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司徒亮、司徒凤离开城主府后不足一壶茶的时间,诸葛龙如同幻影般突兀地出现司徒瑾的眼前,令他猝不及防,面色骤变。
“诸葛公子,何以去而复返?”
“司徒城主,事实上,您与庞烈对峙的经过,我大致都听到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愈发觉得庞氏家族对司徒家族而言,犹如悬顶之剑,威胁重重。既然我已经踏出了那关键性的第一步,便须秉持有始有终的信念,唯有将庞氏家族彻底削弱,方能确保您的城主之位安稳无虞。
您心中的顾虑,我自明了。庞烈此人睚眦必报又岂能善罢甘休?他性情如火、狠辣决绝,他的暴脾气如同暗藏锋芒的利刃,将贵家族上下时刻笼罩在危机的阴影之下。这威胁,不仅仅悬于您司徒家族的头顶,更似一张无形的网,将赵氏等关联家族裹胁其中。
届时,您又当如何?庞烈的实力与您在伯仲之间,与之正面交锋非明智之举,于您而言,亦是棘手难题。”
诸葛龙面色坚毅,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声音再次朗朗响起。
“面对此景,犹豫只是自掘坟墓,唯有主动出击,方能破局。古语有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明路不通,那便走暗道。”
“你是说,今夜就动手?对此,你有几分胜算?”
司徒瑾语气急切,显然是被诸葛龙的一番话,说动了。
“至少有七分把握,但还需城主大人您暗中援手,方可万无一失。”
诸葛龙的回答简洁而肯定,似乎在给司徒瑾一颗定心丸。
“你说吧。需要我怎么做?”
诸葛龙一番精心筹谋,步步为营,司徒瑾听得连连颔首,眼中闪烁着赞许之光。
夜色如墨,风携带着几分凉意与神秘,两位大高手并未凌空而翔,反而悄无声息地穿梭于山海城曲折幽深的小巷之中,犹如夜色中的幽灵,转瞬即至庞氏家族的后墙阴影之下。
“公子,庞烈此刻正蛰伏于内院一隅的一个小院中,此行务必谨慎小心。”
“明白。”
诸葛龙压低嗓音,目光中透露出对即将展开行动的凝重。
此时此刻,庞氏一族因庞左邻兄弟二人陨落和庞自远的被废,族中上下人心惶惶,大多聚于前院,或忙于筹备丧仪,或照料伤患,乱如一团麻。唯独那后院,似乎被遗忘在了喧嚣之外,显得格外宁静,与前院的纷扰形成了鲜明对比。
诸葛龙身形轻捷,宛如游龙般跃过高墙,悄无声息地踏入了庞氏府邸幽深的后院。高手,自有一番超凡脱俗的能力,诸葛龙甫一落地,空气中便荡起一道略显苍老却透着威严的质询之声。
“司徒城主大驾光临,未曾通报便擅入寒舍,不知有何要事相商?”
得闻此言,诸葛龙身形一顿,然后,几个闪烁,宛如风中落叶般稳稳落于一座小巧别致的院落之中,他目光灼灼,直视前方那座岁月斑驳的老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阁下恐怕是误会了,司徒城主身为一方父母官,事务繁忙,怎会轻率行事,不请自来?在下不过是一个江湖游子,诸葛龙是也。”
诸葛龙的话语尚未消散于空气之中,一位年逾七百岁的老者猛地推开房门,大步流星而出。老者鼻梁挺拔,灰白长眉如两道卧蚕,初看仙风道骨,然而,长眉之下却藏在一双可怕、冷厉的凶眸。鼻翼之下,一张大口微张,更添几分凶悍与威严。
庞烈那双冷冽的眸子紧紧锁定在诸葛龙身上,似乎要将这位中期金丹看个透彻。当庞烈意识到,眼前这位竟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之时,惊异之情溢于言表。
“小子,好胆识!想我庞氏家族两大金丹,皆命丧于你手,老夫倒要问问,究竟是哪路神仙,给了你这般天大的胆子?”
庞烈的话语中,既有怒意,亦有探询,仿佛要在诸葛龙的脸上,寻找一丝胆敢挑战他庞烈的底气所在。
“庞烈阁下,本公子初涉此地,于庞氏家族没有任何交集,原本也不知那几位不幸之人姓甚名谁。只是你庞氏家族后辈太目中无人,竟然没有分说就要将本公子置于死地,因此,在本公子看来,他们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小贼子,你找死!”
“找死的,恐怕是你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庞烈吧?庞烈,本公子深夜到访,可不是来陪你闲聊的。本公子与你庞氏一族的仇怨已经结下,你我之间这一战,在所难免。
说说吧,是在此地做个了结,还是另寻他处?”
