人潮如涌,万民自发迎送,所过之处,皆有人跪拜恸哭,高呼:
“太子归来,大秦有望!”
宫门前,赵高身披紫袍,面带微笑,亲率百官列于丹陛之下。
“臣赵高,恭迎太子回宫。”
扶苏下马,一袭白衣素服,神色淡然,看不出一丝情绪起伏。
他朝赵高微微颔首:“赵相,久违了。”
赵高俯身行礼,笑如春风:“太子奔丧回朝,不负忠义,大秦社稷当以您为本。”
扶苏淡淡应道:“社稷之重,自当共守。”
一句话,不卑不亢,不躲不避,反将责任与权力一起接了过来。
赵高面色未变,心中却已掀起波澜。
“此子变了,不再是那个温顺可欺的帝子,而是能与我博弈的对手。”
太子府,一夜未眠。
张良坐于帐内,低声道:“殿下,您入朝已立威望,赵高虽然退了一步,但绝不会善罢甘休。”
蒙毅怒声道:“何不乘机反攻?咱们在潼关兵力犹存,直取权阉狗命!”
扶苏却摇头:“未可。”
“赵高权在中枢,操控尚未登基的胡亥,操控百官,操控兵符。若我此时动兵,仍是‘逼宫’之嫌。”
“我要的是众望所归,不是造反名头。”
张良沉吟片刻,忽然一笑:“殿下若能在这‘守丧期’内,借机集权、收人、逼敌、立威,便是真正的还魂重生。”
扶苏目光深沉,点头道:“我回来的第一步,是给赵高一个错觉。”
“让他以为我只是想奔丧、复位,不想争权,不想反击。”
“而在这段时间内,我要做三件事。”
第一件事:接近李斯。
次日清晨,扶苏亲赴李斯府中,亲自执壶奉茶。
“先生当年劝我父皇法家治国,今日太子微命,愿再闻教诲。”
李斯惊讶之余,也感欣慰。
他看得出,眼前的扶苏,不再只是那个动辄‘仁政’的理想主义者,而是懂得策略、忍耐、布局的真正帝王。
“太子如今所谋,已成大器。”
李斯微笑:“老臣愿助殿下,再建大秦中兴。”
扶苏拱手:“有李丞相在,赵高,便不是无敌。”
第二件事:调换近侍,控制耳目。
赵高早在太子府中安插耳目,扶苏归来第一件事,便是以“更换守丧班底”为名,调换了府中三分之二的仆役与侍卫。
张良亲自挑选忠诚之人,暗中整肃,三日之内,太子府上下焕然一新。
赵高虽有所察觉,却无可奈何。
他不能明言太子不能换人,否则就等于宣告自己确实安插内线。
第三件事:设宴请诸臣。
七日之后,扶苏设“归朝之宴”,邀请满朝百官。
赵高也在受邀之列。
这是一场局。
也是一场赌。
—
太子府,夜宴灯火通明。
赵高缓步而入,目光扫视四周,察觉布置森严,护卫井然,暗暗皱眉。
扶苏身着素袍,站于主位之前,举杯致意:“诸位同僚,父皇崩逝,国丧未止,然哀莫大于心死。今日邀诸位,不为喜宴,只为同饮一杯忠诚之酒。”
“饮者,愿为大秦死,弃者,愿为奸臣生。”
李斯端起酒杯,率先起身:“老臣,饮!”
满座皆动。
赵高脸色阴沉,却也举杯:“太子忠义,臣不敢不敬。”
杯酒入喉,却如烈火灼心。
就在此时,蒙毅走入殿中,躬身行礼:“启禀太子,咸阳南郊巡营完毕,守军已全归太子节制。”
赵高猛然一惊!
