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嘣…咯吱…”
干瘪发硬的鬼面蕈在齿缝间碾磨出枯木断裂的脆响。毒性的浆液混着麻痹的苦味和一丝微不足道的腐肉腥气，裹挟着冻结的碎冰碴，被滚烫的喉咙肌肉强行绞榨着送入空空如也的胃袋深处。火辣！刺麻！那点被混沌漩涡强行剥离、微弱得似幻似真的暖意，却像荒原寒夜里的最后一点余烬，勉强炙烤着濒临冻结熄灭的生命残渣。
饿！
周无痕的指尖抠进冰泥，沾满污泥和暗褐血痂。第三株毒蕈被蛮力捏碎塞入口中！冰冷的汁液溅在他深陷的眼角下，混着污垢凝成扭曲的痕。混沌漩涡的本能驱动压倒了理智，也暂时麻痹了面对莫老头那恐怖威压带来的恐惧。此刻他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个燃烧的“吃”字，荒草般疯长，盘踞着荒芜已久的灵台。
当最后一根干硬的蕈柄在唇齿间化为湿冷的渣末，那维系生命的微弱暖意如潮汐般悄然退去。更深的、源自脏器核心的疲惫和虚脱，裹挟着鬼面蕈毒素残余的麻痹眩晕感，如同淤泥般重新翻涌上来。吞食的举动停了下来，身体却比吞食前更加沉重。
他蜷缩着，枯瘦的手撑在冰冷的地面上，粗重地喘息，每一次都带着肺腑撕裂般的空洞回响。混沌漩涡在腹中深处缓缓转动，传递出一丝不满足的“渴”。可谷底除了坚硬的冻土、凝固的血冰和腐朽的枯骨，连只沙鼠都没有！
“……石头……也是饿的……”
莫老头那句疯魔般的呓语在死寂的谷底突兀回响，如同鬼魅的低语，刺入周无痕刚刚沉寂些许的意识。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目光如同惊弓之鸟射向岩石下那摊佝偻的烂泥——
不动。鼾声平稳得像岩石的呼吸。
是错觉？还是那老东西无声的嘲弄？周无痕牙齿几乎咬碎，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咯吱作响，干裂的唇边渗出新鲜的血丝又被冻成深褐。这死寂的谷底，就是一片吞噬生命血肉的无形巨口！他强撑着酸软欲散的筋骨，试图站起。脚下厚厚冰层覆盖的灰黑冻土滑腻冰冷。
倏——沙沙……
一丝极细微、极其怪异的摩擦声，裹挟着极其沉闷、几乎被冻结在土层深处的湿润蠕动感，毫无征兆地从他脚底的冰面下……渗透了上来！
微弱！如同沙砾在厚重冰层下缓慢摩擦蠕动！
但就在这声音触及周无痕紧绷神经的瞬间——
轰！
体内那微旋的混沌漩涡，如同饿极的毒蛇被血腥味猛地唤醒！它传递出的感应比任何时刻都要清晰、迅疾！不是“饿”！是发现了食物的狂喜！极其“鲜活”的能量气息！带着浓郁的土腥气和一种……混杂着腐烂血肉、被冰层冻结了太多岁月的……厚重冰寒死气！
就在脚下一丈！冰层和冻土之下！
周无痕深陷的瞳孔骤然收缩！恐惧的本能几乎让他要向后弹开！但混沌漩涡传递出的、更霸道、更原始的捕猎欲望，瞬间碾碎了他的迟疑！
退？荒原的猎物不会把脊背暴露给未知的威胁！
扑！
双膝狠狠砸在坚硬冰冷的岩石上！顾不得碎裂的剧痛！双手骨节暴涨，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不顾一切地插向脚下滑腻结冰的坚硬土石！指甲在岩石般的硬壳上崩裂剥落，指腹翻卷露出血肉模糊的嫩肉，疼痛只换来混沌漩涡一声不满的低鸣！它要更深！撕裂包裹猎物的外壳！
