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曾经被杨磊收买、后来被陆寒争取过来的几个村民，也红着脸说了实话？
“以前是俺们糊涂，陆书记不计前嫌，带着大家伙过上好日子，我们感激！”
考察组认真地记录，不时点头。
很快，驻村期满的日子到了。
西沟村用最朴实也最隆重的方式为他们的陆书记送行。
没有组织，全是自发。
村口那条由他带领修通的路两旁，站满了全村的男女老少。
锣鼓敲得山响，那是村民们凑钱租来的。
一面锦旗被李老栓和赵宝河两人展开，红底金边。
“心系百姓办实事，情暖西沟引路人”
落款：西沟村全体村民敬赠。
陆寒看着眼前的人群，眼眶红了。
他向村民们鞠了一躬。再抬头时，声音已然哽咽。
“乡亲们，谢谢大家，西沟村永远是我的家！”
车子缓缓启动，在村民们的目送下，驶向山外。
第二天，通锦镇全体干部大会。
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亲自到场。林烨舟坐在旁边，情绪有些复杂。
副部长宣读了县委组织部的任命决定：
“经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任命陆寒同志为通锦镇党委委员、副镇长，起纳入副科级人才库重点培养。”
陆寒也站起身，说道。
“林镇长过誉了，我一定在镇党委和您的领导下，尽心尽力做好工作。”
人群中，党政办公室主任何明辉附和着鼓掌，但心情复杂。
坐在他斜后方的财政所所长刘德全，下意识地抬手擦汗。
当陆寒的目光无意间掠过他时，刘德全的脖子一缩，就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了一下。
会议结束，嗡嗡的议论声在走廊里开始出现。
“啧，火箭速度啊，这才驻村多久？”
“人家上头有人，没听说是苏市长点的名吗？西沟那摊子，油水可不小…”
“嘘，小声点！”
何明辉快走几步，不动声色地靠近林烨舟，声音压得极低说道。
“镇长，您看陆镇长这办公室安排？咱们这边空着的，就最东头那间小的了，采光差点，桌椅也都是旧的。”
林烨舟脚步未停，笑道。
“哦？条件差了点，不过陆寒同志应该不会计较这些虚的，按规矩办就行，陆镇长刚回来，工作上你们多配合，多支持，不过，该走的程序，该把握的分寸不能少，要谨慎行事，明白吗？”
何明辉连连点头，说道。
“我一定把您的指示落实到位，保证让陆镇长宾至如归，也保证按部就班！”
另一边，陆寒刚走到楼梯口，就被刘德全拦住了。
这位财政所长挤出一个近乎讨好的笑容，本就稀疏的头发被汗水粘在头皮上，更显狼狈。
“陆镇长，恭喜了，您看您这新官上任，有什么需要所里配合的，您尽管指示，我刘德全一定全力支持您的工作，在所不辞！”
陆寒看着他，说道。
“刘所长客气了，配合谈不上，都是为镇里工作，正好西沟村的合作社、山泉水厂和菌类种植基地，前期都申请了政府专项补贴资金，尤其是林镇长特批的那几笔扶持款，作为分管领导，我需要全面掌握资金使用情况，麻烦刘所长尽快把相关的所有账目整理一份完整的报告给我。”
“账…账目？”
刘德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连嘴唇都有些哆嗦。
“陆镇长，您看您刚来，是不是先熟悉熟悉其他工作？这账目都很琐碎，整理起来需要时间，我怕耽误您的大事。”
陆寒打断他，说道。
“资金使用是大事，尤其是关系到集体经济的专项资金，更是重中之重，我不急，给你三天时间。我要看到每一笔钱的来龙去脉，清晰、完整、有据可查，刘所长在财政口多年，这点专业素养，我相信还是有的，对吧？”
刘德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点点头说道。
“是，陆镇长要求合理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肥胖的身躯在楼梯拐角处踉跄了一下。
看着刘德全的背影，陆寒转身走向最东头那间被安排好的副镇长办公室。
推开门，一股陈旧的灰尘味混合着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昏暗，只有一扇小窗对着隔壁楼的后墙。
一张油漆斑驳、桌腿不稳的旧办公桌，两把嘎吱作响的木椅子，一个掉漆的铁皮文件柜，就是全部家当。
角落里还堆着些不知何年何月的旧报纸和废弃文件。
何明辉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殷勤笑容，手里还拿着块半湿的抹布。
“陆镇长，您来了，实在不好意思，您看这条件，咱们镇里办公室实在紧张，就这间暂时空着，委屈您先克服克服，桌椅旧是旧了点，但还能用，我已经让人去找找看有没有好点的替换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陆寒的反应。
陆寒的目光扫过这间堪称艰苦朴素的办公室，没有任何被怠慢的愠怒。
他平静地点点头。
“何主任费心了，办公室是干事的，不是享福的，有张桌子能办公就行。”
何明辉心里咯噔一下，准备好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陆镇长觉悟就是高，佩服，那您先熟悉熟悉，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用车、用会议室、文件流转这些杂事，您尽管吩咐，党政办就是为领导服务的！”
陆寒拉开那把摇摇晃晃的椅子坐下，目光投向何明辉说道。
“正好有事，下午我想去趟交通局，对接一下我们镇里几个村‘村村通’道路硬化提质项目的规划，麻烦何主任安排辆车。”
何明辉面露难色，手指无意识地搓着抹布，说道。
“下午？陆镇长，真是不巧，镇里那几台车，林镇长下午要去县里开会，王副书记要去下面检查秋粮收割，还有一台在修理厂没回来，您看这事。”
他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说道。
“要不，您看改天？或者您辛苦点，自己想办法？”
陆寒抬眼看向何明辉，说道。
“自己想办法？何主任的意思是，我这个分管交通的副镇长，连去对接工作的车都无权调配？”
何明辉连忙摆手，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车都派出去了，我也变不出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