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家长们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赵局长！这就是你们说的最好材料？吴老板！你拍着胸脯保证的结实呢？拍掉了吧！”
“质检报告是糊弄鬼的吧？我家孩子天天在这楼里上课，我睡觉都不踏实，退钱，拆了重建，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张倩文的话筒递了过去，继续说道。
“赵局长，吴总，面对这些家长朋友的质疑，你们是不是给一个过得去的说法？”
赵德海瞪了一眼旁边的霍同智，把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骂了千百遍。
而吴宏远更是试图再次挡住镜头，但徒劳无功。
赵德海勉强挤出笑容，但比哭都难看。，
“各位，先冷静一下，这确实是我们工作疏忽，估计是近期雨水较多，地基有点轻微沉降，需要专业机构进一步详细勘察，吴总，你们要立刻全面排查，尽快拿出解决方案！”
吴宏远连忙答应。
“赵局说得对，绝对是天气原因和地基问题，马上停课排查全面检测，各位家长放心，一切都是安全第一。”
他这番语无伦次的解释，连自己都觉得无力。
赵德海心知这直播再继续下去，自己和吴宏远非得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不可，拿出了局长的架子说。
“今天的现场直播验收就到这里，电视台的同志，请立刻停止直播，教育局会成立专项工作组进行调查，现在工作组要封闭现场，进行初步勘察，无关人员请退场！”
他几乎是吼着下达了命令，身边的两个工作人员立刻上前，半推半劝地让张倩文和摄像师离开。
吴宏远也赶紧招呼自己带来的人，拉起了警戒线，这场阳光验收只能草草收场。
但直播的信号已经传了出去，四汇县电视台的演播室里，主持人看着实时画面，脸上也难掩惊愕。
而四汇县的街头巷尾，很多人都在电视机前或通过口耳相传，知道了天和村小学新教学楼的豆腐渣真相。
以前名不见经传的陆寒，一时之间在四汇县忽然就被人熟知了。
教育局局长牛铁汉办公室的电话快被打爆了，这事让他焦头烂额。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了那个通锦镇副主任科员陆寒！
他对着赵德海怒声说道。
“老赵，你看看你捅的篓子，他陆寒一个小小的副科级，还是个虚职，就敢搞这么大阵仗？谁给他的胆子，这个直播，把教育局的脸，还有县里的脸都丢尽了！”
赵德海哭丧着脸，无奈说道。
“牛局，这小子太阴了，打着阳光验收的旗号，直接把电视台搬来了，我们措手不及，那个记者张倩文，摆明了就是和他串通好的，您说现在可怎么办？”
牛铁汉想了一下，说道。
“那个陆寒是关键，无论如何都必须让他闭嘴，让他把影响控制住，你去，还是让那个吴宏远去，你自己想办法，要让他知道，在四汇县有些规矩不能坏。”
压力到了吴宏远身上，这个靠关系吃饭的包工头，深知这次踢到了铁板。
不搞定陆寒，他的宏远建筑以后别想再接县里的大工程，那个打着学区房旗号的项目更是要彻底黄掉。
他想了一下，准备使出最惯用的手段。
傍晚，陆寒刚走出镇政府大楼，一辆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他身边，车窗降下，露出吴宏远假笑的脸。
“陆主任，留步。”
吴宏远推开车门下来，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公文包。
陆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道。
“吴总，你找我有事？”
吴宏远凑近一步，低声说道。
“陆主任，今天的事是误会，都是下面施工队偷懒，监管不到位，给您添麻烦了，也让领导们跟着操心，实在是不应该！”
他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将那个公文包往陆寒手里塞，随即说道。
“陆主任，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您辛苦，这就是给您压压惊，后续的事情，还请您高抬贵手，多多美言几句，这楼的问题，我们宏远绝对负责到底，还有那个直播的影响嘛，您看能不能想办法淡化一下？毕竟，对县里的形象也不好嘛。”
陆寒并没有去接那个包，反而伸进了裤兜里，不动声色地按下了口袋手机的录音键。
“吴总，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事做的也太明显了吧，这实在不太合适。”
吴宏远强笑道。
“陆主任，这就是一点朋友间慰问，您刚提拔，用钱的地方多，我这个人讲义气，以后您就知道了。”
听完这话，陆寒说道。
“天和村小学几百个孩子的安全，在你眼里就值这个包里的东西？我陆寒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副主任科员，但底线还在，你这糖衣炮弹打错了人！”
吴宏远被陆寒的气势吓得一退，说道。
“陆主任，我吴宏远在四汇县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根没底的人，而且市里的领导也有点关系的。”
听完了这话，陆寒打断他说。
“吴总，你指的是哪位市领导？话不妨说道再明白一些嘛？”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劝你，别动不动就搬出这个来压人，有些背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好用，再说，你有人，难道我就没有吗，不然你觉得我怎么会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能上位副科级！”
说完，陆寒转身大步离去。
留下吴宏远拿着那个烫手的公文包，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又惊疑不定。
陆寒最后那几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难道这小子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大靠山，他越发觉得陆寒高深莫测了。
吴宏远碰了个硬钉子，消息很快反馈到了牛铁汉那里。
牛铁汉又惊又怒，惊的是陆寒居然如此油盐不进，怒的是这小子完全不把他这个教育局长放在眼里。
第二天一上班，牛铁汉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陆寒办公室，语气很是不客气。
“陆寒同志吗？我是牛铁汉，现在忙吗？”
陆寒的态度也就一般应付，没有喜怒。
“牛局长您好。”
牛铁汉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说。
“陆寒同志，你昨天的行为很欠考虑，把事情搞得满城风雨，给县里工作造成了多大的被动，天和村小学的事情，有问题可以内部反映，你搞这么一出，是出风头还是想整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