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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污渊烙骨,神山冰痕

污血沼泽重新合拢,腐臭的泥浆如同饥肠辘辘的饕餮巨口,将周无痕那具剥尽妖甲、只剩最原始烙印纹理的骸骨彻底吞没。翻涌的黑红浊浪缓缓平息,仿佛刚才那场撕裂时空的终焉之战从未发生,只余下死寂的粘稠与无声无息向外弥漫的冰冷污秽气息,如同沉眠的古兽在深渊底部发出悠长的叹息。

焦黑龟裂的冻土边缘,几块巨大的星骸碎块半埋在泥泞里,其上残留的焦褐冰蓝火焰正悄然熄灭,发出极其细微的滋啦声,如同垂死星辰最后的呜咽。污浊空气中,那些曾弥漫如雾、饱含战场生灵最终哀嚎的死怨之气,此刻也被那源自大泽深处不可名状存在的无形威压所慑服,凝聚成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灰黑细线,如同归巢的游蛇般,顺从地融入沸腾的泥浆表面之下。

污血沼泽的边缘区域,污浊的泥浆如同活物般缓慢地蠕动着、堆积着、板结着。很快,一片更为粘稠、颜色更为暗沉、混合了太多无法完全消化的枯骨灰烬与腐烂血肉颗粒的淤积层,如同丑陋的伤疤,出现在沼泽与破碎冻土的交界处,无声地宣告着一场吞噬的终结。这片区域散发的死寂气息甚至比核心沼泽更加凝练,足以冻结神志,消解微弱的灵魂。

然而,在这片死亡淤积带的核心,一个极其微小、几乎被厚重泥浆与骨渣完全掩埋的凹坑深处。

一块仅有指甲盖大小、通体萦绕着不稳定紫金光泽的……细微晶体碎屑……正艰难地抵抗着污秽的侵蚀,其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密的裂纹,光泽明灭不定,每一次微弱的闪烁都显得异常勉强,似乎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这正是之前周无痕被枯骨巨爪强行剥离时,从熔炉核心迸溅而出、未被混沌区域完全吸收的……星殛法则残骸的核心碎块!它裹挟着一丝未被完全磨灭的混乱意志,在污浊重压下本能地挣扎,如同被遗弃在绝地的残烛。

而在它上方仅仅半寸之遥的粘稠污泥里,那具被污血沼泽“吞入腹中”的周无痕骸骨,正静静地悬浮于一片极度污秽与死寂的能量流核之中。

污秽淤泥仿佛拥有生命,疯狂地挤压、渗透着每一寸焦枯的骨骼。那些构成污血沼泽精髓的、蕴含了枯骨战场万载不化怨毒的阴冷能量流,如同亿万条细小的毒蛇,争先恐后地钻向骸骨的每一道骨缝、每一个蚀刻在骨头表面的细微痕迹凹槽,试图从内部将其蚀朽同化。

但这具骸骨,经过了数次毁灭与重生,熔炼了彼岸星坠的混乱烙印、血饼污秽的起源之力、又被熔炉妖甲本源反复锻打……它早已不是凡骨。

嗡…嗡…嗡…

骸骨表面,那些经历了万劫锻打也无法磨灭的天然古老骨蚀纹络,在污秽毒流凶猛的侵蚀下,非但没有被摧毁,反而如同被反复捶打的精铁,纹理深处竟隐隐流淌出更加深邃、更加内敛的暗沉光泽。尤其肩胛骨上那几道最为清晰、形状如同某种原始道符的紫金痕迹,光芒虽被厚重的污血与骨垢覆盖,却依旧顽强地保持着自身的独特韵律,如同沉睡的火山底心尚未冷却的熔岩。

当污秽毒流触及这紫金痕迹时,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壁垒,爆发出极其轻微的排斥涟漪,一部分毒流被强行反弹、震散,另一部分则被那独特的纹理轨迹强行引导、撕扯、吸纳,融入痕迹更深层、如同活体经脉般存在的骨蚀网络之中!

这些强横污秽的能量,在骸骨内部被层层过滤、压缩、烙印!

骸骨本身,正在被迫成为一座新的、运行于污血深渊核心的……“熔炉”!一座不依靠外甲,仅凭骨架承受与转化终极污秽的……原始锻骨之炉!