扶苏却微笑道:
“赵相,我只为守孝,请放心。”
这一刻,赵高第一次意识到:
这个“扶苏”已经不是那个“扶苏”了。
他是踏着血路、从死亡中走回来的狼。
而狼,不会再让狐狸掌权。
第十三章:李斯动摇,帝心生疑
咸阳宫深,宫墙之内,一场悄无声息的风暴正缓缓酝酿。
太子归朝第十日,朝中气氛愈发微妙。
扶苏并未急于重夺权柄,也未公然质问父死诏书的真假。相反,他沉默守孝、谦逊恭谨,频频向百官请益、礼待群臣,宛如当年那个温文尔雅的太子再次归来。
但李斯却察觉到了异样。
——他变了,但变得不是外表,而是骨子里。
—
这一日,李斯夜不能寐,披衣而起,独步于书房。
案几之上,放着两封密信,一封来自赵高,一封来自太子。
赵高之信言辞激烈,几乎逼迫他“表明忠心”,承诺一旦胡亥登基,李斯仍为丞相,百官之上。甚至暗示若太子强势,他李斯将被“旧事重提,背法问罪”。
而扶苏的信则一如其人,温润有礼,不动声色,却字字恳切。
“先生乃帝国栋梁,百年之计,皆仰赖于您。扶苏愚钝,不敢妄动,但愿求教,不负始皇所托。”
一柔一刚,一明一暗。
李斯手握双信,竟一时难下抉择。
——赵高权术通天,宦官出身,却能一手遮天,足见其狠辣。
——扶苏虽为储君,却遭贬逐边疆,旧部离散,能否翻盘,尚未可知。
但李斯又深知,赵高之徒,专擅大权,不过是将大秦社稷视作玩物。若再任其妄为,恐一朝倾覆。
他忽然想起昔日始皇与他夜谈时说过的一句话:
“扶苏虽不善杀伐,但骨子里有我一半血,他若肯沉下心来,必成栋梁。”
如今看来,这句话不是夸奖,而是预言。
李斯叹息良久,终将赵高之信投入火中,看着火焰吞噬那几行字迹,喃喃低语:
“大秦不能毁在赵高之手,也不能毁在我犹豫之间。”
—
与此同时,宫内另一处,也起波澜。
胡亥,尚未登基的“储皇”,正困坐于章台宫内,眉头紧锁。
他年少得宠,自幼由赵高抚育,养成心性多疑、目中无人。如今父皇猝逝,赵高力主他登基为帝,却迟迟不见实质行动。
今日,赵高入宫,低声禀报:
“太子在宴上掌控咸阳守军,城中人心纷乱,不少老臣渐向其倾斜。”
胡亥震惊失色:“那你为何不早杀他!”
赵高苦笑:“事态未明,若今时动手,反失大义。”
“你是怕了!”胡亥怒斥。
赵高神情一僵,顿了顿才道:
“殿下,太子今日不死,明日便是您死。”
—
这一夜,宫中暗流涌动,赵高再也坐不住了。
他找上李斯,再次提出“假传圣旨,赐死太子”之计。
“太子身在孝期,不设防,正好刺杀。”
“只要李丞相你肯在诏书上加盖印玺,百官无不附和。”
李斯沉默良久,缓缓开口:
“赵相莫非忘了,始皇并未立胡亥为太子,遗诏尚未公示,此时动手,于情于理皆为不轨。”
赵高怒极:“你怕了?还是已经投靠了他?”
李斯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拂袖,淡然说道:
“赵相,此事若再言一次,老夫便上奏中书,弹劾你僭越王命。”
赵高死死盯着他,良久才冷笑:“李斯,你可别后悔。”
—
而此时,扶苏府中,张良走入书房,面色凝重。
“殿下,刚探得消息,赵高已准备对您动手,最快三日内,便有行动。”
扶苏点点头:“早在预料之中。”
“宫中风向如何?”
张良微微一笑:“李斯未曾盖印,赵高退而不甘,转为密谋暗杀。”
“他不敢用诏书,就只能用刀。”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正合我意。”
“我要他动手,动得越早越好。否则,只要我再多活一天,就多聚一分人心。”
—
三日后,丧期满月,太子再赴先皇灵前,百官同行。
夜深,一抹黑影悄然掠入太子祭台。
刚踏入祭殿,黑衣刺客尚未发力,一道冷光划破长空。
“锵!”
一柄铁钩锁链自暗中飞出,锁住其手腕,紧随其后的是蒙毅的身影。
“赵高的狗,也配在此喧哗?”
蒙毅一掌击出,将刺客震得口吐鲜血。
殿外火把齐明,张良、蒙毅、李斯三人联袂现身,诸军护卫将太子围得水泄不通。
扶苏转身,直视围观的文武百官,朗声而语:
“父皇遗诏未出,我为嫡长,奔丧归朝,却屡遭刺杀。”
“天命在谁,诸君自可公断。”
百官震动!
李斯缓步而出,将一道奏章高高举起:
“老臣李斯,恳请将始皇遗诏公示天下,正本清源,以安社稷!”
