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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噬空噬心

孽虫的嘶鸣如同亿万根锈蚀的铁钎在骨髓深处剐蹭!周无痕模糊的意识被这穿透灵魂的尖叫强行撕开一道缝隙。左臂深处那新烙下的混沌印记如同烧红的炭块嵌在骨缝里,每一次抽搐都带来血肉熔融般的酷刑。

他被拖行在粗粝的冻土上,碎石摩擦着脊背早已血肉模糊的皮肉,留下新的血痕。每一次颠簸,左臂深处那枚贪婪旋绞的混沌印记便悸动一次,如同被无形的丝线钩吊起的死鱼,疯狂牵扯着早已麻木的神经。莫老头那只枯爪揪在颈后破袄的力道没有任何变化,像拎着一块早已朽烂的肉。

嗡——!

头顶!一只脸盆大小、甲壳半透明、内部鼓荡着灰绿色粘稠浆液的枯叶状孽虫,如同坠落的枯叶蝶,带着刺耳的吮吸尖鸣当头罩下!那并非攻击他,是冲向更近处空气中一道无声裂开的、细如发丝的空间法则裂纹!那裂纹在周无痕被扯动的感知边缘一闪即逝,如同风中蛛丝。可在孽虫即将穿透裂纹的刹那——

滋啦!

一股难以形容的饥饿痉挛猛地从左臂印记深处窜起!一道无形的吸力丝线从印记核心深处探出,如同活物的触手,精准地粘住了那道裂纹溃散逸出的一丝精纯法则源力!

瞬间!那道被孽虫锁定的空间裂纹仿佛被无形的针尖挑了一下,极其微弱的震荡了一下!方向……偏移了那么一丝!

啪!

枯叶孽虫粘稠的身躯砸在了周无痕额头正上方半尺之遥的空气处!扑空!撞击处空气如同被投石的湖面,荡漾开一圈法则层面的细微涟漪!那孽虫扁平的躯体疯狂震动,发出更加尖锐混乱的嘶鸣,无数细小的口器蠕动,似乎对这突如起来的变化感到狂怒和茫然!

混沌印记深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满足”颤栗,伴随着左臂深处被拉扯出的、更深邃的剧痛!

“……”

莫老头拖行的脚步似乎极其短暂地滞涩了一瞬。他那颗顶着油腻乱发的头颅微微侧动了一下角度。浑浊的老眼没有任何情绪,如同两粒蒙尘的石子,扫过周无痕额头前方那片被孽虫撞击后犹自轻微震荡的空气涟漪,目光穿透了那狂怒扑扇的孽虫粘稠躯体,仿佛洞穿了一层薄纱,落在了后面混乱撕咬的空间深处……一片刚刚崩溃的巨大法则网脉的残余根须之上。

那巨大法则根须的断面……光滑!残留着一丝极其锋锐的空间切割余韵!切割的规则波动……隐隐带上了几分刺骨的冰寒!

……冰魄切割规则?!悬空神峰!?

浑浊眼珠深处的石子在瞬间蒙上了一层更幽暗的尘埃,如同枯井深处最后的星光被无情掐灭。

***

悬空神峰。冰魄密室。

万载玄冰雕琢的冰晶地面如同冻结的湖面。落凝雪盘膝跌坐其上,纤薄的脊背挺得笔直,如同一柄插进寒冰中的利刃。冰魄心诀运转至极限,强行压制着识海深处被圣谕锁链镇压、又被晦明冰碑异种气息冲击而剧烈动荡、濒临爆碎边缘的冰魄核心。

那滴被强行冰封在唇角的血线早已化为暗红的冰晶微粒,粘在唇瓣上,又被新一轮寒霜覆盖。冰雕般的脸庞没有任何痛苦挣扎的痕迹,唯有那笼在宽大冰绡袖中的双手……指节捏握得太过用力,透明的指甲竟深深陷进了冰玉般的手掌深处!几滴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金血珠,在冻裂的掌心创口边缘刚刚渗出便被森寒的冰魄真元冻结成冰屑!补天圣体冰肌玉骨,竟被自身指力生生刺穿!

嗡!

脑海中!那股被她强行“冻”入冰魄核心深处的圣谕银链,仿佛感应到了源界枯骨渊方向爆发的万灵噬空劫引发的空间规则巨震,锁链本身蕴含的法则力量被引动共鸣!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镇压之力!刺骨的银芒在她意念里如同冰刺风暴般肆虐!试图将她一切“逾矩”的念头彻底碾成寒冰粉末!

