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的心提到嗓子眼，但很是无语。
借着窗外路灯的光，他看到最上面一份的标题：《水务三厂年度设备维护专项支出明细表》。
一些设备的维护费用，金额高得离谱，远超市场价数倍。
后面还跟着几个潦草的签名，其中就有杨磊的。
陆寒屏住呼吸，掏出手机，将镜头对准了账页。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的动静似乎快结束了。
“磊哥，你压着我头发了，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杨磊的声音含糊不清，不知道说了什么。
陆寒明白，自己必须加快速度了。
他在屏幕上点击，关键数据、可疑签名、资金流向！
闪光灯被他死死捂住，生怕出什么问题。
拍完最后一张，陆寒刚想松口气，无意中碰到了窗台上一个玻璃烟灰缸！
烟灰缸坠地，楼道里顿时一阵躁乱
杨磊马上明白，肯定有人在外面。
紧接着是徐梦悦的叫嚷声。
“有贼，快点抓贼。”
陆寒收回手机，快步冲向门口，
他知道不能走正门，陆寒看到旁边的消防通道小门，马上闪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他听到办公室门被拉开。
杨磊气急败坏，直接大喊。
“保安队给我搜，查监控，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闯老子的办公室？”
徐梦悦带着哭腔，说道。
“磊哥，吓死我了，刚才好像有人影在窗边晃了一下，真害怕呀。”
杨磊冲到窗边，探出半个身子，扫视着楼下的厂区。
陆寒蜷缩在消防通道的楼梯转角下方，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他听到外面保安对讲机的呼叫，一点声音不敢发出来。
杨磊在打电话，而且已经急了。
“保安队，把所有出口给我封死，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现在就封！如果干不了就集体辞职吧。”
趁着混乱，陆寒沿着消防通道向下移动。
幸运的是，梁军提供的布局图很精准，他知道哪个出口最隐蔽，监控覆盖最薄弱。
他绕到厂房侧面，从一个堆放废弃包装箱的角落钻出去，现在总算是安全了。
直到坐上自己停在几条街外的自行车，他才感到后背全都是冷汗了。
回到宿舍，陆寒反锁房门，拉上窗帘，才敢大口喘息。
他将手机拍摄的照片导入电脑，加密备份。
看着屏幕上那些账页，他也在考虑怎么处置。
整理好了材料，接下来怎么办，寄给县纪委肯定风险太大。
陆寒想到了王成，县委办主任刘必正的联络员。
这是刘必正的心腹，打个比方说的话，他是绝佳的白手套。
但空手上门不行，得有所准备。
陆寒拨通了王成的电话，很是客气。
“王哥？您好，我是通锦镇的陆寒，对对对，上次您来考察，真是受益匪浅，您的指导让我茅塞顿开！”
王成显然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带着官腔说话。
“陆书记啊，你好，咱们就不要客气了，有什么事吗？”
陆寒笑了一下，说道。
“王哥您太客气了，叫我小陆就行，另外呢，通锦这边有些情况有点拿不准，您是县里的大笔杆子，又是刘主任身边的高参，特别想找个机会，当面向您汇报一下，请您指点迷津！不知道王哥您什么时候方便？我随时听您招呼！”
陆寒这马屁拍得不着痕迹，勾起了王成的优越感。
王成想了一下，说道。
“这样吧，明天下午三点，县城静心茶楼二楼，我正好有点时间。”
陆寒很是客气说道。
“太好了，谢谢王哥，明天下午三点，静心茶楼，我一定准时到，不打扰您了，您先忙。”
第二天下午，静心茶楼的听雨轩包间。
陆寒提前半小时就到了，点好了上等的龙井和几样精致茶点。
三点整，王成推门而入，一身合体的行政夹克，确实很有气质。
陆寒立刻起身相迎，亲自为王成拉开椅子，斟上热茶，然后才说。
“提前问了朋友，知道您喜欢龙井，特意点的明前特级，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王成点点头，抿了一口说道。
“不错，小陆，你电话里说的具体怎么回事？”
陆寒没急着掏材料，而是先拿出一个U盘，推到王成面前，说道。
“王哥，这是我对青创项目申报的粗浅心得，还有几个模板，请您批评指正，另外希望能给县里汇总提供点参考价值。”
王成接过U盘，说道。
“嗯，有心了，年轻人肯琢磨是好事，你有这份心，以后肯定还能继续进步，一个股级挡不住啊。”
铺垫到位了，陆寒才压低声音，说道。
“王哥，我说的那个复杂情况，是关于我们镇刚杨家水务三厂的，这个项目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个牛皮纸文件袋，双手递到王成面前。
“这里面，是前期断水事件中我们整理的自救记录、对接会成果、还有部分受损农户的实名证言，这些只是一小部分。”
陆寒看到对方都愣住了，继续说道。
“更严重的是，我们偶然发现了一些关于他们内部财务管理的核心材料照片，触目惊心啊王哥，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更怕给县里、给刘主任脸上抹黑。”
王成一把抓过文件袋，迅速抽出里面的材料。
当看到那些偷拍的账页照片时，他就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
“这是从哪里来的，这些材料实在是太重要了，不能外传。”
陆寒知道对方上钩了，马上说道。
“王哥，来源我不能说，但绝对真实可靠，我们反复核对过，这东西在我们手里就是烫手山芋！我们人微言轻，直接捅上去怕被反咬一口，也怕打草惊蛇，您是刘主任身边的人，只有交到您手上，才能真正引起重视，这件事功劳是您的，责任我们来担，只求一个公道。”
陆寒这话，把姿态放到最低，把王成捧到最高。
而且他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把功劳拱手相让，还点明了举报的风险和价值。
王成看着手中的材料，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风险？材料是匿名获得的，经手人只有这个很识相的陆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