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陆陆续续地聚在了一起。

组长坐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吃下最后一口包子，那包子的香味似乎还在空气中弥漫着。

周围有好些人，他们都是买好了早餐，带到这里来吃的，一时间，各种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

在不远处，靠近柱子的旁边，堆放着一些桶子，它们或整齐或随意地摆放着，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芒。

很快，组长便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宣布了今天的主要任务——给消防水管刷油漆。

这对我来说，又是一次全新的挑战，毕竟是我第一次干这样的活儿，心里顿时觉得有些茫然无措。

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又或者可以先准备些什么东西。

在这工地上，没有自主选择的余地，只能听从上面的人安排，我也只能默默接受。

这次刷油漆的任务，又是我和河南大叔以及他老婆一起，我们三个人负责一组。

我心里想着，刷油漆嘛，可能就是味道会大一些，但应该不会太累吧。

而老肖则和他的小工以及另外一个小工组成了另外一组，这样算下来，我们一共6个人，就要开始今天的刷漆工作了。

哦，对了，有什么问题还可以直接找雷师傅，也就是河南大叔，直到这时我才知道他姓雷。

后来我才了解到，在我们过来的这些日子里，河南大叔和他老婆一直在地下室从事着刷油漆的工作，他们对这里的环境和工作流程应该是相当熟悉了。

接着，我们6个人一人提上2桶油漆，便跟着河南大叔朝着地下室走去。

刚进入地下室，一股黑暗和凉意扑面而来，这里确实黑了点，不过好在我们有6个人，人多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只是偶尔会发现地面上有很多积水，这些积水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浑浊，大家都小心翼翼地走着。

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鞋子给打湿了，毕竟要是鞋子湿了，这一天可就难受了。

走了一段路后，我们来到了河南大叔以前工作的地方，这里能看到一些刷油漆用的工具，随意地摆放着，还有已经刷好了的消防水管，它们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那里，红色的油漆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醒目。

我仔细看了看那消防水管，好家伙，这管子可真粗啊，比我的大腿还要粗上不少呢。抬头望去，只见旁边的活动架已经叠了三层，一层的高度大概有2米多，这样算下来就有6米高了。老肖他们三个人负责在这边刷漆，这是河南大叔安排好的。

我们没有停留太久，继续往前面走了一截，差不多走到了灯光刚能照到的地方。地下室依旧很黑，而且寒意更甚，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放下油漆后，河南大叔便安排我和他一起去扛活动架子。那种架子看起来就像是初中住的铁架上下铺，老肖他们正在使用的就是这样的架子。我们还需要到工地库房去抬架子，此时老肖已经敏捷地爬到架子的最上面了，下面的人则负责推动架子，让它可以自动移动到合适的位置，而最忙碌的自然还是在上面刷油漆的人。在下面推动架子可不容易，需要两个人一起，因为一个人推的话，很容易掌握不好平衡，从而发生一些危险的事情。

我紧紧地跟着河南大叔，地下室里幽黑幽黑的，时不时还会传来阵阵凉风，吹得人心里有些发毛。我虽然心里害怕，但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往前走。

好在工地上的厂库离这里不远，只是它在另外一个门口，如果我们走正大门的话，一眼就能看到。当我们到达的时候，组长已经和对方商量好了，正在认真地清点自动架子的配件呢。

我和河南大叔便开始拿分好的配件，我发现那面板着实有些重，我一只手根本提不起来。我又试着拿了拿架子腿，感觉相对要轻松一些，不过这腿又比较大，一次性只能拿2只腿。再看河南大叔，他可真是有力气，一次性就能扛起两张面板，他走在前面，我则在后面跟着，而组长还在那边继续清点着，毕竟这些借过来的东西，到时候都是要完璧归赵的。

河南大叔一边走，一边还不忘等我，我心里很清楚他在等我，只是那架子腿实在不好受力，扛在肩上还会不停地晃动，难受极了。看着河南大叔，我又不好意思停下来休息，只能咬着牙坚持着。好在这段路不算太长，我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步伐，盼着能快点到达目的地。可我又不敢跑，因为跑起来的话，手臂就无法控制住架子腿的力量了，可能还是我没有掌握好方法吧。组长在一旁忙着整理，我也没好意思虚心向河南大叔请教，心里不禁暗自懊恼，哎，还是自己嘴太笨了呀。

