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陈默蹭到炕沿边,轻声唤她。
温亦雪不想理他,背对着陈默拒绝沟通。
看着孩子手腕上胳膊上都有淤青,心疼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陈默轻叹一声:“媳妇儿,对不起。”
温亦雪低声“出去说,孩子今天受了惊。”说着抹了把眼泪就起身走了出去。
“陈默,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混,但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不该领这群浑蛋进我们家门…今天他们敢把佳浩骗出去卖了,下次呢?”
出了屋温亦雪猛然回过头,眼眶发红的看着陈默:“是不是连我……”
“没有下次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跟你好好过日子,好好保护你和孩子,再也不出去瞎混了。”
陈默哪受得了自己媳妇说这话,连忙上前一把抱住温亦雪连声保证。
温亦雪的眼泪扑簌簌地掉,她根本不信陈墨的鬼话,使劲儿地捶打着陈默的后背。
“你记住今天说的话,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跟你拼命!”
感受着怀里的温热,陈默任由温亦雪毫无章法的捶打着自己。
这时隔了一辈子的拥抱,让他只觉得鼻头发酸,喉头哽咽,低声哄着:“媳妇儿,经过这件事儿,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起来看不见佳浩的时候真的很害怕,我害怕佳浩丢了,你也不要我了。”
陈默的声音暗哑,透着愧疚,温亦雪抬头看着他那双桃花眼里的深情。
一时竟真的有些动摇,但是想想他以往做的事儿,温亦雪强迫自己硬起心肠来。
“你现在说这些已经不可信了。”说着使劲儿挣开了陈默的怀抱,跑进了屋,并且直接将房门锁上了。
摆明了不欢迎陈默。
陈默无奈苦笑,只能转身先去父母家,哄媳妇这件事儿任重道远啊。
陈父陈建川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妹妹。
当年陈爷爷分家时在陈家村村口分到了一块不小的宅基地,盖起了三间土坯房,也算是村里条件好的。
后来陈默结婚,陈建川做主在宅基地左边又起了两间房,两侧用木头还搭了个棚子,又给新房围了个正经院子。
当初这独门独院的排场,村里小媳妇们哪个不眼热?可都被陈默这两年的作风问题搞毁了。
陈默转悠进了老宅,进门就看见小妹陈小雨正撅着屁股搓洗衣服。
陈父坐在门槛上一边吧嗒着焊烟一边编着背篓,陈母在灶房里做饭,有饭菜的香味飘出。
陈默还有一个大姐,三年前嫁到了县里。
陈建川看了一眼陈默,没搭理他。
只有陈小雨小声喊了句:“二哥。”
"哎!"陈默蹿过去蹲下,抓起小妹手边的衣服往晾衣绳上甩
“二哥帮你晾。”水珠子溅到了陈建川身上。
老头从鼻孔里哼出声,篾条甩得噼啪响。
张岚端着玉米糊糊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陈默就没好气,重重地将盆放在院子里的小方桌上。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真的是讨债来的,被你媳妇赶出来了吧,活该,要我说,小雪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妈,我帮你端!”
陈默根本不听张岚说什么,张岚的脾气有点泼辣。
这种念叨上辈子陈默都听了无数次了,毫无杀伤力,甚至让陈默还有点想念。
厨房里还有张岚烙的玉米饼,陈默眼睛一亮。
他妈烙玉米饼的手艺那是一绝。
赶忙将色泽金黄的玉米饼和旁边的腌黄瓜一起端到桌子上。
一家人围着桌子开始吃饭。
陈默是真的饿了,他一天没吃饭了,从村里到县城就算骑车也要将近一个小时,他现在双腿发软浑身无力。
狼吞虎咽地喝着玉米糊糊,在咬一大口玉米饼,别说还是那熟悉的味道。
玉米饼外皮被烙得有点脆,里面却又香又软,还带着点甜味,是陈默记忆力里母亲的味道。
想着前世自己臭名昭著,在村里实在待不下去了,孤身一人南下打工。
后来被人骗去港岛,艰难求生,生死存亡之际,午夜梦回之时脑海里最想吃的,也不过是陈母做的这一口玉米饼。
吃着吃着陈默的眼圈就红了,这可把陈母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可别在老娘面前流马尿啊!老娘可不吃你这一套,你有能耐去你媳妇面前哭,让她心疼心疼你,别在老娘跟前碍眼!”
“噗!”陈小雨低头吃饭,不小心笑出了声。
陈建川沉默地吃着饭,并没有吭声。
陈默也有点脸红,他什么时候哭过啊,咽下最后一口玉米糊糊。
陈默往后一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感叹:“舒服啊~~”
仰头看着挂在天上的明月,微风吹拂,空气里混杂着独属于乡村的泥土气息。
父母亲人就在身边,老婆孩子在隔壁,这种神仙日子,千金不换。
张岚起身收拾碗筷,看见陈默这幅模样就很不顺眼,抬脚踢了一下陈默的腿:“起开!”
接着念叨:“看你这副懒样,你吃的是你自己赚的吗?多大个人了整天吃家里的用家里的,你去外面听听村里人都是怎么说你的?”
“不就是赚钱么,我明天就出去赚”
陈默抬头看着陈父说:“爸,明天你把骡车借我一下。”
陈建川表情有点认真:“干什么?”
骡车可是他们家的重要工具,这个败家崽子别把骡车拉出去卖了。
“我看妈这晒了不少黄精,明天我拉县医院去问问。”
实际上陈默很清楚这年头,县医院都有专门的供货商,根本瞧不上散货。
但是现在已经是1979年了,高考都恢复了两年了。
就在这一年,首次允许城镇闲散劳动力从事个体劳动的文件就会下达。
到了明年,温市会颁发第一个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
所以现在卖点自家采的药材,问题不大。
“你可别瞎弄,这种事儿不能干,投机倒把会被抓进去的,你要是进去了,你让佳浩跟小雪咋活?”
陈建川还没有回话,张岚就已经嚷嚷了起来。
陈默轻叹一口气,他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想要让他们理解政策的变化还是比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