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星陨阁的残垣浸在血月里,陆怀素踩着瓦砾间的星屑登上观星台。怀中的室宿星图突然自燃,灰烬凝成箭头指向东北角——那里本该是断壁,此刻却显出道陨铁浇铸的暗门,门环饕餮纹与他掌心的胎记严丝合缝。
"陆大人脚程倒快。"司天少监的白纱缠住飞檐残铃,"可惜这星陨阁的浑天仪,二十年前就该..."话音未落,陆怀素已挥动玉衡劈开缠带。铜铃坠地碎裂,铃心滚出颗雕成危宿状的猫眼石,正是他在魔鬼城祭坛遗失的那枚。
暗门在猫眼石触及门环时轰然开启,涌出的不是霉气,而是荧惑色的星砂。陆怀素以袖掩面,瞥见砂雾中悬浮的《璇玑算经》残页正自动拼接。当最后一片归位,经卷突然炸裂,碎屑在墙面拼出九皇子封地的龙脉走向图。
"果然在此!"青鳞卫统领的玄铁靴踏碎星砂。陆怀素闪身躲过淬毒链锤,锤头砸中的墙面显出血字:"甲子前夜,贪狼噬月,需以星髓补天隙。"他猛然想起苗疆圣潭底那九根青铜柱——每根柱底都嵌着块荧惑陨铁。
混战中,陆怀素撞翻青铜灯台,鲛人膏油泼在青鳞卫面甲上。当惨叫声响起时,他看见燃烧的皮肉下露出星纹刺青——这些"青鳞卫"竟全是三皇子用星孽尸体炼制的傀儡。
暗室深处传来机括脆响,陆怀素循声找到嵌在墙内的浑天仪。当他把玉衡残片插入"紫微垣"方位,仪盘二十八宿突然离体飞旋,在穹顶拼出完整的太虚星图。图中本属于帝星的位置,赫然是口刻着陆氏家纹的青铜棺。
"原来我陆氏才是..."陆怀素话音未落,整座星陨阁突然倾斜。他在坍塌的梁柱间抓住半卷星谶图,图中标注的漠北玄铁骑驻地,竟与九口青铜棺的埋藏点完全重合。怀中的玉衡突然发烫,裂纹中渗出星髓,在地面蚀出通往地脉的阶梯。
地底祭坛上,九盏人鱼膏灯围着的并非棺椁,而是块跳动的星髓核心。当陆怀素用玉衡触碰核心,祭坛四壁显现金陵皇城的虚影——司天监观星台上,双目缠纱的少监正用浑天仪抽取九皇子心血,凝成新的玉玺。
"怀素我儿。"星髓中突然浮现陆九渊的身影,"速往漠北取回..."幻象被破空而来的淬星箭打断。陆怀素翻身滚进祭坛暗格,箭簇钉入的墙面渗出荧惑液,凝成行血字:"漠北狼骑至,星种当归位。"
地脉突然震动,陆怀素被掀入暗河。湍流中,他抓住浮木时瞥见河底沉着口青铜棺,棺盖的裂痕间卡着片御赐黄绫——正是他在朱雀桥祭坛见过的龙袍残角。当暗河汇入海眼时,怀中的玉衡残片突然融合,裂纹处浮现出敦煌千佛洞的星轨密道。
浮出海面时,第十六盏血灯笼正在云层中亮起。灯笼上绘着的漠北狼头纹渗出血珠,落地成谶:"荧惑乱北疆,七杀破军现。"陆怀素抹去脸上咸腥的海水,发现玉衡已彻底玉化,胎记处跳动的星火,正与百里外的玄铁骑大营狼烟遥相呼应。
沙丘后转出个戴幂篱的西域商人,手中转经筒的铜钉排列成室宿星图。"大人可要买星砂?"商人掀开毡毯,下面盖着的竟是口微型七星棺,"此物可镇荧惑之乱。"棺盖移开的刹那,陆怀素看见里面蜷缩着个星纹婴孩,面容与他七分相似。
狂风骤起,商人突然扯下幂篱——竟是琅琊书院失踪的哑巴马夫!他撕开衣襟,心口处的"丙辰"烙印正在溃烂:"书院地宫...在..."话音被漠北狼骑的箭雨打断。陆怀素抢过七星棺跃上骆驼,身后沙暴中浮现九皇子府的玄铁战旗。
夜幕降临时,陆怀素在星髓指引下找到处废弃烽燧。当他把七星棺放在燧台,月光突然聚成光柱,照出烽火孔内藏的羊皮卷。展开的刹那,那些空白处浮现出血绘的陆氏族谱——母亲的名字旁,赫然写着昭明太子的生辰八字。
燧台突然坍塌,陆怀素坠入地下石窟。壁画记载着太祖真正的阴谋:当年用星髓浇筑九口青铜棺,实为将陆氏血脉炼成可替换的"星枢"。当他触到壁画上的七星阵图,怀中的玉衡突然发出龙吟,裂纹中钻出条星砂凝聚的游龙,直指东北天际第十七盏血灯笼。
灯笼表面绘着的敦煌飞天突然活化,琵琶弦指向陆怀素胎记。当他的血珠触及灯笼,西北方升起道接天星柱——那是他在魔鬼城见过的陨铁碑预示的"贪狼噬月"异象。此刻距甲子冬至,还剩三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