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情况太过慌乱,陈默并没有仔细打量过这个后来下车的“领导”。
没想到,这人还挺年轻的,看样子也就比陈默大个五六岁。
眉眼舒朗,看着还挺大气的一个人。
陈默很少会对陌生人产生好感,可眼前这个人是个例外。
陆雪松看到陈默的正脸时也晃了下神,总觉得有点熟悉。
像是在哪见过。
“小兄弟......”陆雪松欲言又止,最终改口:“谢谢你们。”
“没事,小伤,而且我们也是自救。”
陈默没打算攀交情。虽然看出对方身份不凡,但路遇劫匪本就是帮自己,没必要邀功。
吴大东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颇有江湖气的走过来套近乎:“兄弟叫什么呀,是要往阳市去吗?”
“我姓陆,是要去阳市。”陆雪松并没有报自己的名字,他突然想,如果是刚刚那个小兄弟询问,他应该会直接告诉他名字。
王哥从旁边走到陆雪松旁边,上下打量了一下陆雪松,见他没有受伤,松了口气。
陆雪松从车里拿出了纸笔,刷刷的写下自己在阳城的座机号码,递给了陈默。
“如果你到了阳市,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
陆雪松的态度很自然,并不让人反感。
陈默伸手接过纸条,随手揣到了兜里。
“我有急事要在赶紧赶到阳城,就先走了,如果有机会在阳城再聚。”
陆雪松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
陈默前世见过很多这种类型的人,这是世家子弟的标配。
一般这种类型的人,都是从小受到家族熏陶重点培养,才能养成的气质。
陈默不愿意现在跟这种人产生什么交集。
但是陆雪松明显是只给了陈默联系方式。
陈默挑了挑眉,很有意思,被特殊对待了。
陈默没有深究为什么陆雪松会对他特别,很多时候,人和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么奇妙。
被这么一耽误,陈默这一行人到达阳市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
众人都很疲惫,吴大东提早预定了招待所。
两人一间,陈默与吴大东一间房。
陈默匆匆洗漱完,进房间就睡了。
一夜无眠。
第二天,陈默罕见的起晚了。
后背的伤口虽然并不深,但是昨天晚上什么措施都没做。
陈默看到被子上有一条鲜红的痕迹。
这整得跟女人的大姨妈似的。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陈默爬起来准备出去找个药店,随便搞点碘伏什么的处理一下。
陈默看着在旁边还睡得跟猪一样的吴大东,也没叫醒他。独自一个人出了门。
走在阳城的大街上,陈默发现,79年的阳城已经随处可见沿街叫卖的小商贩了。
根本没人管。
在彭县,还要靠黑市来进行交易,但是阳城的大街上,已经能看到实体店卖早餐了。
陈默找到一家卖包子的店铺,坐下来随意点了几个包子跟一碗豆腐脑,低头开始吃起来。
味道很不错,豆腐面上面绿油油的葱花,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陈默吃完饭,一结账,一共花了8毛钱,如果有粮票可以用2两粮票抵4毛钱。
陈默没有用票,交了8毛钱。
这个物价在彭县根本不可能,没有人会用将近一天的工资去吃一顿这么普通的早餐。
足能证明阳市的繁华。
陈默在阳市的街道上随意的走着。
不远处,看到新起的几间三层小楼,陈默知道这都是需要钢筋的工程。
在79年还是不常见的。
上辈子他后来也来过阳市,那时候的阳市已经很发达了,到处都是高楼大厦。
原本陈默算去药房随便买点药回去再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可诊所的小大夫却格外认真,非要检查他后背的刀伤才肯开药。
陈默也很无奈,最后就是让小大夫直接清创上药处理好了,还吞了半片止痛药,等陈默走出诊所时,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陈默沿着运河堤坝漫无目的晃荡,晨跑的年轻人,打太极的老头老太太,让这个地方充满了市井生气。
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突然想起陈家村还没通上电的日子。
得抓紧赚钱了,等八零年包产到户政策下来,家里人就不用整天上工了,那个时候才是真的各凭本事。
拐角处叮叮当当的麦芽糖敲打声引起陈默的驻足。
玻璃罐里的大白兔奶糖在一堆水果硬糖里格外醒目。
想到家里白胖胖的儿子,他也挤进孩子堆里跟着买了一些大白兔奶糖。
毕竟县城可没有这种紧俏货。
前方巷口突然传来了一些嘈杂的议论声。
陈默抬眼看过去,竟然又一次看到了陆雪松。
陆雪松一身休闲服,明显是一个人出来运动的。
但是现在面色惨白,扶着双腿,摇摇欲坠的样子。
周围围着一群热心肠的大爷大妈。
“小伙子,你这是咋了?”
“要不喝点水?”
“你就一个人吗?用我们送你去医院吗?”
陈默看着陆雪松这副样子,莫名的有些心里发紧。
快步走过去,一把扶起陆雪峰,从兜里掏出刚刚买的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塞到他嘴里。
陈默上辈子年龄大了以后也有一点低血糖。
只要在没吃早饭的情况下剧烈运动,就会头晕眼花,面色发白。
所以一眼就看出来陆雪松现在的状况。
“我扶你到旁边坐一下。”
陈默扶着陆雪峰走到旁边的花坛旁坐了下来。
周边的人以为陈默是陆雪松的熟人,也就不在围着了。
人群散开,陆雪松坐着缓了好一会,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
“小兄弟,我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啊?”
陈默在陆雪松休息时,从旁边的小摊位上买了一个茶叶蛋和一瓶水,递给陆雪松。
“我叫陈默,我知道你叫陆雪松,你给我的纸条上写了。”
陆雪松仰头喝了一口水,抬眼打趣的看着陈默:“对,我写了,还特意只给了你。”
“哎,可别这么说话,我怕我老婆有意见。”陈默开了个玩笑。
“啊?”陆雪松一下没反应过来,在79年,他还不能理解男人跟男人之间变味的“兄弟情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