这镇压之力远超之前!带着一种不容忤逆的、抹杀一切反骨的决绝!

噗!

落凝雪喉头一甜!一道滚烫的金红色血线混合着细微的冰晶碎末猛地从紧抿的唇缝中呛出!血线喷溅在身前三尺光滑如镜的冰面上,瞬间化为粘稠的冰晶血屑!

轰!

识海冰魄核心那座封禁的火山被这极致的外力镇压强行引爆!焚世的冰蓝寒焰如同决堤的冰河,轰然冲破封冻,狂猛地反卷而上,疯狂灼烧吞噬着那道圣谕锁链强行灌入的刺骨银芒!两种绝对零度之下的极端力量在她识海核心处悍然对撞!

嘶——!

如同滚烫的熔浆浇入万载寒泉!冰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圣谕锁链寸寸崩断的银光碎屑与焚世寒焰炸开的冰蓝火雨瞬间充斥了整个识海!

剧痛!比肉体切割痛苦万倍的、源自灵魂本源的法则级撕裂!落凝雪盘坐的冰玉身躯猛地一颤!身体深处……那道以寒冰神纹铭刻构筑的、最核心的一道冰魄道基……无声地……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冰缝处……一点极其微弱、如同墨色冰晶凝结的……青黑色妖纹……一闪即逝!

落凝雪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底……那片原本冻结着亿万年玄冰的寒潭,第一次掀起了无法掩饰的滔天狂澜!惊怒!剧痛!还有一丝……被自身冰魄道基深处裂痕中泄露出的、那股截然不同却又无比熟悉的……粘稠冰冷妖力气息……引发的……灵魂深处的惊悸!

不!

绝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寒潭深处的波澜被更深的冰层强行压下!喷出的妖血残存的气息被体内瞬间爆发的极致寒气彻底冻结!她的指尖深深插进冰面,碎裂的冰晶刺入指腹带来尖锐的痛感,强行维持住盘坐的姿势纹丝不动。

***

沉星荒原。死亡的天幕之下。

莫老头拖着周无痕,在无数孽虫扑咬法则裂纹的死亡之雨间隙艰难穿行。他们的身形在漫天灰白浪潮与崩碎的法则荧光碎片映衬下渺小如尘埃。

嗖!轰!

一道惨白的、凝练如同实质的空间裂痕猛地在前方不足五丈的地面上炸开!裂痕边缘规则碎片如同破碎的镜面,发出刺耳的尖鸣!裂痕中央,一只如同蜥蜴与蝴蝶拼凑而成的巨大孽虫,撕裂空间扑出!它膨胀的腹部如同蓄满脓液的巨囊,无数细小的头颅在脓液中沉浮嘶嚎!散发着比普通孽虫强烈百倍的污染恶念!其扑击的目标不是空中裂纹,赫然是地面上那两道勉强移动的“血食”!

巨型孽虫撕裂空间带来的狂暴规则冲击波率先而至!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拍在莫老头佝偻的身躯上!油污破烂的袍子瞬间被撕开数道裂口!

呼——!

一直如同拖死狗般平稳拖动周无痕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起伏!莫老头如同被暴风吹起的枯叶,佝偻的身体带着被拖拽的周无痕猛地一个踉跄!枯爪揪着颈后破袄的力道被迫猛然收紧!

“呃——!”周无痕喉咙里爆发出半声被骤然勒紧喉咙的窒息嘶喘!剧烈的颠簸如同直接扭断他那早已千疮百孔的脊椎!左臂深处那枚混沌印记在这狂暴的空间冲击与濒死窒息的双重刺激下,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撕裂灵魂的贪婪悸动!

吃!吃了这崩碎的空间!

印记核心爆发的原始吸力如同垂死毒蛇张嘴,带着绝望的狂猛,疯狂撕扯、吸附着扑到眼前的碎裂规则碎片!

嗡!

前方那炸裂的惨白空间裂痕的边缘……极其明显地……向着他被拖行的方向……扭曲……偏折了一线!

这一线偏移!在法则层面带来的反应如同投石入湖的涟漪!

轰!!!

