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盏血灯笼升起时,陆怀素正站在寒江驿废墟的断梁上。血光穿透他掌心的陨铁核心,在焦土投射出蜿蜒星轨——那纹路竟与昭明太子棺中星盘完全吻合。
"大人可认得此物?"四皇子府的幕僚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捧着尊青铜浑天仪。当陆怀素看清仪身刻着的"昭明七年制",仪盘突然崩解,三百六十五枚铜钉悬浮成周天星图。
星图中心缺失的,正是陆怀素手中的陨铁核心。他忽然记起父亲札记末页的涂鸦:浑天裂,荧惑现,贪狼吞月需饮昭明血。
"殿下想要什么?"陆怀素将核心按进浑天仪缺口。铜钉骤然收拢,在两人之间拼出座微缩皇城。四皇子的虚影从乾清宫升起,手中捧着半截玉衡:"陆大人可知,昭明太子当年为何暴毙?"
地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废墟中升起九根盘龙柱。每根柱顶都嵌着块玉玺残片,当陆怀素的血滴上第八根龙柱,残片突然拼接成完整玉衡——正是昭明太子棺中那柄。
四皇子虚影突然凝实:"因为太祖发现,真正的星命不在皇族血脉..."他扯开蟒袍,心口处跳动的竟是块陨铁,"而在琅琊书院用九十七具尸骨炼出的'星种'。"
浑天仪突然炸裂,铜钉化作流星袭向陆怀素。他挥动玉衡格挡的瞬间,那些铜钉竟在空中拼出"陆九渊"三字。当最后一枚铜钉没入玉衡,整座寒江驿废墟开始上升,露出下方深埋的青铜地宫。
地宫壁画记载着惊天之秘:昭明太子竟是太祖与星官所生,其喉骨制成的玉衡能操控星轨。陆怀素抚过壁画上的七星棺图样,发现棺盖纹路与自己胎记完全契合——原来每具七星棺都是昭明太子的克隆体。
"大人请看此处。"幕僚掀开壁画暗格,里面封存着泛黄的婚书。陆怀素看见祖父陆九渊的名字旁,赫然写着昭明太子生母的闺名。胎记突然刺痛,他意识到自己血脉里流淌的,竟是太祖与星官的混血。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九根盘龙柱开始坍塌。四皇子虚影抓住陆怀素手腕:"真正的七星棺在昭明太子陵,那里藏着..."话音未落,三皇子府的螟蛉卫破壁而入,淬毒的星芒箭雨笼罩整座地宫。
陆怀素挥动玉衡劈开箭阵,箭簇却在触及壁画时自燃。火光照亮穹顶星图,他看见自己的命宫星辰正被四皇子与九皇子的星轨撕扯。当玉衡刺入地面裂缝,暗河倒灌而入,水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琅琊书院的幻象。
幻象中,父亲陆九渊正将婴孩放入七星棺。棺盖上刻着的不是生辰八字,而是"昭明二十七年甲子"。陆怀素突然明白,自己并非隆庆三年出生,而是太祖驾崩那年就被封入棺中的星种。
螟蛉卫的穿甲箭穿透水幕,陆怀素翻身躲进突然出现的密道。暗道石壁上布满荧惑守心的星象图,每隔七步便嵌着块刻有皇子封号的陨铁。当他触到"四"字陨铁时,整条暗道突然翻转,将他抛入昭明太子陵的殉葬坑。
坑中堆积的尸骸皆着钦天监官服,每具骸骨的天灵盖都钉着星芒银锥。陆怀素拾起半卷残破的《璇玑算经》,发现夹页里藏着父亲的手书:"昭明未死,星种为凭,九星归位日,当取太祖颅中玉..."
陵墓深处突然传来编钟声,陆怀素循声来到主墓室。九口青铜棺按九曜方位排列,棺中竟是九位皇子的复制体。当他的血滴上棺椁,复制体突然睁眼,异口同声道:"兄长来迟了。"
主棺突然开启,昭明太子的尸身缓缓坐起,手中捧着的玉衡完整无缺。当陆怀素将手中残片嵌入,玉衡突然化为流光钻入他眉心。剧痛中,他看见太祖将婴儿放入七星棺的画面——那个婴儿的胎记,正是传国玉玺的印纹。
"原来我才是最后的玉衡..."陆怀素撕开衣襟,胸口的玉玺胎记正逐渐玉化。昭明太子的尸身突然开口:"陆大人可愿做这星轨最后的执棋人?"尸骨胸腔内嵌着的星盘开始转动,显现出九位皇子正在自相残杀的幻象。
螟蛉卫的追兵杀到墓室,陆怀素却笑了。他轻叩玉化的胎记,整座太子陵的星官像突然活化。当第一尊星官像的长戟贯穿螟蛉卫统领时,陆怀素听见四皇子的传音:"陆大人若肯合作,本宫可告知令堂真正的死因..."
西北天际突然亮起第九盏血灯笼,这次灯笼上绘着完整的紫微垣星图。陆怀素知道,当九盏血灯笼齐聚,就是甲子冬至的星轨交汇之时。他握紧昭明太子留下的星盘,在墓室地面刻下"受命于天"四字——最后一笔落下时,整座陵墓开始下沉,将他送入通往太祖皇陵的地下暗河。
河水突然沸腾,陆怀素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玉化。当指尖触及水面,波纹竟显现出母亲难产时的场景——产床下暗藏的七星棺,正泛着与昭明太子棺椁相同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