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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苍生烬

子时的潮汐裹挟星砂,将蓬莱废墟的玉化礁石雕成千面碑林。裴琰的玉像立在最高处,心口"苍生"二字泛着血光,映得海底鲛人祭坛上的第三十一盏血灯笼如同鬼眼。当陆怀素玉像的指尖触及碑文时,整片东海突然陷入死寂——连浪尖的浮沫都凝成荧惑色的琥珀。

"大人,星野县又生异变!"

新任监正跌撞着闯入观星院密室,手中罗盘的磁针正反向刺入掌心。裴琰的玉像突然睁眼,瞳中星砂凝成的虚影显现出骇人景象:那些退去星斑的流民跪在麦田,将新收的玉化麦穗插入心口,穗尖处钻出的星髓根须正重塑他们的脏腑。

裴琰的玉指轻叩镇星碑,碑文"民心为秤"突然活化。金粉凝成的秤杆刺破云层,秤盘一端悬着星野县的玉化麦田,另一端竟坠着昭明太子的水晶棺。当棺盖被无形之力掀开时,爆出的不是尸骸,而是整座微缩的九曜阵模型——阵眼处缺失的,正是陆怀素玉像手中的星髓密钥。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海底传来空灵的回响。鲛绡女子踏着星砂凝成的台阶现身,耳后鳞片剥落处露出璇玑卫的曼陀罗刺青。她挥袖甩出七枚贝刃,刃光在碑林间折射成困龙阵,"当年陆九渊用你换走星种,今日便用这苍生碑补全阵眼!"

裴琰的玉像突然暴起,镇星碑化作巨剑斩碎三道贝刃。剑气触及海水的刹那,三十万玄铁骑亡魂破浪而出,那些本该熔作农具的重甲正在重组,甲片缝隙中钻出的星髓根须缠住碑林。当首具亡魂触及"苍生"二字时,裴琰的玉化身躯突然浮现蛛网状裂痕。

"你看,这才是真正的《璇玑算经》。"

鲛绡女子掀开胸前的鲛绡,跳动的陨铁核心上刻满蠕动的星谶。核心爆出的荧惑液在空中凝成血字:"以苍生为引,化九曜为皿,炼天地为丹。"字迹消散时,星野县的流民突然集体仰天嘶吼,胸腔钻出的星髓根须在云端拼成浑天仪虚影。

陆怀素的玉像突然瞬移至阵眼,掌心血玉玺印盖在浑天仪缺口。九十七道金碑应声飞来,碑文碎片拼出二十年前坠星台的真相:长公主当年抛出的襁褓里,裹着的竟是昭明太子用自己神魂炼制的"苍生秤砣"。而真正的星种,早被陆九渊封入裴琰心脉。

"原来我才是容器..."

裴琰的玉像突然龟裂,爆出的星髓在空中凝成陆九渊的虚影。老者指尖点向海底,三十万玄铁骑亡魂突然调转枪头,星髓重甲在鲛绡女子身上灼出焦痕:"昭明逆天改命六十载,今日当由苍生断因果!"

混战间,星野县的流民突然停止嘶吼。他们拔出心口的玉化麦穗,穗尖处开出的不是麦花,而是素白的星砂莲。当首朵莲花触及浑天仪时,第三十一盏血灯笼突然炸裂,爆出的不是星火,而是万千带着"丙辰"烙印的军械图纸。

"裴琰,接印!"

陆怀素玉像突然解体,碎片凝成新的玉玺砸向镇星碑。裴琰的残魂握住玉玺的刹那,整座东海突然抬升九丈,海底露出深埋的琅琊地宫。九十七盏人皮灯笼无风自燃,火光中显现出当年陆九渊调换婴孩的密室——水晶棺中封存的不是星种,而是整条东海灵脉的龙髓。

鲛绡女子突然发出鲛人族的悲歌,声浪震碎七根青铜柱。柱心爆出的星髓凝成昭明太子虚影,那虚影的手掌却按向自己的喉骨:"怀素,这局棋的真正输家..."话音未落,龙髓突然倒灌入镇星碑,碑文"苍生"二字迸发的金光中,三十万亡魂重甲尽数化为耕犁。

当最后一道星砂消散时,裴琰的残魂立在完全玉化的镇星碑顶。他看见星野县的流民正在播种新麦,穗尖处泛着的不再是星纹,而是"民安"二字。海底鲛人祭坛上,第三十二盏素白灯笼悄然升起,灯面未绘星轨,只题着前朝童谣:

"玉化非祸,星野为田;民心作种,可量九霄。"

陆怀素的玉像碎片随潮汐漂向四方,每片都映出他在坠星台最后的微笑。而蓬莱废墟深处,新任监正拾起半枚带血的鸾鸟玉珏,对着晨光呢喃:"甲子未尽,璇玑未亡..."他袖口的暗纹下,曼陀罗刺青正渗出新的星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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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苍生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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