庞烈很自负,却也深谙“生命可贵”之道,他心念急转,一时犹豫难决。说难听一点,就是越老越怕死。
庞烈暗自揣度,城外月黑风高,诸葛龙此人狡猾多端,有帮手的可能性不大,却难保没有陷阱。然而,若在城内决战,庞家老宅恐怕瞬间化为废墟,家族后辈亦将难逃池鱼之殃。
庞烈在考虑得失,诸葛龙的嘲讽之声却再次响起。
“真是可笑,堂堂庞氏一族老祖,竟也畏首畏尾,胆小至此!你身为地头蛇,竟还忌惮我这个独身游历者?”
庞烈脾气暴躁,却并不傻,再度审视起诸葛龙的修为境界,金丹中期无疑。虽然早已耳闻司徒瑾对诸葛龙那诡谲身法与非凡战斗力的描绘,但他对自己有信心,即便无法轻易取胜,保持不败应该绰绰有余。庞烈那双老辣的眸子闪烁着狡黠之光,地方老夫选,还怕你有没有陷阱?
“老夫岂会惧你?”
话音未落,庞烈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朝着西北方面电射而去。诸葛龙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身形轻盈跃起,宛如云中飞燕,紧随庞烈身后。二人一前一后,片刻已至十里之外的山岚之巅。
诸葛龙轻轻转身,目光掠过不远处那座轮廓模糊的古城,仿佛能将夜色中的每一分沉重都尽收眼底。
“庞烈阁下,你选好葬身之所了?”
庞烈闻言,眼中怒火犹如实质,仿佛可化作利箭,将诸葛龙钉死在这夜幕下。他紧握双拳,声音低沉而充满恨意。
“小子,该算的账,是该清算了。”
“哦,打算如何与我这晚生后辈清算旧账?难道,还想仿效古人,月下对酌,一笑泯恩仇?”
“想得倒美。难道还奢望老夫与这黄口小儿把酒言欢,共叙桑麻?”
诸葛龙挤兑道。
“此事倒非全然不可通融。常言道,冤家宜解,结怨终非上策。”
“做梦!凡牵涉此事者,老夫誓不轻饶,一个也不会放过。”
诸葛龙耸耸肩,似乎尽到了他该尽的责任。
“也罢。阁下如此固执,在下已无话可说,请赐教吧。”
庞烈也是狠厉之人,他身形一震,右拳紧握,左掌边缘凝聚起浑厚的劲力,犹如一头狂怒的暴熊,猛地朝诸葛龙扑去。
“来得好。”
诸葛龙眼中闪烁着不屈的战意,浑身上下散发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他施展起自有熟稔的家族基础剑技,巧妙地将易经心法融入其中,剑光如影、身法飘忽,以灵动的身法与精湛的剑技,与庞烈展开生死搏杀。
此刻,城垣之上,一抹身影悄然浮现,未做片刻停留,轻盈一跃,城外的山林便成了他的舞台,脚尖轻点过灌木丛的叶尖,仿佛与自然的韵味共鸣,身形化作一道疾风,朝庞烈与诸葛龙交战之地疾驰。来者非他,正是山海城的父母官——司徒瑾。
“前方可是庞烈兄?莫非那凶手又露面了?”
司徒瑾已悄无声息地立于百米之外,行动之迅捷,犹如鬼魅。
“司徒瑾,你来此何干?”
庞烈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份气势,仿佛他才是这座城池的真正主宰,对司徒瑾的不请自来,非常不悦。
“庞烈阁下,身为山海城城主,肩负着对山海城一个郑重承诺的重量,夜不能寐,时刻紧绷心弦,不敢有丝毫懈怠。正是这不眠之夜,一抹不寻常的气息于城池上空掠过,本城主就追踪而来了。”
司徒瑾的目光轻轻掠过诸葛龙,带着几分笃定与深意。
“此人正是令庞左邻家主、庞右邻统领含冤而逝的元凶,确切无疑。庞烈阁下,此人虽然年轻,但其身手之不凡,实非池中之物,不可等闲视之。不如你我二人携手,共擒此獠,如何?”
庞烈察言观色,见诸葛龙神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惶恐,似有远遁之意,心头不由得一紧,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区区一介稚子,何足挂齿。有老夫在,无需旁人援手。”
“庞烈阁下,你就不再权衡一二吗?”
司徒瑾的话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劝诱。
“无需多言,你在一旁静观其变便是。”
庞烈很自负,言罢,他身形一闪,再度向正缓缓撤入深山腹地的诸葛龙发起凌厉的攻势。
一个小境界的差距,本就让诸葛龙‘捉襟见肘’,加之司徒瑾这位不可小觑的“旁观者”在一侧虎视眈眈,诸葛龙显得格外的谨慎,他的身形如同林间轻风,忽远忽近,攻守之间转换自如。每一式剑招,去轮是飘逸的远攻还是迅猛的近战,在庞烈与司徒瑾的眼中,皆化作了精妙绝伦的艺术,令人叹为观止。
两大高手身形矫健,宛如闪电穿梭,攻防转换令人目不暇接,难辨胜负。转瞬间,他们已远离山海城,置身于十几公里外的山谷之中。面对诸葛龙那排山倒海般的反击,庞烈心中不禁生出凛然之意,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将自身实力发挥至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