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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宗祠血

血灯笼的残光渗进青铜钥匙的齿槽,陆怀素在断崖边看清了钥匙柄端阴刻的卦象——山地剥,利西南。这正是第二章神秘女子提示的方位。他攥紧怀中发烫的血玉,西南方云层里,第四颗荧惑星正坠向陆氏宗祠所在的落星坡。

三更时分,宗祠的鸱吻脊兽在月光下泛着青灰。陆怀素翻过断墙时,靴底踩碎了半块龟甲,裂纹恰好拼出"癸亥"二字——距甲子冬至仅剩七十九日。

正殿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自燃,火苗窜起三尺高。陆怀素看着祖父陆九渊的牌位在火光中裂开,露出暗格里的青铜罗盘。当他把血玉嵌入罗盘中心的凹陷,地面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列祖列宗的棺椁竟自动移开,露出刻满星谶的井台。

"你终于来了。"枯槁的手掌搭上肩头,陆怀素转身看见守墓人空洞的眼窝里嵌着陨铁片,"从你七岁被除名那日,老朽等了整整二十三年。"老人掀开衣袍,胸腹间布满与青鳞卫相似的刺青,只是鳞片间隙用朱砂填着星宿名。

井底涌出的寒气裹着血腥味,陆怀素跟着守墓人踏进螺旋石阶。两侧壁龛里摆着七盏琉璃灯,每盏灯芯都是截指骨,灯油泛着熟悉的朱砂骨粉光泽。在第七盏灯前,老人突然掐灭火焰:"此灯燃的是你胞弟的指骨,他本该是这代的星命容器。"

地宫中央的青铜柱上,锁着具胸口插玉衡的童尸。陆怀素摸到自己心口的胎记,那形状与童尸伤疤完全吻合。守墓人用钥匙打开青铜柱暗格,取出血迹斑斑的族谱:"陆氏每代长房双子,一为星孽,一为容器。你父亲偷天换日,将你兄弟二人命格嫁接给了皇子们。"

地宫突然震颤,井口传来金铁交击声。守墓人将族谱塞进陆怀素怀中,陨铁眼珠突然迸发红光:"九皇子的人破了外围机关,你只有半柱香时间。"说罢按下机关,青铜柱轰然下沉,露出刻在玄武岩上的星象祭坛。

祭坛中央,七具青铜棺按北斗方位排列。陆怀素掀开天枢位的棺盖,里面竟是三皇子幼时的伴读尸体,心口钉着刻有"荧惑"二字的银锥。当他触碰到银锥,怀中的玉玺残片突然浮空,在祭坛上方投射出完整的紫微垣星图。

星图中,本属于帝星的位置空空如也,而九皇子的命宫正被荧惑星侵蚀。陆怀素突然明白血玉发烫的原因——他每靠近一具青铜棺,九皇子府方向就传来爆炸声,这是命格嫁接产生的共鸣。

"原来我们都是活的人形阵眼。"陆怀素扯开第七口棺,里面堆满记载皇子生辰八字的玉牒。当他将玉玺残片按在棺底凹槽时,整座祭坛开始转动,岩壁上浮现出二十年前的星象记录:乙未年荧惑守心,钦天监记载的凶星方位与陆氏宗祠的坐标完全重合。

地宫顶部突然破开大洞,九皇子亲卫顺着铁索降下。陆怀素抢在合围前扳动祭坛机关,七具青铜棺同时喷出毒烟。趁乱逃向密道时,他发现守墓人的尸体横在岔路口,后颈的鳞片刺青被利刃削去——这是三皇子府死士的手法。

密道尽头的石室内,整面墙嵌着九百九十九枚命格玉牌。陆怀素找到自己的玉牌时,背后金线延伸向九皇子与三皇子的玉牌,而两条金线在"甲子冬至"节点交织成死结。当他试图扯断金线,玉牌突然显现出血字:

"贪狼噬主,破军易位,冬至改命需饮至亲血"

宗祠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陆怀素冲出密道时,看见九皇子的玄铁骑正在火海中屠戮宗亲。他逆着人流冲进祠堂偏殿,父亲灵位后的暗格里,静静躺着半枚染血的玉衡——与溶洞玉雕手中的残片正好契合。

当两截玉衡拼合时,陆怀素左手胎记突然撕裂,玉玺纹路渗出金血。剧痛中,他看见幻象:九皇子在冬至祭典上将玉衡刺入三皇子咽喉,而自己的身影正从三皇子尸体中浮现,接过沾血的传国玉玺。

"原来我才是最后的'七星喉'。"陆怀素折断玉衡,用尖端划破掌心。血滴在族谱上的瞬间,整本族谱化为星图,标注出另外六处七星棺的位置——全都对应着九位皇子的封地。

追兵的脚步声逼近偏殿,陆怀素却盯着房梁突然大笑。横梁阴刻的二十八宿中,暗藏着他七岁时与父亲玩过的星轨谜题。当他按记忆拨动危宿星位,地面裂开暗道,尽头竟是通往寒江驿地底祭坛的密道。

暗道闭合前,他听见九皇子亲卫统领的怒吼:"放火!把陆氏宗祠烧成白地!"火焰吞没祠堂的刹那,怀中的血玉突然冷却,夜空中的荧惑星偏离了轨道——这是星命转移的征兆。

陆怀素在黑暗密道中狂奔,玉衡残片在手中嗡鸣。他知道,当自己抵达寒江驿祭坛时,真正的"贪狼吞月"才刚开始。而此刻西北天际,第五盏血灯笼正缓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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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宗祠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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