终于，终于到了，我感觉自己真的坚持不住了，手臂酸痛不已，肩膀上传来的疼痛也越发明显，这哪是在扛腿子啊，分明是腿子在我身上乱舞呢。我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要是河南大叔的老婆能来帮我一下就好了，这样我也能少扛1根腿子呀，他可真是个好老公，而我却成了最累的那个，像牛马一样辛苦。

这时，在上面刷油漆的肖老头还开着玩笑说自己快刷完一桶油漆了，可我们的架子还没搭好呢，这老头明显就是在说我们偷懒呀，他倒是显得很勤快，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谁又能听不懂呢？我也很无奈呀，没架子确实是刷不了油漆的，也不知道这设计是怎么想的，其他地方都是一层架子就够了，非要在这一截放那么高。无名的火在这黝黑的地下室里燃烧起来，可这冰冷的地下室又把这火压制得连烟都点不上。

刚把肩上的两个铁腿子放下，这铁腿子大概有1米宽，胯在肩上实在是难受极了，还没等我缓一缓，河南大叔又在催促着我，让我快点走，说我们还得再去一趟才能把东西搬完。我无奈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在太阳灯的背影下，我感觉自己帅极了，当然，如果不看脸色的话，那一脸的疲惫和无奈可就藏不住了。

踏上返程的路上，依旧只有我和河南大叔两个人，这次我心里还带着些怒火，可能正是因为这怒火，让我感觉充满了力量，即使面对地下室无尽的黑夜，似乎也不那么胆怯了，仿佛这股力量能让我一拳打死大象似的。不过这种力量似乎是有时间限制的，时间一过，我就又变得平凡和普通了。

时间也不用太长，就在刚走到组长这里的时候，我心里的怨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也没有了刚才那种蓄力的准备。只见组长依旧蹲在地上，认真地整理清理着，原来有些斜拉的铁棍子已经损坏了，需要更换，不然会存在一些安全风险，从这点来看，组长还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但是吧，你还真不能多看他，他穿的裤子是那种西方的吊脚裤，腰带那里很松，一蹲下来，屁股上的鸿沟就露了出来，再加上他那满是麻子的屁股，实在是有些不雅观，让人看了很是下头。

河南大叔没有忙着去拿东西，而是和组长一起筛选比较完整一点的配件。我对这些配件自然是不懂的，只能在一旁多研究一下这铁腿子怎么拿才好，我把它摆过来摆过去地看，我本身身高不高，只有1.7米的样子，这铁腿子竖起来都要拖地了，只有横过来挂在肩上可能会好一点，刚才我是斜挂在肩上的，有点卡脖子。

就在我好不容易调理好铁腿子的姿势时，组长和河南大叔也挑选好了配件。河南大叔依旧扛起两张铁面板，应该是钢面板吧，铁的话应该不会有这么重。组长和我一样，拿了2个铁腿子，他的拿法和我现在差不多，都是直接挂在肩上，走起来还算轻松，只是会摩擦到肩上，手臂只需要扶着铁管保持好平衡就行。

有组长一起，河南大叔走起来的速度还好没有刚才那么快，甚至他还和组长边走边聊起了工作上的事情。组长比较瘦，但相对来说还是很壮实的，并没有想象中的弱不禁风。其实在工地上干活，身子弱了可真干不下来呀。

他们一路上都在嘀咕着，话语间不时有一些言语飘进我的耳朵里，可能是因为注意力被转移了吧，我都没觉得走了几步，就已经到了老肖的旁边。老肖在上面刷得可起劲了，一边刷还一边能讲一些黄段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放下铁腿子后，我们便立马开始搭建铁架子，毕竟这活儿还是人多些干起来才快，而且最重要的是要保证安全。组长还把老肖的小工叫过来帮我们，这最下面的架子需要加上轮椅，不然还真是不好固定，它老是滑来滑去的，谁受得了啊。这个轮子估计是河南大叔的老婆去拿过来的，这里光线不太好，装架子的时候很容易夹到手。

好在人多力量大，大家齐心协力，很快就把第一层的架子组装好了，再把轮子锁上，接下来就要爬上去放第二层的铁腿子了。这个活儿我可不会去抢着干，毕竟我本来就不太会，组长也没有要上去的意思，倒是河南大叔很积极，顺着爬梯就往上爬去了。

递东西的活儿我还算擅长，好吧，组长也挺擅长的，我们一起一人抓一边，就把铁腿子举了起来，河南大叔在上面一个人就能轻松地接着，直接拉上去就把铁腿子放好了。另外两个小工则负责护好一层铁架子，河南大叔负责灯光，在关键的地方把灯光照过来，确保我们能看清操作。

