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未婚妻?”
叶媛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然后转头看向陈子钧,有些气愤的说道,“不就是有点误会吗,你又为何这般的作践自己,哪里找来的舞娘来气我?”
舞娘?
王灵若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除了身高高一些,身材好一些,长得漂亮了一些,似乎也不想舞娘吧?
哪有这么有气质的舞娘?
“啪——”
王灵若可不惯着叶媛,直接就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淡淡的说道,“就是你伯父叶瑕来了,他都不敢这么称呼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学了点外语,游历了几个欧洲小国,真当自己是世界名流了?”
“你叶家上下三代也就你父亲叶瑱一个三甲同进士,你回家问问叶瑱,广东乡试他中举的座师姓什么再说话!”
叶媛捂着脸正要向陈子钧说什么,却正听到陈子钧说了一句——
“这翻译不行啊!夹杂了好多自己的私货啊!”
转头看向已经结束的演讲,杜威教授已经离去,反倒是刚才站在旁边的那个灰色西装的男子正在大声的讲话。
那可是胡洪,新文化运动领袖的!
“你说什么,你知道那是谁你就瞎说?”
看着极力维护那汉子的叶媛,陈子钧不在意的摇摇头,淡淡的说道,“太深奥的哲学和思想你可能不太懂,但是基本的英语你应该不差啊,那杜威教授很多发言的意思被故意曲解了,甚至还加了很多不是杜威教授思想的话。”
“你听不出来?”
“这翻译,有点意思啊!”
“当年康公要变法也还是借人家孔子的嘴写了《新学伪经考》和《孔子改制考》两部著作,这位胡先生大才啊,当着事主的面就敢这么玩,这是欺负人家杜威教授不懂汉语?”
“啧啧啧,还得是文人啊,会玩!”
“噗嗤!”
听到这陈子钧的阴阳怪气,王灵若实在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然后才轻轻的说道,“嘴长在人家身上,耳朵在在别人头上,一个有心多说话,一个无心愿听话,这不是挺好嘛……”
“陈子钧!”
“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胡先生乃是世所公认的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他领导青年运动的时候,你还在当军阀呢,他说的怎么会错?”
陈子钧没有再理叶媛,对于他来说,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正要离去的他忽然想起来,对着叶媛说道,“对了,我退婚,聘礼还没退呢,你们要是敢不退,我可真敢抄家呢……”
“对了,如果你们真是凑不足,可以去找海宁余家试试,他们家应该有钱!”
“说真的,你们两家,还真的般配呢……”
“陈子钧,你——”
叶媛这两天也去看过余顾之了,那真是惨啊,被打的遍体鳞伤,浑身青紫,没有了一点点那种自己心目中翩翩佳公子的样子。听到这陈子钧说起这事来,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正要骂陈子钧一顿的时候,叶媛忽然听到了异常嘈杂的声音。
陈子钧和王灵若也发现了异常,转头看向那公园聚会的方向,发现,正有几个日本的武士、浪人在那边跟青年们对峙。
这个时候陈子钧才发现他们已经不知不觉从霞飞路走到了虹口吴淞路附近。
“走,过去看看……”
陈子钧对着身后的副官沈笠说了一声,然后想了想才说道,“叫警卫们跟上来!”
日本的浪人经常闹事,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毕竟在上海,租界是个很敏.感的地方,日本一直在争取,却始终得不到。于是他们从甲午战争之后,便聚集在虹口吴淞路、武昌路一带,在国际公共租界的北区和东区占有绝对的人数优势。更是在1915年,在工部局董事会中出现了日籍董事席位。更是在1916年,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巡捕房专门设立日捕股,由 30名日本巡捕接管了虹口地区所有的公共治安事务。
最后形成了事实上的日军占领区,和大家熟知的日租界。
但事实上,这些都是违法的。
当陈子钧走进看到两个牌匾的时候,眼睛猛然变得异常的凌厉,甚至让身边的王灵若都感觉周围的气温都低了几度。
“东亚病夫”
“犬与华人不得入内”
一左一右,两个浪人拿着两个牌匾对着前面一群青年叫嚣着。
他们前面的地上躺着几个被打倒的青年,挣扎着,满地血迹,却没有一个人喊疼。
“你们这些黄皮猴子,支那人,都是猪,滚出我们虹口租界……”
“还有谁上来,看看是不是东亚病夫?”
“连狗都不如,狗还能咬人呢,你们呢,除了会狗叫还能做什么!”
……
甚至那些浪人武士看到一些青年女学生有几分姿色,不但污言秽语,甚至还有几个已经上手去调.戏!
王灵若静静地看向陈子钧。
陈子钧转头看向身后,却发现全骁将正跟着呢。
一身警卫军装倍儿精神,腰间左右斜挎着两支大镜面驳壳枪,以及左右挂着的两根警棍!
从他们几个一招手,指着前面背对他们站着的几个日本浪人武士,冷冷的说道,“给我一个个都踹趴下,磕掉狗牙最多的,我给他发十块大洋的奖赏!”、
全骁将个子是最小的,却是速度最快的,甚至跑了几步之后,直接就跳起来,把其中一个一脚踹到,然后半空中掏出来的警棍同时出手,又把左右两个一人一棍打倒在地。
然后走到旁边的落在地面上的牌匾前,拿起来写着“东亚病夫”牌匾,直接就冲着已经倒地的东瀛人脑袋砸去,一遍砸一遍喊道——
“你让你东亚病夫……”
“我让你黄皮猴子……”
砸烂一个又把另一个写着“犬与华人不得入内”的牌匾拿起来,砸向另外一个人,又喊道——
“我让你支那猪……”
“我让你狗叫……”
最后更是冲向第三个倒地的东瀛人,直接就抓着脑袋上的小辫子,直接就一下一下的磕在马路上,直到满嘴的牙齿都磕掉。
这才满意的站起来,重新捡起警棍,放回腰间,志得意满的回到陈子钧身后,恭敬的站好。
刚刚听国际著名思想家教育家杜威教授演讲的沪上年青学生们,在经历了一次精神与文明的洗礼之后,又马上被动迎接了铁血与武力的冲击,这一刻,他们看着地上更加惨烈的东瀛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叫好,还是谴责……
现场,只剩下东瀛人的呻.吟惨叫,以及激昂的警用哨笛的声音。
“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