砸！撞！手指不行就用臂肘！硬化的骨节带着残留的血痂狠狠捣向冰盖！他仿佛一具被饥饿本能操纵的僵尸机器，在坚硬的冻土冰层上徒劳地、近乎自残地挖掘！石块崩飞，碎冰四溅！鲜血混着汗珠在破碎的指尖流淌、冻结！手臂每一次与硬物的撞击都发出沉重的闷响，回荡在死寂的谷底！
就在这疯狂挖掘的第十三次撞击后——
咔啦啦！
一道极其细微的、如同最细薄枯叶裂开的脆响，在冰层下方深处响起！周无痕疯狂的动作骤然停顿！全身肌肉绷紧如岩石，呼吸屏住！混沌漩涡兴奋的悸动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着他的意识核心！
剥开！就是现在！
他右拳紧握，指骨嶙峋带着血泥，凝聚起最后残存的所有力气，对准脚下冰面裂痕的核心点，狠狠砸落！
砰！哗啦——！
冰屑碎石迸溅！一块脸盆大小、覆盖着暗青色湿滑粘液的破碎土石被轰然砸开！一股浓郁的、带着坟墓深处腐烂了千年的淤泥腥臭和血肉冰渣混合的刺鼻恶气，猛地从下方黝黑的孔洞中喷涌而出！
冰洞之下，并非冻土岩石！而是一片被掏空、被寒冷浸透的……漆黑黏滑的地穴！
就在这幽暗、带着浓烈死亡腐臭的深穴暴露出来的瞬间！一道比声音更快的、粘稠湿滑的黑影，如同蛰伏万载的毒蟒，猛然从孔洞深处激射而出！
那不是蛇！
那东西粗若成年男人臂膀，通体覆盖着滑腻冰冷的暗绿色黏液，身体由一段段臃肿的、不断蠕动的肉箍盘绕连接而成，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见肉箍表面镶嵌着密密麻麻、如同腐烂淤泥凝结的暗黑色细小鳞片！没有眼睛，没有口器，前端却在激射而出的瞬间猛地裂开一个巨大、不规则的、长满无数细密倒钩利齿的圆形口器！那口器深处蠕动着漆黑的涡流，带着一种纯粹的、要将触碰之物彻底碾磨成泥的吞噬法则之威！
一股厚重的、带着极寒大地深层冻气的土源力量，裹挟着黏滑腐烂的血肉之气，轰然扑向周无痕来不及收回的拳头！这绝不是荒原寻常的低级魔物！是能在冻土深处穿行、吸收冰封死气修炼、拥有天生土源之力的“腐泥魈”！
死亡的阴寒先于腐臭气浪扑至！周无痕甚至能感到自己裸露手背上汗毛被极寒冻气刺激得瞬间倒竖！躲不开！被锁定了！这地穴魔物的突袭速度超过了荒原上任何掠食者！混沌漩涡爆发出面对天敌时最狂暴凶狠的轰鸣！它在催动残躯躲闪，但意念发出，肢体却迟滞地如同生锈的铁索！
完了！
冰冷的绝望再次扼住喉咙！上次有那老东西…这次…
噗嗤！
不是血肉被洞穿！是冰冷的、腐朽粘稠的冰淤泥瞬间包裹手背的感觉！那裂开的、长满倒钩利齿的口器如同巨大的吸盘，精准地覆盖了他轰砸土壳的左拳！那密布的、向内旋转的黑色倒钩锯齿瞬间闭合、咬合、旋绞！如同最古老最恐怖的榨骨磨盘！刺骨的冰寒和撕裂一切血肉的碾压剧痛顺着拳头疯狂钻向手臂！
周无痕甚至听到了自己拳骨被利齿碾磨、筋肉被撕扯旋刮的“咯吱”声！
痛楚瞬间超越了极限！那是一种被活生生塞进碎骨机器里的碾压感！但就在这无法形容的剧痛淹没全部意识的电光石火之际！
嗡——！