“呃……”

一点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灵魂波动碎片,如同沉入万米冰洋深处偶然翻腾的气泡,在骸骨头盖骨正中心那个最深邃隐秘、被落凝雪最后一道涅槃源种光粒融入的骨质涡旋核心深处……极其极其困难地……挣扎了一下,旋即便被更沉重粘稠的死亡压力重新按回无光之地。

而在骸骨胸腔深处,几截焦黑断裂的椎骨连接处。那粒被枯骨巨爪剥离而出、燃烧着微弱诅咒之焰的暗红骨砂,在脱离了骸骨主体后的瞬间,便如同遇到了天敌的昆虫,疯狂地向着下方污血沼泽更深处钻去!

然而,它还没钻出几寸。一股无形的、冰冷而精准的剥离力量便无声无息地笼罩了它。这股力量仿佛来自大泽本身的意志,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凡落入此渊的核心烙印,皆为渊土养分,不容潜逃!

噗!

暗红骨砂被这股力量牢牢钉在了骸骨脊椎前方的淤泥背景之中,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不断翻滚着浓稠黑烟的暗红光团。光团核心,不断有灰白色的、充满死亡诅咒气息的怨毒火焰喷涌而出,如同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脓疮,正对着上方的骸骨本体。黑烟与灰火如同活物,丝丝缕缕地向上蔓延,不断滋养、侵蚀着周无痕骸骨的根基,仿佛在给那口缓慢运行的骨炉添柴加薪,又像是一种无声的拷问与诅咒。

*同一时刻,万丈高空之上。*

脱离了枯骨渊那混乱而污秽的法则覆盖区域,天风骤然变得凛冽纯粹,带着能冻结魂魄的寒意。天空并非碧蓝,而是一种清澈到几乎虚幻的银白色,如同打磨至极致的万年冰晶穹顶,永恒地覆盖着这片广袤无边、流淌着寒流法则的巍峨神域——北冥玄境。厚重的云海在这里并非水汽凝结,而是由纯粹到极致的冰魄源力自然流泻、层层堆叠而成的冰霜星璇海洋,无边无际,缓缓旋转,散发出冻结万物的神性威压。

在无数道规模宏大、如同神将持戟般刺破冰璇云海的极寒山峦之巅。一座通体由某种难以想象的玄黑蓝冰雕琢而成的宫阙,如同镶嵌在云海冰壁上的巨眼,沉默地俯瞰着下方渺小的诸天万域。宫阙并无华丽装饰,线条极简到极致,却透出绝对的秩序与掌控意志。巨大的冰门无声开启,内里仿佛连接着无尽的寒冰渊狱。

“带罪者落凝雪,跪聆神谕!”

冰冷肃穆、毫无情绪波动的宣谕之音,如同千万面玄冰巨锣同时敲响,在宫阙最深处的寒冰渊境中央轰然回荡。声音本身蕴含着强大的规则力量,穿透灵魂,不容置疑。

落凝雪的身影悬停在渊境深处。不再是那副覆盖战甲、银发飞扬的神使姿态。她那身素白染血的衣衫破碎褴褛,勉强遮体,露出大片苍白如冷玉、却布满了狰狞灼痕与细微晶裂的肌肤。尤其胸前锁骨下那个可怕的焦黑孔洞边缘,凝固着冰蓝与污浊交织的怪异色泽。那双曾燃烧神火冰魄的眼眸此刻低垂着,只剩下疲惫与空茫的薄霜覆盖在冰蓝瞳孔之上。体内残存的神性源力稀薄黯淡,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唯有左手掌心那枚“太初封源印”的雏形烙印,如星烬微光般在皮肉之下若隐若现,透着一丝不屈的生机。

数根由纯粹玄冰法则凝成、不断释放着绝对禁锢与净灭寒息的透明锁链,贯穿了她的双肩琵琶骨与两侧脚踝,将她如同最卑贱的囚徒般悬空吊锁在渊境中央那片不断弥漫出冰蓝寒烟的“寂冰”法阵核心上方。寒气无孔不入,每时每刻都在侵蚀她残存的暖意,冻彻骨血,更在强行压制她体内那道陷入沉睡、却已发生微妙融合的涅槃神蕴。

高阶玄门卫队列于渊境两侧冰座之前,如同由玄冰雕琢的傀儡,纹丝不动。他们面无表情,目光中唯有冰冷的审视与法则的刻度。气息渊深,每一位都仿佛一座移动的极地冰峰。

“引动彼岸污秽星骸源力,道基蒙垢;”冰冷的宣谕之音如同判词,不带任何疑问语气,只在陈述冰冷的事实,“神性沉沦,竟融孽火妖秽本源入体;”“执行净世之权失当,致使星殛妖源脱控遁匿,枯骨渊古怨异动失控,北冥道宫‘星引’卫队死伤殆尽,根基重创!”

