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保儿还小呢!”
……
“闪开,你别拉我,那逆子跑了!”
……
“放手,你拉我干什么?你去抓那逆子啊!”
徐辉祖怒气冲冲地问:“那不孝子跑哪儿去了?你拉我干什么?”追了一阵,不见徐钦的身影,他更加恼火,冲着拉住他的王氏吼道。
王氏笑容满面地说:“保儿挺听话的,你老是打他做什么?这么大个人了,再打不合适。”
“你们这些妇道人家,只知道娇惯他。说要经商,这怎么可以?丢我的脸倒罢了,可不能让他丢了我爹的脸啊!”徐辉祖急得直喊。
“经商?那肯定不行!不过也不能打他呀,好好劝劝他就行啦!保儿一直很懂事的!”王氏听了也反对经商,但更不赞同徐辉祖动粗。
远处的徐钦听见了他们的对话,高声回应:“丢爷爷的脸算什么?我连陛下的脸都要丢!”
“好你个逆子!”徐辉祖听到这话,提着棍子又要追出去,却被王氏拦住了。
忽然,徐辉祖似乎想起了什么,大声喊道:“逆子,你给我等着!”
他又对王氏说:“放手,我不追了。抓不住这小子,你就继续宠着他吧。”
与此同时,府外的锦衣卫也听到了里面的喧哗,知道徐辉祖又在追赶徐钦,还听到了徐钦提及经商,甚至扬言要丢朱棣的脸。
朱高炽刚从徐辉祖那儿回来向朱棣报告情况,也建议过舅舅别让徐钦去做生意。
徐辉祖当时已经答应了。
“那道圣旨没带回来?”朱棣抬眼看着朱高炽问。
朱高炽急忙拱手装傻:“啊?还要拿圣旨吗?”
“滚!”朱棣冲他喊道。
“是,父皇,儿臣这就去!”朱高炽说着转身要再去徐辉祖府上。
“不必去了!滚回东宫去!”朱棣挥挥手。
“是,父皇!”朱高炽立即行礼,退出了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朱高炽无奈地摇摇头。
没过多久,朱高燧前来禀报,说大舅徐辉祖正在府中追逐徐钦。徐辉祖不允许徐钦涉足商业,认为此举有辱先父威名,但徐钦反驳称,即便辱没先父声誉又如何,他还要羞辱当今圣上!
“啪!”朱棣听罢,愤怒地拍击案桌。
朱高燧见状,急忙靠近说道:“父亲,不如将他送入诏狱暂留数日,让他冷静下来吧?”
朱棣转头凝视朱高燧。
朱高燧依旧带着笑意说道:“父亲,他分明是故意挑衅您。父亲,他若经商,有何能耐?到时必定仗势欺人,巧取豪夺,侵占百姓财产!父亲,他在外头可要败坏您的声名了!”
朱棣捋须,目光沉思地看着朱高燧,后者不明所以,继续劝道:“父亲,将他关进诏狱,教训几顿便好。”
朱棣闻言一笑,说道:“你就不怕你母亲回来,也教训你几顿?”
“嘿嘿!”朱高燧干笑两声,“父亲,我是遵命行事啊。”
“滚!”朱棣呵斥道。
心中暗想,这老三竟设局陷害自己!
“是,父亲,他确实……”
“滚远些,现在!”朱棣手指御书房门外,对朱高炽喝道。
“是,父亲!”朱高燧满脸疑惑,心想父亲为何对自己发怒,明明是在帮他解决问题。
待朱高燧离开后,朱棣坐了下来,轻抚额头。
此时,刘永诚端着参茶进来。
“盯紧释迦保,若有违法乱纪之举,即刻来报。”朱棣闭目说道。
“遵命!”刘永诚躬身应答。
“打架不算,若是仗势欺人、巧取豪夺、欺诈哄骗之事,即刻报来。”朱棣再度叮嘱。
“是!”刘永诚再次拱手。
而此刻,徐钦的小院内,徐钦仍在绘制图纸,李氏推开书房之门。
徐钦的两名侍女连忙行礼。
李氏令她们退下。
徐钦满脸疑惑地看着母亲。
李氏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重重放在徐钦的书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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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走过来,把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往徐钦的书桌上一拍,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徐钦反应极快,立刻把银票收了起来,随即笑嘻嘻地站起身,上前揽住母亲的肩膀:“娘,您怎么想通的?”
“你这个小混蛋!”李氏追过去打他,徐钦却一边笑着躲避。
李氏边打边哭,嘴里埋怨着:“我儿这般有能力,竟然要去当商人!”
“娘,这有什么不行的!”徐钦见母亲落泪,急忙过去扶住她。
“你爹也是!”李氏咬牙切齿地说,她实在想不明白,徐辉祖为何突然答应让徐钦经商。
“娘,您想想,我整天装作纨绔子弟,四处惹事,难道这就是长久之计吗?再说,打架就能让皇帝安心了?既然不放心,那我去经商总可以吧?
嘿,我就气他!他小舅子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让儿子去经商!到时候把他气得够呛,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徐钦得意地对李氏说,故意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只为逗母亲开心。
“你这孩子,还讲不讲名声了?”李氏呵斥道。
“娘,现在不是顾及名声的时候,而是保命的关键时刻。再说,做生意又怎么没名声了?我又不去偷抢。再者,有了钱,难道还怕没名声?名声不过是为了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准备的,等我做了不少好事,不也是名声?
