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喜雀安抚好白姨的情绪,这才整理好心情来到正厅。
厅里孙管家坐在客位品茶,这茶是万盛堂珍藏的上品毛尖,平时他自己都舍不得拿出来喝。
毕竟现在物价飞涨,万家也已经是捉襟见肘,想要添新茶已经是奢望,只能偶尔拿出来解馋。
不过,一想到万喜雀为万家带来的丰厚财物,他现在又觉得这女儿还是有些用处。
对孙管家讨好之意更是明显,亲自端茶倒水。
林梦婷虽然面上不显,但在心里咬牙切齿。她真是后悔嫁给这么个软骨头,现在竟沦落到奉一个小小管家为座上宾,拉低了她金陵林氏的身份。
“父亲,主母。”
万喜雀规规矩矩行了礼,万盛堂尴尬地站在原地,想收回自己正在倒茶的手。
被自己女儿看到自己谄媚的样子,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咳咳,来了,坐吧,大家等你许久,菜都要凉了。”
万喜雀听话地落座,她身边坐着万绛容,浓重的香水味有些呛鼻子,她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你懂不懂礼仪啊,饭桌前打喷嚏。”
万绛容嫌弃地用手帕挡在二人面前,并要求仆从为她重新更换碗筷。
“好了,容儿,你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万盛堂打圆场,他举起酒杯,语重心长道,“今日殷老爷没来,那这就算是我们万家的家宴,作为父亲,我要嘱咐喜雀两句,身为女子要贤良淑德,担起做妻子的责任,早日为夫家开枝散叶。”
三句话不离生孩子,万喜雀看着自己陌生的父亲,她明白,父亲这是怕到手的殷家飞了。
“父亲,孙管家还在这,有些体己话,您可以私下跟孩儿说。”
“这有什么,我想孙管家一定也想让主家子嗣兴旺吧。”
万盛堂向孙管家举了举杯子,孙管家不答,只是轻轻抬杯回应。
“好了老爷,喜雀能不能开枝散叶,还要看殷老爷是否真的对她宠爱有加,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了。”林梦婷放下酒杯,似是在提醒他一般。
“我这个当母亲的也不多说什么,以前你在万家怎么放肆,我都能包容,但以后在殷家可不能那么没教养,我们万家的女儿就应该像容儿一样,大方得体,知书达理,不然人家以为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娘,可不是谁都能像您这样会教养孩子。不过人家生母已经过世,我们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佳霜听了一路这些话,十分刺耳,她忍无可忍,直接替自己的主子反驳。
“难道万家主母只教养自己的孩子,那我们殷家可能不一样,主母需要对所有孩子负责,厚此薄彼是要跪祠堂的。”
“你!”
万绛容想冲上去撕了这女仆的嘴,万家真是没落了,连别人家的女仆都能在主家头上作威作福。
“万大小姐别动怒,是这丫头不知礼数。”孙管家笑呵呵道歉,随后让佳霜向林梦婷赔礼。
佳霜只好不情不愿道了歉,不过也算是解气了。
“父亲,主母,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喜雀有几句话也想送给二位。”万喜雀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我知你们早想将我打发出门,尤其是主母,但既然我已经嫁人,我希望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样于我于万家都好。还有,我要将白姨带回殷家,她以前照顾我的母亲,按道理我应该为她养老送终,她陪在我身边,我也能省不少力气。”
万盛堂有些为难,他看了看林梦婷,又看了看孙管家,这才询问:“殷老爷同意这件事了?”
“父亲只管将人交给我,老爷那边我自会说明情况,他尊重我的想法,定不会叫我为难。”
这是头一次,万喜雀张嘴向他索要些什么。
“不行,白姨卖身契在万家,怎么可能跟你到殷家。”
“主母,说个价格吧,今日就算是买,我也要将白姨带走。”
万绛容见鬼一样看向万喜雀,她觉得这人脑子进水了,为了一个女仆,竟还要自掏腰包。
“如果六姨太想带走的话,我们老爷一定会同意的,刚好六姨太身边还差一位有能力的奴仆。”
孙管家抬眼瞟了一眼万盛堂,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万盛堂赶紧缓和气氛。
“喜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带个仆从走而已,我跟你母亲又不会拦着。”
“爹!你怎么……”
“闭嘴!”
万绛容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气得不轻。
“既然父亲同意了,我这就带着白姨离开。”万喜雀起身行礼,准备告辞,“不多叨扰父亲和主母了。”
孙管家见状也赶紧起身,走到万喜雀身旁,嘱咐跟着的仆从去开车。
“饭还没吃呢……”
没等万盛堂说完,便被孙管家拦在原地,开始离开前的客套。
万喜雀带佳霜赶到东南角,白姨依旧蹲在破盆前,洗着那堆破衣烂衫。
她三步并作两步,拉起白姨就往门口去。
“小主子,我们这是去哪啊?”
“去殷公馆。”
白姨不语,只是加快了脚步,就连牵着万喜雀的手都使上了力气。
主仆间不语,但她们彼此清楚,以后的日子都将崭新地过。
回殷家的路上,万喜雀很是感激孙管家的帮助。
“六姨太客气了,您是殷家的人,我都是做我该做的,老爷也不会愿意您受欺负。”
佳霜也忍不住插话:“是啊,别说因为都是自家人,不是一家人,就看见主母和大姐这种作态,也会忍不住说句公道话。谁家大小姐随便拍桌子啊,说六姨太没教养,我看她才是真的没教养。”
“佳霜,你今天话太多了。”孙管家回头警告她,佳霜再次闭上忍不住吐槽的嘴。
白姨噗嗤笑出声,她很是欣慰。
“小主人,你遇到的都是好心人,这样我就放心了。”
“是啊,如果不是他们帮忙,今天我怕是很难囫囵走出万家。”
许是想到万喜雀被林氏打骂的情形,白姨心疼地摸了摸万喜雀的头。
“没事,都过去了。”
“嗯,不过,有件事过不去,我母亲的死过不去。白姨,你要帮我,不然我母亲死不瞑目。”
万喜雀将纸条交给白姨,她一直都是贴身保管,包括那枚簪子。
白姨看到纸条上的字,震惊地看向万喜雀,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主子不是病逝,是被人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