每一条罪名宣判,都伴随着悬空法阵投射下一道粗如手臂、饱含神罚意志的冰蓝光芒,如同裁决之矛,狠狠烙印在落凝雪背后!

噗嗤!噗嗤!噗嗤!

她的脊背瞬间皮开肉绽,三道深深的、边缘凝结着冰霜与晶化的恐怖创口猛地炸开!蓝血混合着细微的冰晶喷溅而出,又迅速冻结在她的褴褛衣衫与肌肤表面。剧痛让她低垂的头颅猛地扬起,口中发出压抑不住的痛楚呜咽,但那双冰蓝的眼眸深处,除了更深的疲惫与因剧痛生理性涌出的水汽,却无半分悔意与恳求。

“更身负疑似‘彼岸古灾’烙印气息……”宣谕声骤然转寒,带着一种如同冰封星爆的决绝,“罪孽滔天,无可赦免!敕令——打入‘葬玄寒狱’第九重冰棺,神火炼脉七日,驱妖淬魂,永锢其形!”

“葬玄寒狱”!第九重!

两侧那些如同万载冰雕的玄门卫将,万年不动冰封般的面容上,眼角亦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那是剥离意识、冻结神形,最终化为支撑神山法则的一块活体冰基的归宿!

贯穿落凝雪的玄冰锁链陡然亮起刺目的寒光!强大的牵引力量发动,将她如破碎的玩偶般向着渊境后方那片深邃无尽、正涌出冰蓝寒狱腥风的漆黑甬道拖去!寒气瞬间在她身上凝结出厚实的霜层,让她整个人如同一尊被冻僵的受难雕像。

就在锁链即将将她拖入寒狱入口的幽暗边界之时!

落凝雪体内深处,那道已被极度压制、濒临破碎沉寂的涅槃冰痕融合烙印……

……被这终极的禁锢寒力、尤其是那“葬玄寒狱”入口传来的……消弭一切存在意义的……永寂气息……狠狠刺激到了临界点!

嗡!!!

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带着破灭之前最后挣扎光辉的……冰蓝凤凰虚影……

……从她胸前最狰狞的那道焦黑创口深处……

……猛地振翅一闪!!!

虚影一闪即逝!如同幻觉!

然而!那冻结拖拽她的玄冰锁链!其内部精密的禁锢法则流转……

……在其虚影掠过、光芒触及的瞬间……

……毫无征兆地……

……出现了亿万分之一的……

……迟滞!

紧接着!一点微尘大小、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冰蓝色中流淌着细微玄黑纹路的……

……印记碎片……

……如同涅槃失败碎裂的冰晶……

……从她微微张开的惨白唇角……

……无声地……滑落……

……穿过弥漫的刺骨寒雾……

……如同被深渊吸引……

……坠落……向着下方那混乱污秽的诸天万域……

……向着枯骨渊那片泥泞之地……

……消逝无踪!

*枯骨渊战场,地表焦土边缘。*

巨大的星骸坑洞边缘,几面被冲击波扭曲成怪异角度的冰蓝色光盾无力地散落着,表面满是焦痕与裂缝。一小队侥幸从之前星雨冰葬和最终污秽爆炸中残存下来的北冥玄门修士聚集在此。他们身上破损的源甲附着冻结的黑红泥点,气息萎靡,眼神警惕而贪婪地扫视着眼前这片沸腾重归死寂、散发出令人心头发毛的阴冷气息的污血沼泽。

为首的中年修士面色冷硬,双眉如刀。他手中托着一个表面布满星辰刻痕、内部有幽蓝色流体旋转不休的罗盘——“定秽星枢”。罗盘悬于身前,指针如同发狂般疯狂震颤,始终死死指向那片最粘稠、最污暗的沼泽中心区域,幽蓝光辉流转,撑开一片微弱的净化光幕,勉强隔绝着沼泽边缘弥漫的刺骨寒气与无形的精神侵蚀。