父亲被软禁了,我也不能为官,种地我又不会,您说,我能做什么?做什么才能养活一家人?总不能一直靠大姑家吧?如果长期依靠大姑,她也撑不住啊!”徐钦扶着李氏继续解释。
“唉,这些道理娘都懂,娘只是心里不服气啊!”李氏无奈地看着徐钦叹了口气说道。
“有什么好不甘心的?您等着瞧吧,娘,总有一天朱棣会来向我求助!”徐钦自信满满地安慰着李氏。
“呵,叫他陛下,你倒是胆子不小啊!”李氏用指头轻轻戳了戳徐钦。
“是是是!”徐钦赶忙笑着应答。
李氏看见徐钦书案上的一堆图纸,便拿起来看,惊讶地问:“这些是你画的?”
“那当然,我儿子可是很厉害的!”徐钦凑过去,一脸骄傲。
“嗯,我儿确实能干,都是你爹的福气。”李氏点点头,心想徐钦的武艺未必输给徐辉祖,至于文采,虽然字写得一般,也不爱在外读书,但李氏知道,他在家中可是勤于读书,尤其对兵书很是精通。
“嘿嘿,娘,您就放心吧,过不了多久,钱我一定还上!”徐钦笑着说。
“去去去,娘还缺你的钱?只要你平安就好,钱财算不得什么!”李氏拍了拍徐钦。
母子俩聊了一阵,李氏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徐钦闭门不出,只顾着画图纸,设计纺纱机和织布机。
终于有一天,图纸画完了,他带着钱出去找了不少工匠,让他们制作零部件,自家的工匠也被他安排去做关键部件。
转眼十多天过去了,外面的零部件陆续送回。
徐钦就在自己的小院里开始拼装机器,同时派人去买棉花、蚕丝和麻。
一车又一车的原材料运到了徐辉祖府上。
徐钦特意腾出个小院存放这些原料,可机器却没地方放。
难怪那些姨娘们这么宠爱徐钦,她们把自己的空房间全都收拾出来,供他放置机器。
这一天,机器装好了不少,徐钦便在大姨娘的屋子里,给母亲和姨娘们演示纺纱技术。
徐钦端坐于纺纱机旁,一手摇动摇柄,十六缕丝线瞬间织出,自动缠绕成纱锭,众人无不惊叹。“如此神速!”李氏与几名妇人目瞪口呆,连大姨娘王氏也啧啧称奇。
“这速度也太惊人了吧?”王氏喃喃道,“试试看如何?”她跃跃欲试,坐在另一台纺纱机前,徐钦则在一旁耐心指点。
片刻之间,整个宅院内的女子均围聚纺纱机边,开始忙碌起来。而徐辉祖久未见夫人身影,便四处寻觅,竟发现家中诸妇皆投身于此。每台机器同时产出十六个纱锭,场面壮观。
“竟有此等巧技?”徐辉祖惊诧万分,“天下间,纺纱虽常见,但效率如斯者,实属罕见。”
“老爷您瞧,我家小儿多聪慧!旁人家纺一锭尚且获利,我已算过账,咱们一天可得八百文,岂不比寻常人家强?”李氏眉飞色舞地说道。
“这般快速?”徐辉祖亦忍不住上前观摩。
“若无棉花,快送些过来!”丫鬟提醒道,很快便有仆从取来所需原料。
制好的纱锭随即由家丁整理归置至仓库中妥善保管。
“真乃奇才!”徐辉祖立于庭院之中,看着忙碌的人群,女眷专注纺织,侍从负责搬运物资,“有了这项技艺,咱们家定不会再贫困潦倒。况且,我儿并非经商之人,朝廷尚有制造局能为之,他又有何不可呢?”
“释迦保呢?”徐辉祖转身询问道。
“去安装机器了,保儿说,不仅要有这么高效的纺纱机,还要更先进的织布机。等到织布机完成,我也想亲自尝试一下!”李氏的手始终没有停下,一直在忙碌。
“我去看看。”徐辉祖此刻脸上露出了笑意,背着手便出门了。
很快来到徐钦的小院子,院子的空地里放着许多机器,刚好有两个仆人正抬着一台机器出来,放到院子中央安置妥当。
见到徐辉祖后,仆人们放下机器,恭敬地拱手行礼:“老爷!”
“你们接着忙,少爷在客厅吗?”徐辉祖点头回应,询问道。
“是的。”仆人们点头回答。
徐辉祖背着手走进去,看见徐钦坐在一张矮凳上,正用一些他不认识的工具拼装零件,旁边还有几个仆人在帮忙。
徐钦没注意到徐辉祖进来,全神贯注地组装着零件。
徐辉祖走近,也帮忙扶持。
徐钦刚装好一个部件,抬头时看到徐辉祖,惊讶地问:“爹,你怎么来了?”
“你就靠这门生意?”徐辉祖带着微笑问。
“对呀,爹,您别小看这个,我已经做了八百台纺纱机、六百台织布机,但家里地方有限,还得皇上赐了一处宅子,好多零件都运到那边去了!”
“我家只能摆下两百台纺纱机和一百三十台织布机,剩下的机器全都放在那个宅子里!”徐钦站起身笑着说。
“这么多机器,一天能挣多少?”徐辉祖又问。
“嗯,一台纺纱机一天大约赚七百文,一台织布机大概赚一千三百文。八百台纺纱机差不多能赚五百六十两银子,六百台织布机差不多是六百五十两,总共约一千二百两,要是两班倒就能达到两千四百两!”徐钦站着算了算,开口说道。
“什么叫两班倒?”徐辉祖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