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职后的清晨

停职通知像一记耳光甩在林小满脸上。清晨七点，她站在星辰科技大厦前，门禁卡已经失效，保安用怜悯的眼神拦住了她："林小姐，董事长亲自下的命令..."

"我只是来拿个人物品。"小满挤出一个笑容，眼角余光扫到大堂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程远征很可能正在看着这一切。

保安犹豫了一下："我帮您取吧，列个清单就行。"

小满写下几样无关紧要的物品，心里想的却是工位抽屉深处那个笔记本——里面记录了她对王磊案的所有调查。如果被程远征的人拿到...

"林小满？"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旋转门传来。徐志远穿着深灰色西装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张临时通行证："HR漏了些离职文件需要签字。"

保安狐疑地看了看通行证，最终还是放行了。电梯里，徐志远按下18楼按钮，声音压得极低："程昊让我告诉你，张美玲保释出来了，中午十二点会在老城区咖啡馆见你。"

"她为什么要见我？"

"因为..."徐志远摘下眼镜擦拭，这个习惯性动作似乎是为了掩饰情绪，"我告诉了她真相。"

小满倒吸一口冷气。五年来徐志远一直背负着背叛朋友的愧疚，现在他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实情。

"她信了吗？"

"一半一半。"电梯门开了，徐志远迅速恢复公事公办的表情，"你的笔记本我昨天就帮你收起来了，在我办公室。"

市场部空荡荡的，她的工位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几个同事投来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苏雯趁人不备塞来一张纸条："小心张美玲！"

秘密会面

老城区的咖啡馆藏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招牌褪色得几乎看不清店名。小满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看见张美玲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今天她罕见地没化妆，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色。

"坐。"张美玲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沙哑，"志远说你有证据证明王磊是无辜的？"

小满谨慎地坐下，从包里取出徐志远给她的复印件："这是程远征与科锐智能的技术转让协议，日期比王磊被捕早两周。"

张美玲的手指在纸面上颤抖，精心保养的指甲抠破了纸张边缘："五年了...我找了五年..."她突然抬头，眼睛红得可怕，"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王磊在监狱里自杀未遂三次！"

咖啡杯在小满手中摇晃，滚烫的液体溅到手背上。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张姐...我..."

"别叫我张姐！"张美玲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告诉我，程昊为什么要翻这个旧案？为了对抗他父亲？还是为了亚太区总裁的位置？"

小满的手腕生疼，但她没有挣脱："为了真相。为了不让更多人受害。"

张美玲突然笑了，那笑声像是从地狱传来："高尚的理由。可惜..."她凑近小满，呼吸里带着浓重的酒气，"你知道为什么程远征要陷害王磊吗？因为王磊发现了星辰科技更大的秘密——财务造假，金额超过二十亿。"

这个数字像炸弹般在小满脑海中爆开。二十亿，足以让程远征把任何碍事的人送进监狱。

"你有证据吗？"

"有。"张美玲松开手，从包里取出一个老式手机，"王磊出事前发给我的最后一条信息。"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数字和字母，像是某种密码。

小满正要细看，咖啡馆的门突然被撞开。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闯进来，领头的正是程远征的私人助理。

"张女士，董事长想见您。"

生死追逐

张美玲的反应快得惊人。她一把掀翻桌子，热咖啡泼了助理一脸，同时将手机塞进小满手中："跑！密码是王磊生日！"

小满冲向后门，听见身后张美玲的尖叫声和打斗声。狭窄的巷子像迷宫般错综复杂，她的高跟鞋早就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脚底被碎石割得生疼。

转过一个拐角，她猛地撞进一个人怀里——徐志远！他二话不说拉着她钻进一辆等候多时的出租车。

"张美玲..."

"程昊的人会处理。"徐志远脸色铁青，"手机呢？"

小满摊开手掌，那个老式诺基亚已经在她狂奔时摔碎了屏幕。她颤抖着按下开机键，所幸还能亮起。

"这是什么？"

徐志远接过手机，仔细检查后卸下电池，从里面取出一张微型SD卡："王磊的保险。我早该想到..."