“队长,污血核心异动已完全平息。那股令‘定秽星枢’如此激烈反应的怨毒烙印,应是彻底沉入了渊底,与污秽源流同化了。”一名面容精悍、额角残留冰疤的青年修士低声汇报,眼中闪烁着对力量本能的渴望。

队长沉默不语。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穿透层层污秽冰寒气息,凝视着沼泽核心。不止“定秽星枢”,他自身的感知也敏锐地捕捉到,之前那两股令他灵魂悸动、如同面对深渊本身的恐怖气息(枯骨巨爪与青冥母巢)已然消失,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与缓慢吞噬一切的粘稠。

机缘!那沉入渊底的核心,无论是枯骨咒祖的诅咒源核碎片,还是那个被吞噬掉的星殛妖源载体,甚至可能是后来引动巨爪的星骸本源遗存……任何一点未被完全消解的力量残留,都是足以改变他们命运的“余烬宝藏”!尤其是在枯骨咒祖似乎彻底沉寂之后,理论上此地已无真正意义上的主宰存在,正是探宝的最好时机!

“结‘九幽破界印’!星枢引路,集中力量冲击沼眼核心区域,打捞法则残骸!”队长低喝下令,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灼热。绝不能空手而归!

“是!”周围修士齐声应道,眼中贪婪之光更盛。他们迅速盘坐于“定秽星枢”周围,双手掐诀,周身幽蓝色的冰属元力如同百川汇海,纷纷注入罗盘之中!十几人的力量合流,在星枢引导下于罗盘上方凝聚压缩!一点核心温度骤降至绝对零度、散发着刺骨寒芒的……幽暗冰蓝色光钻……正在急速形成、凝实!其钻头般的锐利顶端,缭绕撕裂空间的细微黑色波纹!

这是玄门内秘传的破界冰钻之术!专门针对厚浊能量壁垒!

冰钻即将成型之际!

哗啦——!

距离此地不远的一处尸骸堆底部!一块如同冻结污血混合碎骨凝结的、极其不起眼的黑色硬块……突然……崩开了一条细微的裂缝!

一只枯瘦如骷髅、皮肤皱缩如同老树皮、颜色惨白得不似活人的手……猛地从裂缝深处……颤抖着伸了出来!

手的主人——正是之前被周无痕残骸震飞、在污血诅咒中昏死过去的莫老头!

他半个身体被硬壳般的凝血骨壳包裹,如同裹在茧中。此时挣扎破壳而出,露出的脸上,皮肤干瘪贴在骨头上,皱纹深如刀刻,那双浑浊不堪的老眼中浑浊尽去,仅剩下一种如同死灰深处骤然跳动的……惨白晶芒!

而他的口中,正死死咬着一枚仅有米粒大小、却散发出微弱但极度精纯冰魄源力的……

……灰白色晶粒!!!

这晶粒的气息……竟与不久之前落入枯骨渊污泥深处的那点自落凝雪唇角溢出的冰黑印记碎片……

……同源同质!

仿佛受到这枚晶粒精纯源力的刺激,也或许是感受到上方北冥修士强横的破界之力即将冲击污血沼泽核心……

莫老头那枯朽的身体猛地向上拱起!口中晶粒光芒骤亮!一缕极度凝练、带着腐朽岁月沉淀与最后绝望爆发的不灭意志的灰色气劲,如同他生命最后一口毒血喷出,狠狠打入面前那片凝固的冻土——

轰!!!

他面前那片被血浸透的冻土连同覆盖其上的污浊冰层瞬间炸开!烟尘混着污秽冰晶喷溅!

一道由尸骸碎片与污秽冰渣混合的灰色冲击波……呈扇面……

……狠狠……撞在了那些全神贯注、将力量灌注入“定秽星枢”催动冰钻的北冥修士侧翼之上!

“小心!!”中年队长脸色剧变!他万万没想到这片沉寂的死地边缘还有此等变故!但此刻破界冰钻正凝聚至顶点,根本来不及全力防御!

噗噗噗噗!!!

十几名修士仓促布起的小范围冰盾如同纸糊般破碎!恐怖的反噬能量混合着灰色冲击波中蕴含的尸骸怨毒与破灭冰渣碎片……狠狠贯入施术修士体内!

