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不止是二牛,还有狗娃、赵二梁子等几个李家村的外姓青年便聚集到了一起。
往山里跑,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往陵阳城方向大路上跑?
他们能快的过那群骑着马的乱匪吗?
小民的智慧不多,但很有用。
“……耀武哥,村里遭匪了,俺爹让俺上山来找你,俺,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俺上山来的时候回头看村子里,俺家房子着了,俺爹娘恐怕……呜呜呜……”
贺二牛生的倒是魁梧了得,但是面相憨厚,缺乏主见。
在见到李耀武后,更是没能绷得住,直接开始哭诉起来。
和贺二牛的情况差不多,其他几个外姓后生一样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看到的,此时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不过他们在见到李耀武后,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一般。
“耀武哥,该怎么办你说句话吧,大家伙都听你的!”人群中有外姓青年张口嚷嚷道。
李耀武当即站起身来,扫视了身前的一众从李家村逃出来的外姓后生道:“我说现在让你们杀回李家村,给你们的家人们报仇,赶走那群匪徒,你们敢吗?”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刚刚他们跑出来的时候,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在火光的映照下,那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兵刃的匪徒,根本不是一般匪徒。
甚至有走得慢的后生,亲眼看见那帮匪徒杀进了李家村保长家里!
连保长家的深宅大院,还有一众李姓族人护卫,都扛不住那群匪徒的冲击。
那他们……
有胆子小的,已经忍不住悄悄后撤了。
万一这李耀武脑子一热,真就要带着他们冲下山,那不是真要命了吗?
但是在绝大多数人寂静无声的时候,那铁塔般高大的汉子却抹了抹眼泪开口了:“耀武哥,俺爹让俺上山找你,俺听俺爹的,现在俺找到你了,那俺听你的,你说的俺都听!你要是说下山根那群匪徒拼了,俺二牛跟你下山!”
李耀武没有直接开口应下,反倒是继续把目光投向了其余聚集在一块的李家村外姓后生。
在李耀武的目光注视之下,绝大部分人选择追随李耀武。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在此时硬着头皮返回村里,去跟那群匪徒拼个你死我活的。
如果他们真的不怕死,就不会跑上山了。
当然也有像贺二牛这样的,家中独苗,爹娘为了不断了香火,主动让他先跑进山里躲起来的。
很快这伙上山的年轻后生就分成了两伙。
愿意跟随李耀武回去李家村,看看匪徒走了没走,看看家人还活着没的。
还有就是不愿意下山,坚持躲两日再回去的。
李耀武、李君泽兄弟俩眼神交流了下。
决议暂时不去管他们。
他们只有三个人,还不是猎户,对山里的情况不熟悉,不一定能找到他们在山里驻足的山寮,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危及家人。
其实李君泽有想过把这三个人除去的。
反正既然都已经打算下山把李氏一族以绝后患了,也不在乎多杀两个极有可能富有威胁的家伙。
唯一可虑的就是这群性子憨直的农家后生。
万一他们兄弟俩暴起杀人,会不会让他们感到不安?
“大哥,要不要……”李君泽能察觉到大哥在这群李家村外姓后生们心目中的声望和地位。
所以,他准备提议让李耀武牵头,令这群愿意跟着李耀武下山的乡邻后生们‘纳投名状’!
自古以来入伙纳投名状都是不二法宝。
只有一起做了回不了头的事情,才能彼此拿捏把柄,强行合心!
只是李耀武并没有这个心思。
或许在他看来收服这群后生,还用不着使用这种手段。
他放任那三个不愿意跟随下山的外姓后生离去。
旋即对着剩下的人道:“你们都知道,前日我家老二跟李金顺、李金福兄弟俩的龌龊,我家迫不得搬离了村里。”
“但是我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面团软蛋!”
“我把话跟你们说明白了,今天夜里,我本想跟我家老二回村取些‘东西’,没想到竟然遇见了这档子事。”
李耀武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话摊开了说,这是李君泽所没有想到的。
在没有任何利益捆绑的情况下,李耀武就将这一切摆开了说,无疑是承担了风险的。
所以李君泽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紧接着就听见李耀武继续说:“大家伙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你们年龄都比我小,我也不骗你们;
但是当哥哥丑话说在前头,今夜我信你们,不让你们学那些绿林山匪纳投名状。”
“但事后谁要走漏了风声,令我家不得安宁,那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我李耀武不死,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我知道,大家或多或少的都从李氏宗族手里借过一些钱粮,这些借条应该都保管在李保长手里,今晚要是李保长还没死,我会一并把那些欠条逼要出来烧毁了账!”
李君泽就这么眼瞅着自家大哥表演了一把威逼利诱。
虽然李耀武没有太多的权谋思维,但是他却清楚的明白,这群朴实的农家后生关心的是什么。
“耀武哥,俺想回家看看爹娘……”贺二牛弱弱的开口。
但紧接着他又道:“俺脑子笨,俺爹让俺多跟你学着点,俺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但是俺听俺爹说了。
那些绿林好汉要入伙,都得交投名状,俺们虽然不算入伙;但是俺觉得还是,还是觉得,最好要一个入伙的证明,俺跟你干了!俺也去李保长家,俺家年前跟他狗日的借了一两银子,二十斤种子,俺想把欠条拿回来!”
贺二牛嗡声嗡气的开口,瞬时间就把人群中的激愤的情绪引燃了。
“俺也去!前年俺爹为了犁地,问李家借牛用了两天,可他家牛本身就是个病牛,俺爹用了两天就换回去了,可是过了几天,牛死了,他硬说牛是被俺家累死的,逼俺爹给他写欠条!俺也要把欠条要回来!”
“天杀的李保长,我娘前些年病的厉害,问他家借钱买汤药治病,明明只是借了五百钱,但是才过了一年,他家就要我家还二两银子,他怎么不去抢!我也要把欠条要回来!”
“……”
李君泽见此眼睛都直了,他忽然有种忆苦大会的赶脚,照着这节奏,就算李耀武喊着要打陵阳城,他怀疑这帮年轻人都会盲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