一语落地,群情激荡。
赵高气得面色铁青,转身离去。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第十四章:遗诏将出,谁主中原
咸阳清晨,天未亮,皇宫内外却如临大敌。
大秦丧期已满,先皇遗诏却仍未公布。宫中传言四起,朝中局势愈加紧张。百姓侧目,百官心惊。所有人都知道,一旦遗诏出世,这场太子与赵高的角力,将进入生死抉择的最后关头。
这场对决,已无法回避。
—
扶苏早起,换上素白常服,面色沉静,端坐于太子府内的大堂之中。
张良在他身旁低声道:“殿下,今日若能当庭取诏,便是登高一呼、风起云涌之日。可若赵高仍死咬不放,恐有翻盘之险。”
扶苏微微一笑:“他能翻的牌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如今不过是垂死挣扎。”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
“我已不是当年那个会在咸阳城门前徘徊犹豫的少年。”
“今日,我要让他亲手揭下面具。”
—
与此同时,宫中。
赵高双目布满血丝,披着紫色宦服,坐在一封密诏前久久未语。身旁胡亥面色焦躁,反复踱步。
“赵高!到底该怎么办?他们要逼我们公布遗诏,那道遗诏……你到底是改了,还是没改?”
赵高冷声:“我若不改,你今天连站在这的资格都没有。”
胡亥一惊,语塞。
赵高站起身,盯着他:“要想坐稳皇位,今日必须压住扶苏。”
“但不能靠你,得靠我。”
“你什么都别说,别问,别动。”
胡亥咬牙切齿:“赵高,你是要我做傀儡吗?”
赵高淡淡一笑:“你连傀儡都不是,连我也保不住你。”
—
午时,朝堂之上,百官云集。
宫人高呼:“太子扶苏,入殿!”
扶苏步履沉稳,自丹陛之下缓步而上,目光扫视群臣,无惧无怒,唯有坚定与决然。
赵高紧随其后,携胡亥并肩而入。
“赵高,汲取国事,今奉始皇遗诏。”
众臣屏息,望向他手中那封密封金丝的诏书。
赵高展开诏卷,念道:
“朕躬行万里,志在六合;知天命将尽,思太子之才,不适帝业,特立胡亥为储,辅佐政事,延万世基业……”
满殿一片哗然!
李斯猛然起身,怒喝道:
“此非始皇遗诏!当年始皇亲口所言,立嫡长子扶苏为太子,此诏无玺、无纪年、无印,乃伪诏!”
赵高冷笑:“李丞相何以诬人?太子远在边关,孝道未尽,竟自称继位,分明有篡逆之意!”
张良踏步而出,手持一卷竹简:
“这是始皇三年前手书的《太子立书》,由旧宫总管留于函谷关密库,印玺清晰,笔迹可鉴。”
“且此书已被御史、丞相、少府三司共鉴。”
他高举竹简,朗声道:
“今请始皇正诏,与赵高所持文书一并对质!”
朝堂顿时沸腾。
李斯斥责:“赵高,伪诏误国,罪当诛灭三族!你还有何话可说?”
赵高眸光阴冷,忽而抬头,喝道:“来人,封太子叛逆之罪,拿下扶苏!”
可大殿四周,却无人动弹。
此刻,蒙毅率甲士三百,自偏殿列阵而入,冷声回道:
“太子奉国法归朝,赵高以伪诏混政,欲行弑君之谋!蒙毅奉法定罪,奉兵入殿,缉拿奸臣!”
赵高面色铁青,胡亥更是惊恐后退。
赵高拔出腰中匕首,一步步走向扶苏,低声怒吼:
“你敢回来?你不该回来的!你知道我为你安排了多少个死法吗?!”
扶苏淡然看着他,丝毫未退半步。
“我知道。但可惜,你失算了。”
赵高疯狂大笑:“失算?我还有胡亥,我还有中车府,我还有内侍、还有杀手——”
他的话没说完,蒙毅长剑出鞘,划出一道寒光,将他拦腰斩落于殿前!
鲜血喷洒在扶苏脚下。
胡亥跪倒在地,魂飞魄散。
—
大殿寂静无声。
李斯缓缓走上前来,单膝跪地,高声道:
“臣李斯,恳请太子即日即位,以安社稷,昭告天下。”
满朝文武,齐声跪拜:
“请太子登基!”
扶苏闭目片刻,再睁眼,目光已然不同于往昔。
“好,我为大秦之主,便誓重铸山河,不负祖宗,不负天下百姓!”
数日后,始皇遗体入陵,扶苏亲扶灵柩。
次日清晨,扶苏正式即帝位,改元“启元”。
诏告天下:
“赵高伪诏误国,已诛。胡亥夺储不成,赐死。”
“新政将起,举贤任能,重整疆图。”
而此刻,在咸阳以北,一名身披黑衣的男子掀开斗笠,遥望咸阳,轻声笑道:
“扶苏么……可算比你爹有趣多了。”
他转身远去,风中只留下一句传言:
“兵家后人韩信,愿择明主再出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