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归墟镜泛着幽幽冷光,镜面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将百年前那场惨烈的灭族之战映照得纤毫毕现。巫族圣女跪在祭坛之上,青丝散落,额间朱砂痣被鲜血浸染,而先帝高举的青铜剑正裹挟着森冷杀意落下。就在这惊心动魄的瞬间,一阵阴冷的风卷着清脆的铜铃声灌入庙中,惊得梁上栖息的夜枭发出凄厉长鸣。
林卿悦下意识握紧软剑,寒芒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光。只见庙梁上翩然跃下一名白衣男子,身姿轻盈如蝶。他墨发如瀑,用银丝随意束起,眼尾的朱砂痣衬得面容妖冶而神秘,腰间玉笛缀着的孔雀翎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摇曳的火光中流转着绚丽色彩,恍若流动的星河。
“瑶光,许久不见。”男子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声音低沉而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他缓步上前,指尖轻轻抚过林卿悦肩头尚未愈合的旧伤,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为了不相干的人伤到自己,值得吗?”
萧君尘瞳孔骤缩,立刻横剑挡在林卿悦身前,玄铁令在掌心微微发烫,却诡异般地没有发出任何光芒。他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发现对方周身萦绕着纯净而强大的灵气,与巫祝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邪祟气息截然不同,却又隐隐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危险。
林卿悦脸色微变,下意识后退半步,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与戒备:“少阁主为何会在此处?”被称作少阁主的男子轻笑一声,笑声如清泉击石,清脆动听。他抬手用玉笛轻点归墟镜,霎时间,镜面泛起层层涟漪,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符咒,散发着神秘莫测的光芒:“巫族覆灭当夜,令尊将你托付给我天璇阁。这面镜子,本就是天璇阁世代守护的圣物。”
然而,他们的对话被一阵震天动地的嘶吼声打断。庙外传来重物撞击墙壁的闷响,紧接着,无数半人半蛊的怪物撞破庙墙,蜂拥而入。腥风扑面而来,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为首的赫然是本该昏迷在东宫的太子——他双眼空洞无神,如同两个漆黑的深洞,胸口裂开巨大的血口,巫祝的虚影正从其中缓缓凝聚,幽绿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诡异而恐怖。
“把沈家血脉和归墟镜交出来!”巫祝的声音混着太子的嘶吼,震得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连归墟镜都跟着微微震颤。少阁主神色不变,将玉笛横在唇边,吹奏出空灵悠扬的曲调。清越的笛音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所过之处,怪物们纷纷痛苦抱头,鳞片下的蛊虫承受不住音波的冲击,纷纷爆裂,黑血四溅。
但巫祝却趁机完全附身太子,他举起染血的长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朝着林卿悦狠狠刺来:“纯血献祭,就在今日!”千钧一发之际,少阁主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揽住林卿悦的腰身,旋身避开这致命一击。孔雀翎扫过巫祝面门,空气中顿时响起“嗤啦”一声,竟在其虚影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天璇阁的幻灵羽?!”巫祝发出愤怒的咆哮,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恨意,“当年就是你们坏我巫族大事!”他操控着太子的躯体,展开了更加疯狂的攻击。剑影翻飞,寒光凛冽,而少阁主始终将林卿悦护在身后,笛音与剑气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光网,在破庙内激烈碰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萧君尘瞅准时机,持着玄铁令从侧面偷袭。然而,巫祝反应极快,反手一挥,一道黑色的雾气如毒蛇般缠住玄铁令,强大的力量将萧君尘击飞出去。他重重地撞在归墟镜上,镜面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紧接着迸发出刺目金光。光芒笼罩之处,三人的倒影被吸入镜中,消失不见。
林卿悦在眩晕中只觉天旋地转,待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血色迷雾之中。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喘不过气来。少阁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丝担忧:“小心,这是归墟镜的记忆牢笼。”
随着迷雾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让林卿悦瞳孔猛地收缩。她骇然发现自己竟置身于百年前的巫族祭坛之上,先帝挥剑斩杀圣女的场景再度上演。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圣女缓缓转头,望向她的方向,那面容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眼中满是哀怨与不甘。
“看到了吗?”少阁主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眼底满是痛惜与复杂的情绪,“你的血脉,才是解开一切的关键......而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深情与执着。
与此同时,镜外的萧君尘在废墟中挣扎着起身,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望着被巫祝抢走的归墟镜,以及少阁主揽着林卿悦消失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与不甘。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庙外,夜色愈发深沉,新一轮的腥风血雨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一场关乎血脉、真相与命运的终极对决,已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