体内那片虚无的黑域核心！那个微弱的混沌漩涡！在“腐泥魈”那粘滑厚重、带着法则之力的腐泥死气涌入伤口的刹那，如同被投入炽热滚油的冰弹，瞬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极致贪婪的吞噬风暴！
吞噬！撕碎！
粗暴到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的意念本能接管了一切！混沌漩涡疯狂旋转！在周无痕被咬住的伤口处，在血肉最剧烈的痛苦中心，一个微小得无法察觉、却带着绝对蛮横掠夺意念的“吸口”被强行打开！
嗤！
一股汹涌澎湃、带着厚重冰寒大地冻气、混杂着腐烂泥怪血肉精华的源质洪流，顺着被撕开的伤口，如同开闸泄洪般，不受控制地被那疯狂旋转的混沌漩涡……倒抽！拽扯！吸纳！强行撕入了体内！
吼——！！
地穴深处，那“腐泥魈”爆发出一声痛苦与暴怒掺杂、极其沉闷压抑的嘶吼！它那粗壮的腐泥躯体在幽暗的地穴洞口猛地抽搐、翻滚！盘绕的肉箍疯狂甩动！覆盖体表的暗绿粘液剧烈沸腾！吸盘口器中旋绞周无痕拳头的恐怖力量竟瞬间出现了一丝……迟滞！它那原本凶戾贪婪的“撕咬吞噬”法则之力，正被一股无法理解的蛮荒霸道力量疯狂夺舍！
“呃啊——！”周无痕的痛嚎几乎变了调！抽进来的不是救命的甘泉！是滚烫的岩浆掺着万载寒冰碎渣！那厚重的土源力量和粘稠的腐泥血能被混沌漩涡蛮横地倒抽而入，直接灌入了他那早已千疮百孔、近乎荒废的源脉废墟！
痛！冰与火的炼狱在血肉里疯狂重演！但与上次那纯粹混乱无序的撕扯绝不同！这一次，伴随着更剧烈十倍的崩裂撕痛，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粘滑冰寒特性、却厚重坚实如同冻结了亿万载冻土的……微弱能量流，在疯狂冲刷毁灭他残破源脉的同时……竟硬生生在被撕开的荒芜裂口边缘，留下了几丝极其顽固、带着岩石冰冷特质的灰色源质痕迹！
咔嚓…咔嚓…
体内仿佛能听到干涸河床被狂暴冰流强行撕开新裂口的、连续不断的脆鸣！这拓道的痛苦足以让磐石崩碎！周无痕浑身剧烈颤抖，额头青筋几乎撑破皮肤，眼珠暴凸如同濒死之鱼！他死死盯着那粘在自己拳头上、因力量被抽吸而痛苦扭曲抽搐的腐泥魈粘滑口器，左手手腕处那暴戾的暗红烙印疯狂闪烁！
饿！还要！撕碎它！
混沌漩涡的贪婪被彻底激活！周无痕干裂的嘴唇在剧痛中扭曲成野兽般的狞笑！沾满血泥的右拳放弃了抵挡，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紧紧咬住左臂的腐泥魈盘绕暴露在洞口的、最前端一段臃肿的肉箍……狠狠砸落！
砰！呲啦！
拳头裹挟着他残存的生命力气，加上漩涡疯狂汲取魈怪土源强化了骨骼的蛮力，狠狠砸在湿滑冰冷的肉箍上！坚韧如百年韧革的肉箍表面鳞片瞬间崩飞，粘滑的暗绿色腐肉被拳头砸得向内深深凹陷，撕裂！
吼！！腐泥魈整个盘踞在洞口的躯体如同鞭子般疯狂抽甩！但这剧烈的甩动，反而让咬合在周无痕左拳上的口器吸盘撕扯得更深！漩涡抽吸对方力量的速度更快！涌入体内的混乱厚重能量更多！那条被强行撕开的、带着冰冷岩石色泽的灰色扭曲新“源脉”残痕，在剧烈的痛苦中正一点、一点地被这狂暴的“灌浆”强行撑开、凝固……
以伤换伤！以血换力！以对方的血肉骨头为材料，在这荒废的躯体里……强行奠基！