虽然我们几个是第一次配合，但这样的默契还是让我感觉很开心。很快，我和组长就开始递第二个铁腿子了。铁腿子递完后，就是两根铁棍，它们斜拉着在铁腿子的一旁，我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是增加铁架子的稳定性，斜拉的铁棍子相当于把这个长方形面积分割成几个三角形，而三角形具有稳定性，这课本上的知识能在这里用到，也算是没白学呀，我在心里不禁一阵欢呼雀跃。

河南大叔已经放好了铁棍，接下来就是放第二层的钢面子了。刚才河南大叔扛了4块过来，下面2层一层放一个，最上面放2块，这样的安排非常合理。这钢板还是很有分量的，不过我和组长两个人一起抬起来还是比较轻松的。只要递到河南大叔手里，他一个人基本上就能把这脚踏板放好。

（我后来百度了一下，才知道这个铁架子在工地上叫脚手架，大叔扛的钢板叫踏板，我对脚手架用得不多，只有在这里短暂地接触过，再说离开工地也有快10年了，所以很多工具都叫不出名字，只是在脑海里还有些模糊的印象，记得它们的形状而已。）

接下来就是搭建第三层脚手架了，这个难度又要大一些。我和组长已经爬上了一层脚手架，来到了河南大叔刚才站的位置，而河南大叔则去了二层。下面的小工开始给我们递铁腿子过来，我和组长接过铁腿子，就顺着往上递给上面的河南大叔。

现在我们还得护着这些铁腿子，中间只有一个踏板，我和组长一人踩一只脚，另外一只脚放在第一层的铁腿子上面，我们需要帮助河南大叔把两个铁腿完美对接，这样可以减少他在上面的工作量，毕竟上面的面积只有一个踏板，而且视线也不太好。

好在一切都比较顺利，另外一边也如法炮制地完成了工作。在对接铁腿子的时候，我发现里边是有接头的。（我把铁腿子叫做门架子，在上下层之间还有接头，铁棍就是斜拉杆。）

门架子搭好后就可以放脚踏板了，对于河南大叔来说，这是比较简单的活儿，我和组长只管递给他就行，当然，下面的是老肖的小工递给我和组长的，我都已经忘记他们俩姓什么了。

等河南大叔挂好斜拉杆的时候，我们的架子就算是已经搭好了。河南大叔并没有下来，他在上面的意思是让我给他把油漆送上去，他在上面刷，我们在下面给他移动脚手架就行。

送油漆的活儿还算可以，而且组长也在，我也不好反驳，只能咬着牙上了。这3层脚手架看起来不高，可只有爬在上面才知道有多恐怖，或多或少会担心架子会翻过来，又或者是自己会不小心掉下去，心里想着是不是得弄个安全绳才好，不然万一打滑可就危险了。但想再多也没用，还是得往上冲呀。

我把油漆桶放进外面分装的大桶里，又把刷子也放进桶里，还有一个有点像滚筒一样的刷子，只是不知道这一桶油漆能刷多久。老肖那边倒是刷完一桶了，我们刚搭完架子，就有小工送上去一桶油漆。

刷油漆的时候是不能抽烟的，这是开会的时候组长就特别强调过的，为了自己的安全，最好还是不要抽烟，毕竟油漆是很容易燃烧起来的。说起组长，现在好像已经看不到他的影子了，估计又躲到哪里去睡觉了吧。他是领导，自然无所谓，可我还是要继续干活呀。

我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上爬，一层、二层的时候感觉还好，就是到了三层，心里就开始有些发慌了，明显能感觉到脚手架在晃动，我甚至都要趴在楼梯上了。可我不能表现得太害怕，只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男子汉要坚强。

好不容易爬到了第三层，大概爬了几个楼梯后，河南大叔就能够到桶儿了，那就基本上算是完成任务了。怪不得这踏板会这么重呀，要不然我和河南大叔在一个方向的话，那还不翻车啊！！

这三层可真是更恐怖啊，四周没有围栏，就只有两个踏板光秃秃地在那里，只有一根消防水管在胸门口的位置，让人感觉心里有些没底。

当我把油漆桶递给河南大叔时，正准备往下走，谁知道河南大叔来了一句，说下午由我来刷，还说这个刷油漆是最简单的了，只要把所有地方都抹红就行了，现在只是刷底漆而已。

对于这样的活儿安排，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挑三拣四可不是我工作的态度，再苦再累也要咬牙坚持下去呀。大概这就是长大的意义吧，或者这就是选择打工这条路所要面对的工作内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