“哇啊——!”

噗——噗——

惨叫声与鲜血喷溅声混作一团!外围五六名修为稍弱的修士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轰中,身体炸裂成漫天血雾冰晶!核心几人,包括那青年修士也是口喷鲜血,周身源力波动瞬间紊乱失控!那悬浮在罗盘上方刚刚凝聚成型的幽蓝冰钻剧烈震颤!

嗡——!!!

失去了稳定的能量源灌注与控制,冰钻瞬间失控!它并未如预想般射向污血沼泽核心,而是在空中一个剧烈的扭曲偏转……

……如同被大力甩出的陨星……

……对着那片污血沼泽最污浊粘稠、散发出大渊归墟般冰冷引力的中央……

……轰然射去!!!

轰!!!

冰钻狠狠扎入如同活体般蠕动翻腾的黑色泥潭!凝聚了众多北冥修士之力、甚至蕴含了部分“定秽星枢”威能的破界冰钻爆发出恐怖的寒冰破灭之力!一个直径数丈的深坑瞬间在沼泽表面炸开!污血混着冻结的碎骨泥浆如同火山爆发般向上喷涌起数十丈高!

更可怕的是,这蕴含强大秩序法则力量的冰寒冲击……如同投入油锅的冷水,狠狠打破了污血沼泽核心那维持着某种微妙平衡的死寂循环!

瞬间!异变陡生!

呜——!

一声低沉浑厚、仿佛是整片深渊淤泥在嘶吼的声音自沼泽最深处震荡而起!

原本还在吸收死怨之气、归于翻涌的整个沼泽如同被激怒的巨兽!一股粘稠冰冷了亿万倍的黑红色污秽源力如同苏醒的龙脉,咆哮着从炸开的深坑底部汹涌而上!在空中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由极致污秽凝结的恐怖巨掌!带着埋葬万灵、亵渎法则的冰冷意志……

……逆着冰钻冲击的方向……

……狠狠……拍向了天空!!目标——正是那些被反噬冲击、立足不稳的北冥修士!

而在这股污秽力量冲天而起的同时!

沼泽最核心、最幽暗的区域——周无痕骸骨沉眠的那片死亡淤积带深处!那块即将被污秽彻底吞没、属于熔炉核心的星殛法则残骸晶屑……也被这场剧变瞬间激发!

嗤!!!

晶屑骤然爆发出最后的疯狂!无数道细微的紫金色电光不受控制地从布满裂纹的表面飙射而出!电光并非外扩攻击,而是如同无数垂死的根须,疯狂地刺入下方那片淤积的污秽能量层……

……更……准确无误地……

……狠狠……缠绕刺穿了悬浮其上、正被污秽巨掌引动之力强行带动、开始缓缓上浮的……

……周无痕那具通体烙印着古符痕迹的原始骸骨!!!

紫金闪电与污秽巨掌引动的滔天能量瞬间交汇、冲突!

骸骨头盖骨正中心那个被落凝雪打入涅槃源种的骨质涡旋深处……一点极其微小、之前如同沉入冻土的种子……

……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能量刺激、被上方轰下的北冥冰钻残存的秩序冰魄碎片扫过、更被沼泽引动枯骨力量时逸散的古老葬地气息触动……

……猛地……点亮!!!

嗡!!!

骸骨头颅上那双干涸空洞、本应永寂的眼窝之中……

……两点……冰冷、纯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吞噬一切能量后的沉寂与掌控的……

……紫金色结晶状火焰……

……骤然……亮起!!!

骸骨猛地……向上……浮起!脱离淤积!悬浮于破开的沼泽深坑中央那混乱至极的能量乱流风暴核心!

污秽巨掌拍向天际!

北冥修士们惊骇绝望、勉强凝聚的力量光盾如同螳臂!

失控的幽蓝冰钻核心还未散去的秩序寒能向下倒灌!

……以及!枯骨渊天空残余云层中……受到神罚牵引……突兀垂落的一道……由纯粹天罚意志构成的惩戒能量余波……被落凝雪挣扎时引来的冰凰虚影影响、扭曲了轨迹……

……三股力量!代表着污秽渊源、北冥秩序、以及九天神罚……

……以那具缓缓悬浮、眼窝燃起冰冷紫金晶焰的骸骨为中心……

……狠狠……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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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污渊烙骨,神山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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