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脸上的笑容又热烈了几分,有一个锦衣卫内部的探子,做起事来便越发的方便。
也不知道。老朱的这位晚辈,知不知道老朱身边锦衣卫的事。
朱雄英也不好交浅言深。
只能恍作未知,为表示亲近,主动开口问道:
“不知李兄最近办的是什么案子?”
李景隆心中老大不乐意。
冷哼一声,撇过头不说话。
见状,朱元璋出来打圆场。
“嘿嘿,年轻人脾气暴,总觉着他老大天老二。”
“你别在意,别在意。”
听着朱元璋的阴阳怪气的解释,朱雄英心中暗笑。
这恐怕他不只是在说怕外甥孙吧。
这是在点我呢。
心知这两人不会服气。
朱雄英也不再客气,背着手缓缓的在院子里走着。
一边走一边指着李景隆说道:
“这位李兄,恐怕不仅仅是锦衣卫那么简单吧?”
“二位还想瞒我吗?”
此言一出,朱元璋和李景隆顿时变脸。
如果身份暴露。
身处在这一个小院当中,他们绝对是十死无生。
只不过,朱元璋还是胆大,呵呵一笑之后说道:
“你倒是说说,咱这个外甥孙有多么不简单?”
朱雄英微微一笑,指着李景隆下意识抬起的手臂说道:
“遇到危险下意识的是横臂防御,这是典型的刀盾动作。”
“据我所知,锦衣卫可没有佩盾的需求。”
“而且这位李兄走路时双膝内扣,步伐稳健,但是腰杆却是微微前倾。”
“这是典型的披甲骑马练出来的动作。”
说着,朱雄英上前几步,双眼直盯着李景隆:
“你恐怕不是锦衣卫,而是军中的将军。”
“而且还是身份不低的将军!”
“我说的可对?”
朱雄英的这个判断一出,直让李景隆遍体生寒。
“你……你居然……”
“你想说,我居然看出来了?”
朱雄英上前拍了拍李景隆的肩膀,感觉到李锦龙浑身都绷紧了的肌肉,继续说道: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很少上阵杀敌。”
“甚至很少上战场。”
“因为你压根不会望气。”
“如果你哪怕懂得一些皮毛,就不会在我面前做出这样一副防御的动作。”
“你以前带兵,最多的恐怕只是练兵而已吧。”
被看穿了!
被彻底的看穿了!
李景隆呆若木鸡。
在此次回京休假之前,他可不就是在山西练兵!
可是,这件事自己从来都没有说过。
如果这人,仅仅是从自己的形影动作当中分析出来的这些信息。
那简直太可怕了!
李景隆愣在了原地。
他甚至觉得朱雄英根本就不是人类。
哪有人仅仅是第二次见面就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的?
这几乎是把他扒光了,赤裸裸的看了个遍!
李景隆的脑子嗡嗡的响着
甚至于连朱雄英走到他的身后都没有察觉。
此时的朱雄英只需要轻轻一刀,就能收割掉他的性命。
然而李景隆连半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这种事说来玄幻,但却是事实。
所谓士气崩塌,不战而屈人之兵便是如此。
放在战场上,这就印证了一个词语——
兵败如山倒!
“哈哈哈,果然了的。”
眼看着自己的外甥孙,被这三言两语夺了心魄。
朱元璋大笑解围,看向朱雄英的眼神里毫不掩盖着欣赏。
“有了这个眼力,想要造反才不是一句空话。”
“至少有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了。”
“朱老先生客气。”
朱雄英客套一声,再次冲着李景隆问到
“最近主要是在抓河道上的贪污案。”
被朱雄英惊了一次的李景隆,再也不敢嚣张,老老实实的回答。
朱雄英也好像没有发生过刚才的一幕一样,继续问道:
“此次黄河决水。两岸百姓受苦不轻吧?”
朱元璋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上百万亩良田被淹,今年秋粮必然欠收。”
“最主要的是朝廷没钱了。”
“一边要赈济灾民,一边还要维持大军征战。”
“已经没有整修河道的钱粮了。”
“户部的赵尚书天天为此事发火。”
说到这里,朱元璋也是满腹忧愁。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他本以为。缺钱这种事,只有自己要饭的时候会头疼,没想到即使成为了皇帝,也为这钱粮发愁。
“所以河道不修了?”
朱雄英皱眉。
这两京一十四省,以后都是他的天下。
朱明王朝说不修就不修?
拿自己的百姓当什么?
朱元璋摊手:“没钱。”
“咱也觉得不修河道不妥,今年虽然天旱,但是如果明年再发大水,又该如何?”
“咱……的皇帝已经派人招蓝玉大军回师了,即使这样,也还有三分之一的钱粮缺口。”
朱元璋也是打开了话匣子。
毕竟在别的地方,他作为至高无上的皇帝,只有别人向他诉苦的份。
眼下终于有一个人能让他肆无忌惮的诉苦,朱元璋一说起来,便是滔滔不绝。
“灾民赈灾要粮食布匹,修理河道要沙石土木,雇佣工匠,还要钱粮。”
“而且大灾出大乱,河南都司的兵将也要厉兵粟马,以防灾民生乱。”
说到这,朱元璋悚然一惊。
不由得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的盯着朱雄英。
“朱小子,你不会在此时起事吧?”
朱雄英翻了个白眼。
“我还不至于化天灾为己用。”
“以天灾起事,我怎么尽收天下民心?”
“最好是朱明王朝能够把黄河彻底的治理妥当,到时候我直接捡现成的就是。”
“不过我看现在的洪武朝,没人有这本事。”
朱元璋长长松了口气。
品味着朱雄英的这番话,忽的心中一动。
“朱小子,莫非你有办法?”
朱雄英似笑非笑地看了朱元璋一眼。
“怎么?朱老郎中想让我给洪武皇帝献策?”
朱元璋讪讪一笑,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到朱雄英悠悠开口。
“也不是不行。”
“毕竟我也知道,朱老先生上我这一条船是心不甘情不愿。”
“既如此,我送朱老先生一场功劳,让老先生见我胸襟气魄,又有何妨?”
说到这,朱雄英举起一只手。
“其实说破了很简单,八个大字。”
“以工代赈,两难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