这近乎同归于尽的疯狂景象，在惨淡月光下如同邪异血腥的献祭图腾！
……
岩石边缘。
莫老头乱发下的浑浊眼缝不知何时又微微张开了一丝。油污遮掩下，他那浑浊的瞳孔没有落向那血腥搏杀的地穴口，反而极其隐晦地、掠过一丝几乎淡不可查的凝重，投向了远处荒原深沉夜幕笼罩下的模糊轮廓线。
他的破袍袖口下，一只枯瘦的手指极其缓慢地蜷缩起来，指腹在冻得硬邦邦的岩石面上极轻极轻地刮擦了一下。指尖上沾染的厚厚油污和血垢里，一点极其细微、混杂在暗褐中的、如同凝固沉星矿砂般的细微暗红颗粒，被他的指尖悄无声息地碾碎。
“呵……”
一声含混到几乎被风声吞没的、带着极度复杂意味的气音，从他粘腻的喉管深处渗出。像是疲惫，又像是窥见了更深沉命运的叹息。那碾碎矿砂的手指蜷回破袖深处，仿佛刚才只是睡梦中的一次抽搐。
地穴旁。
“呃——！”周无痕再次爆发出一声嘶哑变调的痛吼！他砸落的拳头几乎深陷进那腐泥魈的肉箍深处，冰冷粘稠的魈怪血浆如同泉涌，喷溅了他满头满脸！但那怪物的粘滑口器依旧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钉在他的左拳上，旋绞之力虽然被体内漩涡的蛮横掠夺削弱了数层，依旧在持续撕扯！
就在这僵持的绝命时刻！
呼——呜——
荒原深处刮来的腥风里，几缕微不可查、极其尖锐冰冷、似乎带着规则震荡波纹的诡异鸣响，如同无形的细针，穿透厚厚的夜幕和谷地壁垒般的崖壁！
不是兽吼，不是风声！更像是某种冰冷意志的遥远共鸣！
这鸣响出现的瞬间——
周无痕体内那疯狂旋转吞噬的混沌漩涡，旋转的节奏极其突兀地……紊乱了一刹！如同被无形的钝针干扰了运转的精密机括！漩涡对外源之力的吞吸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断档”！
咔嚓！
就这微不足道的一瞬迟滞！那咬在周无痕左拳上的腐泥魈口器中旋绞撕扯的法则力量终于挣脱了漩涡的部分掠夺压制！如同被压至极致的弹簧，轰然反弹！一股比最初袭击时更加凝聚、更加凶戾的反噬之力，顺着他已被撕裂开的伤口狠狠倒贯而回！
噗嗤！
周无痕整条左臂剧烈颤抖痉挛！小臂接近手肘的位置，那被强行撕开容纳魈怪冻气源流的“新开垦地”边缘，一声细微但清晰的裂帛声从体内深处传出！一道新鲜的裂口被硬生生重新撕裂！冰寒混杂着魈怪的腐烂污秽，如同溃堤般疯狂倒灌！
剧痛如同潮水反扑！混沌漩涡的紊乱被痛苦和暴怒压下，再次疯狂旋转开始掠夺！但那一道刚刚被撕开、好不容易留下一点灰色源质痕迹的新裂口边缘，因这突如其来的反噬……崩裂了！一丝细微却凝如实质、散发着黏滑冰冷光泽的灰褐源质尘埃，从崩裂边缘混入混乱的血肉气机中，如同被炸开的火星，无声消散！
功亏一篑！拓道被打断！非但未成，更遭反噬重创！
周无痕身体一软，差点当场栽进那幽深腥臭的地穴！混沌漩涡愤怒的嗡鸣几乎要将他的识海震碎！他猛地抬头，深陷的眼窝里血丝密布，死死看向诡异鸣响传来的荒原深处——
视线穿过冰冷的夜气，越过低矮起伏的岩石带，在荒原边际线模糊的远方。几道极其瘦长、如同竹竿撑起的漆黑剪影，正踏着风化的巨大骨脊兽骸堆砌的残丘，向着另一个方向飘行。他们动作迅疾而诡异，如同贴地飞掠的纸人，无声无息。偶尔在月下转头，露出苍白如同覆盖冰霜的模糊侧脸。
