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烽燧浸在血色残阳里,陆怀素摩挲着城墙箭孔中嵌着的星纹箭簇,忽然记起《玉衡密录》末页的批注:"太祖征北,以二十八宿箭阵破敌,箭痕成谶。"当他用玉衡撬动箭簇,整段城墙突然坍陷,露出内部青铜浇筑的星轨甬道。
甬道壁画上,班师回朝的太祖马鞍旁悬着九颗头颅——正是开国九大世家的家主。陆怀素触到某颗头颅额间的七星刺青时,怀中的玉衡突然震颤,裂纹中渗出星髓,在地面蚀出漠北玄铁骑的布防图。
"原来陈兵雁门是假..."陆怀素盯着图中标注的暗红色箭头,"真正的玄铁骑早在三日前绕道阴山。"他挥剑劈开蛛网密布的暗门,门后密室堆积的军械箱上,赫然烙着九皇子府的狼头徽记。
密室深处传来铁链拖曳声。陆怀素挑开褪色的旌旗,看见个蓬头垢面的老者被星纹锁链禁锢在浑天仪上。老者抬起浑浊的眼:"陆九渊...是你吗?"他腕间的镣铐刻着"乙未年荧惑监正",正是琅琊书院大火那年。
老者突然暴起,枯指在沙盘画出残缺的紫微垣星图:"太祖在雁门地宫藏的不是玉玺,是..."话音被破墙而入的玄铁箭打断。陆怀素斩断锁链时,老者心口突然爆开,跳动的陨铁核心伸出七条锁链,与他在狼居胥山见过的星髓如出一辙。
混战中,陆怀素撞翻青铜灯台,鲛油泼在玄铁骑的锁子甲上。燃烧的星火里,他看见盔甲内层刻着长公主府的鸾鸟纹——正是坠星台壁画上的图案。当玉衡劈开最后一道重甲,暗门突然闭合,将他困在刻满星谶的殉葬坑。
坑中骸骨的手腕皆系着青蚨钱,陆怀素拾起一枚,内圈"丙辰"编号突然渗血。当血珠滴在玉衡裂纹处,四壁星谶突然活化,显现出太祖临终场景:老皇帝用匕首剜出自己颅骨,将块荧惑陨铁填入其中。
"原来太祖颅中玉是..."陆怀素话音未落,头顶传来机括声。九皇子踏着星砂降落坑底,手中玉玺缺角处泛着妖异的红光:"兄长可知,当年坠星台长公主怀中婴孩,如今何在?"
玉衡突然脱手飞向玉玺缺角,融合的刹那,整座殉葬坑开始玉化。陆怀素在坍塌前抓住半卷带血的《璇玑算经》,残页间夹着的婚书碎片显示,长公主当年的驸马竟是琅琊书院首任山长。
逃出地宫时,第十八盏血灯笼正在北方升起。灯笼上绘着的鸾鸟泣血图突然活化,指引陆怀素望向阴山方向——那里升起的不是狼烟,而是九道接天星柱,正合《玉衡密录》记载的"九曜归位"天象。
怀中的陨铁核心突然发烫,陆怀素撕开衣襟,发现胎记已蔓延成完整的太微垣星图。当星图与阴山星柱共鸣时,他听见二十年来未曾听过的、母亲在产房中的痛呼——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坠星台遗址。
夜色中,三皇子府的螟蛉卫如鬼魅现身。陆怀素挥动玉衡斩断首级时,头颅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拼出新谶:"星种归位,当饮至亲。"他忽然明白九皇子那句未尽之言——当年被陆九渊调换的,从来不止一个婴孩。
距甲子冬至,还剩七日。阴山方向的星柱突然扭曲,化作九条吞天巨蟒扑向中原。陆怀素握紧融合完成的玉衡,知道最终的博弈,终要在金陵城那座坠星台上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