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朱高燧疑惑地望着朱棣,心里纳闷,抓人是你定的,进了诏狱还能不受罪?不挨打抓进来做什么?
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朱棣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带着冰冷的气息:“记住了,他若受一点损伤,便不止是你半年薪俸的问题了,到时直接滚回你的封地。”
“是……父亲大人,您尽管放心,我这便前往诏狱!”朱高燧听到这话,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心中满是疑惑:父亲为何这般袒护徐钦呢?
待朱高燧离开后,朱棣睁开眼睛,静静地坐着,双唇紧闭,轻抚胡须,谁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思。
而徐钦府中,锦衣卫闯入,要带走徐钦。
徐钦自然不肯乖乖就范,准备迎战。
“徐钦,听好了,这是奉圣上旨意!”领头的百户冷冷警告道,又补充一句:“胆敢违抗,当场格杀。”
“你是在吓唬我吗?”徐钦闻言,迅速从柱后抽出长枪,枪尖微颤,作势欲冲。
“大哥!”徐辉祖端坐厅中,沉声喝道。
“爹?”徐钦一脸茫然地看着徐辉祖。
“随他们走一趟。”徐辉祖语气平淡地说。
“怕什么,杀完他们再去诏狱也不晚,爹,您就放心吧,这几个家伙,我还能对付得了。”徐钦满不在乎地说道。
领头的百户也紧张得冒汗,明白徐钦真敢动手,也知道即便徐钦得手,后果恐怕不会好,但这些于他们而言已毫无意义——毕竟都得送命。
那百户立刻软下态度,一脸为难地对徐钦说道:“徐钦,这并非是我们有意刁难你,实在是圣上旨意,我们也无可奈何,你就饶过我们几个如何?”
“大哥,随他们走,若敢动武,回家后爹非揍扁你不可!”徐辉祖盯着徐钦厉声警告道。
“走就走!”徐钦把长枪一丢,放弃了抵抗,心想老爹既安排好一切,必有深意,自己又是他唯一的儿子,不至于害自己掉进火坑。
徐钦很快被锦衣卫带走,刚出府门,老夫人谢氏便匆匆赶来。
“我的保儿呢?我的保儿呢?”老夫人由丫鬟们扶持着来到客厅,只见徐辉祖一人在此,顿时焦虑地喊道。
“陛下的旨意,已将他送往诏狱。”徐辉祖语气平和地说。
“你为何不阻止?为什么不将这些人赶走?留你何用?来人,备好东西,我要进宫,我不信连自己的孙子都保护不了!我去见皇帝,我毕竟是他的岳母,也要去看看女儿。”谢氏对徐辉祖怒斥几句后,急匆匆地往宫里赶。
徐辉祖看着谢氏离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后摇头叹息。他知道朱棣的意图,也明白徐钦进了诏狱绝无大碍。
“老爷,你竟还能笑得出来!”李氏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泪。
“别担心,一切安好,朱棣不过是想让我低头罢了,想抹杀释迦保的功绩。”徐辉祖站起身,淡然说道。
李氏擦干眼泪,疑惑地看着丈夫。
“最快今日下午,最迟明日午后,但今日下午的可能性较大,释迦保便会归来,请安心。”徐辉祖站定,向李氏解释道。
“难道娘非要去宫里?大妹身子虚弱,经不起折腾!”李氏责怪地望着徐辉祖说。
“若我不去,朱棣会以为我识破了他的心思,他会善罢甘休吗?他若不服,受苦的就是我们的儿子!至于大妹那边,没事,有朱棣在,释迦保也能应付,不会有大问题!”徐辉祖无奈地说。
徐钦被送往诏狱的路上,许多人目睹了这一幕。
昨日挨打的那些少年的家人本就心有不甘,如今儿子被打,还得赔偿,又被抽了五鞭,不少人已经请假回家休养了。
原本满腔怒火,得知徐钦被抓走锦衣卫拘押,大家都觉得出了这口气。
许多少年迅速聚在一起,凑钱准备去秦淮河游玩庆祝,总算把这个祸害送进了诏狱。
刚踏入诏狱的徐钦,便引起了看守们的注意。身为徐辉祖之子,这样的身份让他们既惊讶又忐忑。在没有新的命令下达之前,他们只能将徐钦暂时安置于牢房,静候进一步指示。毕竟,这位背后站着皇后的年轻人,可不是轻易能惹得起的。
锦衣卫将徐钦押进牢中,他环顾四周,发现已有数名囚犯被关押于此。这些人或是涉案官员,或为社会祸患,个个凶神恶煞。好在锦衣卫还算谨慎,并未将徐钦与这些危险分子拘押在同一处,以免万一出事,责任难逃。
牢房内还有几位大臣,徐钦虽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但如今物是人非,彼此早已互不相识。徐钦随意找个位置坐下,引起同室囚犯的好奇。众人议论纷纷,猜测这少年为何也会落网。有人甚至认为他是某位权贵子弟,因家族牵连而遭此厄运。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朱高燧突然出现。他站在牢门外,面目狰狞,令众人心生畏惧。他对徐钦喊道:“表弟,你也混到这步田地了?”
徐钦轻蔑一笑,招手示意他靠近。朱高燧疑惑地问:“你让我进去?”徐钦点头催促:“进来呀。”
朱高燧勃然大怒:“你以为我会怕你不成?”徐钦冷笑道:“若你真有胆量,何不进来试试?”朱高燧恨恨地道:“今日暂且饶你,日后定让你尝尽苦头!”徐钦毫不示弱:“这里又不是你的领地,逞什么威风?”