*是啸风族！*一个冰寒的认知瞬间炸开！他们以风为翼，以雷为牙！方才那穿透寒夜干扰漩涡的……是他们行走在罡风带边缘、体表自然逸散的微弱风煞罡波！是冰风撕裂空气产生的、如同规则之刃震动的碎响！
这帮永远游移在混乱边缘的“风语者”……他们的力量波动，天然震荡源质法则！竟恰好干扰了他体内那个刚刚诞生、脆弱而混乱的漩涡雏形！
杀意！如同冻结了荒原寒夜的风，无声无息地缠绕上周无痕的心脏！
就在这时——
嗡！
那道被他疯狂抽吸、痛苦扭曲的腐泥魈骤然爆发出一股垂死前的磅礴浊气！盘绕的躯体猛地向内蜷缩塌陷！被撕开口子的肉箍瞬间喷出大股粘稠黑汁！整条腐泥魈如同融化的烂泥般倒摔回幽暗洞穴深处！只留下洞口边缘一大滩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暗绿色黏滑腐肉残骸，以及……一个半个巴掌大小、如同烧焦的黑泥团般、沉甸甸陷在腐肉中心的冰冷硬物！
那东西表面坑洼不平，如同被岩浆灼烧后淬炼的焦炭泥球。一丝丝微弱的、混合着精纯冻土寒气和腐泥魈血源残余的土源气息，正极其稳定地从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正是此物在它体内凝聚才让这怪物拥有了吞噬之力！
漩涡传递出最后一丝急切——吞掉那个泥核！
周无痕的目光从那几道急速消失在荒原深处风蚀地貌里的啸风族残影上收回。他没有追。枯瘦染血的手快如闪电般探出，带着漩涡的贪婪指令，一把抓住嵌在腐肉里那颗冰冷沉重的焦黑泥核！
泥核入手冰冷，沉得如同铁块。手指触碰到它的刹那，一丝微妙的涟漪自混沌漩涡核心荡开，如同饥饿已久的毒蛇终于舔舐到了凝练的骨髓精华。泥核深处蛰伏的、被压缩封存的土源精粹和冰寒腐泥死气，被漩涡散发出的原始引力本能地牵引着，开始沿着握住它的指骨缝隙，丝丝缕缕地渗入！
冰凉！凝练！厚重如地肺深处冻结的原始大地！这些力量渗入的速度缓慢而稳定，远不如刚才被强行抽吸的魈怪本命源质那般狂暴汹涌。它们如同冰冷的溪水，缓缓流淌过周无痕体内那片被撕裂、被混乱充斥的废墟，最终…在周无痕自己都无法清晰捕捉的指尖细微脉络中…沉淀……凝聚……
一点极细微、比指甲缝隙还细小的暗沉泥印，如同污水的渍痕，极其缓慢地…在周无痕食指第一节指骨末端的皮肤之下…隐隐浮现！
几乎在泥印显化的同时！
噗嗤！
一缕无形无质、带着极微弱但无比精纯深渊污染气息的腥甜意念波动，如同穿过缝隙的毒蛇，自荒原深处那几道啸风族游商刚刚消失的模糊风区方向……隐秘地…扫过谷地！
那意念波动冰冷、贪婪，带着亵渎万物的渴望，在触及这方山谷，接触到泥核被夺、气息溃散的腐泥魈地穴残骸后，极其隐蔽地……停滞了极其短暂的刹那！随即如同受惊般，瞬间散去！
速度极快！快得如同错觉！但——
岩壁边缘！
一直歪靠着岩石、仿佛早已睡死过去的莫老头，在深渊意念扫过的瞬间，那只沾满油腻污垢、随意垂落在冻土上的食指指尖，极其隐晦地、如同被冻僵的蝎尾般，向上刺探般抽搐弹动了一下！动作细微得如同枯叶落地！
那浑浊的眼缝深处，无人看见的地方，一丝冰冷凝重到足以冻碎深渊之毒的绝对寒意，如同万年冰川核心剥落的碎冰……转瞬即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