出租车停在市立图书馆前。徐志远带她来到三楼的电子阅览室，将SD卡插入电脑。里面是一段模糊的视频和几份扫描文件。

视频中，程远征正与一个模糊背影交谈："...审计报告必须修改...王磊那边你处理..."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份标注"星辰科技真实财报"的文件——过去五年虚增利润高达23.7亿！

"这足够送程远征进监狱了。"徐志远的声音干涩，"但也足够让我们所有人消失。"

小满的血液仿佛凝固。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程昊如此执着于这个案子——这不仅关乎正义，更关乎生死。

程昊的抉择

黄昏时分，小满站在程昊的私人公寓门前。这是位于市中心顶层的高级公寓，门禁森严到她不得不谎称是"程总女友"才被放行。

门开了，程昊穿着家居服站在那里，头发微湿像是刚洗过澡。看到小满狼狈的样子——赤着脚，裙子撕破，手上还有擦伤——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谁干的？"

"你父亲的人。"小满直接走进屋内，将SD卡放在茶几上，"张美玲可能被抓了。"

程昊拿起SD卡插入笔记本，视频开始播放时，他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小满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今天格外明显——他最近经常摩挲那个位置。

"比我想象的更糟。"程昊合上电脑，"财务造假，而且金额巨大。"

"现在怎么办？"

程昊走到落地窗前，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原本计划是用王磊案逼父亲让步，但现在..."他转身，眼神坚定，"必须举报给证监会。"

"那你会..."

"失去一切？"程昊苦笑，"星辰科技会面临调查，股价暴跌，我的股份也会缩水。"他走向小满，轻轻握住她的手，"但有些事比钱重要。"

这个触碰温暖而坚定，与协议里规定的"非必要肢体接触"完全不同。小满没有抽回手："张美玲怎么办？你父亲可能..."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程昊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但在这之前..."他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

小满的心跳几乎停止。盒子打开，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枚小小的银色U盘。

"我需要你帮我做最后一件事。"程昊的眼神无比认真，"这里面有我的举报材料，明天上午九点，如果我没给你打电话，就把它交给《财经日报》的记者。"

"为什么不现在举报？"

"因为我要先找到张美玲，确保她安全。"程昊站起身，"还有...给我父亲一个自首的机会。"

这个决定如此程昊——即使在最后时刻，仍给父亲留一线生机。小满接过U盘，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协议..."她轻声说。

"作废。"程昊微笑，"从我在晚宴上握住你的手那一刻就作废了。"

父亲的警告

深夜，小满回到医院陪护。父亲已经能说简单的句子，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闺女...惹麻烦了？"

小满摇摇头，给父亲掖了掖被角："工作上的事，别担心。"

父亲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病房里的电视——财经频道正在讨论星辰科技可能的人事变动，程昊的照片占据半个屏幕。

"这个...人..."父亲的声音断断续续，"要...小心..."

小满愣住了："爸，你认识程昊？"

"程...远征..."父亲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清明，"二十年前...工地事故...他...掩盖..."

这个零碎的信息像闪电照亮黑暗。小满颤抖着打开手机搜索"星辰地产工地事故二十年前"，跳出的新闻让她浑身发冷：

《星辰地产工地坍塌致5死3伤，调查报告称"操作不当"》

报道中提到，当时有工人举报是建筑材料不合格导致事故，但举报人后来"因抑郁症自杀"。而那个工地的项目经理，正是年轻时的程远征！

"爸...你是那个举报人？"

父亲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滑落太阳穴："跑...闺女...跑..."

最后的准备

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小满彻夜未眠。凌晨四点，她打开程昊给的U盘，里面除了举报材料，还有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提示："我们的初见"。

她输入"AI伦理"——他们第一次在程昊办公室讨论的话题。文件夹打开了，里面是一段视频留言。

程昊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他的书房："小满，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事情可能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他直视镜头，眼神温柔而坚定，"首先，你父亲的医疗费已经全部结清，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受影响。"

小满的眼泪砸在键盘上。

"其次，我在瑞士银行给你开了一个账户，密码是你生日。"程昊继续说，"足够你和家人开始新生活。最后..."他停顿了一下，像是难以启齿，"如果我没能回来，请帮我照顾'小月亮'——它在我公寓的阳台上。"

视频结束了，最后画面定格在程昊微微扬起的嘴角上。小满这才意识到，他早就预料到最坏的结果，并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窗外，东方泛起鱼肚白。小满擦干眼泪，将U盘贴身放好。九点钟，如果程昊没来电话，她就会成为扳倒星辰科技的关键证人。这个认知既令人恐惧，又莫名地给了她力量。

风暴前夕

早晨七点半，小满站在医院天台，拨通了徐志远的电话："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你说。"

"如果我今天下午没出现，把这个交给警方。"她将父亲关于工地事故的录音发了过去，"还有，程昊可能去找张美玲了，地点不明。"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小满，这不是你的战斗。"

"从程昊握住我手的那一刻起，就是了。"她挂断电话，望向远处星辰科技大厦的玻璃幕墙——那里即将掀起一场足以摧毁程氏帝国的风暴。

而她的位置，不再是旁观者，而是暴风眼中最坚定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