朱高燧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有人狠狠整治他一顿,但想到父亲严厉的警告,他又胆怯地缩了回去。
“来人!”他一声喝令,四个校尉应声而出。
“自己不动手,叫他们动手?好,上!”徐钦也不甘示弱,起身准备迎战。
朱高燧却只是死盯着徐钦,良久才开口:“换个干净的单间关押他,不准其他人进去。”
说完转身离开,不是不想教训他,而是实在没辙。
“哼!”徐钦轻蔑一笑。
很快,徐钦就被四个校尉带到了一间独立的囚室,这里虽有窗户,还有桌椅床铺,但对徐钦而言,桌椅毫无意义,他素来不爱读书。
徐钦一屁股坐在木床上,心想应该不会有太大麻烦。
与此同时,在宫内,谢氏抵达后未见到朱棣,毕竟她是岳母,而自己的外孙又被扣押,朱棣实在难以启齿。
无奈之下,谢氏只好前往皇后处。看到徐妙云消瘦的模样,她心疼不已,更忍不住责备道:“朱家人怎么这般无情,自己的女儿病成这样都不管,反而把能治好的外孙关押起来,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娘,这话可不敢随便讲,太医已看过。”徐妙云虚弱地躺在榻上,见母亲如此生气,忙握住她的手劝道。
站在一旁伺候的太子妃张氏与宝庆公主也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太子妃立刻向谢氏行礼:“老夫人,您刚才提到外孙可以治好?这是怎么回事?”
徐妙云此时也疑惑地抓住谢氏的手问:“娘,这是真的吗?”
“可怜的孩子,你该知道,长子也曾患同样病症,我本以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幸好保儿想出法子用药,终于治好了他,如今长子健健康康的,前几天还在府里追着保儿玩耍呢。”
原本老大吩咐,让娘带着保儿进宫探望,说是帮您调理身子,娘正准备妥当的时候,保儿却突然被锦衣卫拘捕,押到了诏狱,这朱家人怎可如此行事?
就算是我们家养的一条狗伤了,也得找人医治吧。”谢氏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诉说,满心悲痛。
谢氏泣诉往事,皇后与太子妃听罢,皆震惊不已。
皇后握着谢氏的手问道:“母亲,您说弟弟已经痊愈?是保儿治愈的?咳咳咳……”
皇后情绪激动,又发起咳嗽。
谢氏急忙为皇后顺气,同时说道:“正是,您看陛下怎么想的?保儿既能医好您,为何不让他前来?反而将他关押在诏狱之中!”
太子妃张氏连忙对谢氏说道:“老夫人,怕是有所误会,父皇对母后的病情极为关切,不可胡言乱语。”
“母亲,切勿乱讲!咳咳咳……”徐妙云亦出声提醒。
谢氏毫不畏惧,丈夫已逝,孙子又被拘押,女儿重病缠身,长子又被幽禁,她还有什么可惧?
她年过六旬,难道还会惧怕死亡?朱棣若要她女儿性命,她又何妨痛斥几句?
“母亲并未妄言,清晨锦衣卫便登门,将保儿掳走。唉,可怜我的女儿,可怜我的保儿啊!”谢氏说着又潸然泪下。
“母亲莫急,快来人,唤老三过来。”皇后一边咳嗽一边吩咐。
“是!”立刻有宫女前去传召。
“母亲且安心休憩,莫急。保儿定会安然无恙的,母亲,女儿尚在,我家侄儿仍能保全。”皇后继续安抚谢氏。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母亲只愿你们平安,老四不在了,就剩你们几个了,谁先离去,母亲都难以承受。”谢氏坐在那里,泪水涟涟地说道。
太子妃张氏急忙上前帮忙安抚,等一切都安顿好之后,她走出皇后卧房,唤过一名贴身宫女,低声吩咐道:“你现在立刻返回东宫,就说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释迦保曾治愈了你的舅舅,如今他却被关进了诏狱。让你父王赶紧到母后的寝宫来一趟,此事切记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明白!”那名宫女立即动身回宫。
太子妃张氏深知,皇后若是出了事,对所有人都是一种损失,尤其是皇后一向喜爱太子,并始终支持着他。只是太子体质虚弱,常常生病。
汉王向来骁勇善战,在军中多年,身体健壮,朝中不少人都倾向于汉王接替太子之位。
没过多久,便来到皇后卧房,跪在床边。
“母亲,您感觉好些了吗?”朱高燧跪在那里,满心关切地询问。
“孩子,告诉我,释迦保真的在诏狱里吗?”徐妙云坐在那里问道。在这个家中,朱棣和徐妙云一直要求孩子们叫他们爹娘,他们也亲切地称呼孩子们为老大、老二、老三。
毕竟,这个称呼已经用了二十多年,即使朱棣登基后,大家也都习惯了这种称呼。
“是的,父亲下令抓的他。”朱高燧有些胆怯地说着。在外人面前,朱高燧总是神气十足,但面对朱棣和徐妙云时,却像只温顺的小猫,问什么答什么,什么都往外说。
“你舅舅确实是释迦保治好的,对吧?”徐妙云继续倚在床头问道。
“消息是这么说的,不过母亲,您也知道释迦保经常惹事生非,您若说他写出了一篇好文章,我都信,但您说他会治病,还能治这种病,谁会信呢?就连父亲也不信。”朱高燧跪在那里说道。
“可你舅舅确实好了,是释迦保治好的。”在一旁的谢氏急切地插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