巨大的蜥形孽虫带着撕裂空间的恶风,狠狠撞在了距离莫老头他们刚刚位置右后方十丈开外的、原本一片完好的地面法则脉络之上!这并非它的目标点!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刺耳的法则撕裂与血肉撞击闷响!那片原本稳定的空间如同被重锤砸碎的琉璃镜面,瞬间蛛网般蔓延开无数裂纹!灰绿粘稠的浆液连同细小的痛苦虫颅四溅喷涌!无数细小的法则裂缝顺着冲击波疯狂扩散!

那孽虫自身也被这意外冲击震得巨大躯体晃动,覆盖半透明甲壳的翼膜破碎流脓!

攻击落空!

目标偏离!

混沌印记深处那丝原始的本能发出微弱的“满足”波动,旋又被左臂传来撕裂源脉的剧痛压垮。

“……不知死活……”

一个极其低哑、含混、像是被痰液和劣酒浸泡透了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前方拖着周无痕的老东西喉咙里挤了出来。音调没有任何起伏,更像是对某个既定事实的陈述。

莫老头那只揪着后领的枯爪猛地松开!失去牵拉的周无痕重重摔在冰冷碎骨遍布的地上,脸颊擦过锋利的骨茬,划开一道血口。

没等周无痕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莫老头那只枯爪猛地攥紧成拳!带着浓郁油污血腥味的一拳……如同朽木桩子般……毫无征兆地、狠狠地……凿在了……身旁空气中一片刚刚被巨型孽虫撞击余波撕裂、正在疯狂扩散的小型法则裂隙之上!

砰!

闷响!如同木槌砸在破鼓上!

那处正在疯狂扩散延伸、眼看就要波及他们脚下区域的细小法则裂隙边缘……几缕刚刚弥漫开来的灰白法则源质荧光……竟被这一拳……强行砸得……停滞!凝固!如同高速流动的水被瞬间冻结!

但这“冻结”只存在了刹那!紧接着!

咔嚓!

那处被强行“凝固”的法则裂隙边缘……仿佛承受不住那一点凝滞之力引来的后续冲击……猛地爆开了更多、更细密尖锐的碎裂分支!如同被砸裂的冰层表面骤然增多的纹路!

瞬间!

更多微小的枯叶孽虫仿佛嗅到了更丰盛的“美餐”!带着刺耳的嘶鸣,如同灰白色的冰雹般,朝着这片被莫老头“点爆”的细密法则网络碎痕区域……疯狂扑去!形成了一片更混乱、更密集的孽虫漩涡!彻底堵死了他们前方所有的路径!

***

万仞苍穹云境。冰冷光洁的天枢星轨观测台。

“辉星大祭司”身披镶嵌着幽蓝星钻的长袍,立于悬浮平台边缘。指尖优雅地划过身前悬浮的、由万千星辰光点编织成的巨大星轨仪。他那张如同玉石雕琢、完美无瑕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邃如同容纳寰宇的眼瞳深处,无数星辰生灭的轨迹倒影正以一种非人的速度流淌运转。

倒影中!沉星荒原方向爆发的噬空劫巨震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混乱扩张的灰白孽虫浪潮清晰可见!

“……混乱……已至……”他清冽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如同星轨仪运转时发出的冰冷摩擦声,“……人族巢穴……污秽滋生的温床……该……净涤了……”

纤长、覆盖着秘银指套的手指在星轨仪边缘虚虚一点!

嗡!

下方云境深处,一片覆盖数座悬空浮岛的宏伟银色建筑群核心,瞬间亮起密密麻麻、如同星辰凝聚的巨大符文!

【天罚!净世之雷!】

冰冷的意志通过星轨仪瞬间下达!

呜——!

低沉威严的号角声瞬间穿透云层!数百名身着亮银铠甲、背生流银光翼的天羽族战士组成冷酷的三角突击阵型!为首的“银翼锋矢”高举缠绕着炽白雷弧的长矛,冰冷的瞳孔锁定了星轨仪投射在意识中的那片疯狂蠕动的灰白浪潮——沉星荒原爆发点!

“净除!”

冰冷的命令透过雷弧震荡!

整个三角阵列瞬间化作一道撕开苍穹的炽白雷霆!如同一柄从天而降的裁决之剑!带着毁灭一切的冰冷秩序之意,朝着下方被灰白虫潮淹没的荒原……

狠狠贯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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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噬空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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