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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沪上的人情世故

卧槽!

这是沈笠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才是急忙叫来警卫直接当着叶瑛的面把余傲给抓走。

余傲甚至想说话,却没成想被警卫直接一枪托砸在嘴上,二枪托砸在脑袋上,三枪托砸在背上,直接撂翻倒地,然后被抬出去。

直接,连续,丝滑,而且没有嘈杂。

丝毫没有耽误自家少帅吃早餐的美好心情。

“刚才那个警卫干得不错,给我赏十块大洋!”

“另外,我看挺机灵的,给我调身边来……”

沈笠听到这里不由的一笑,急忙就跟着出去安排了。

这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

陈子钧静静地吃完早餐,来到客厅,看到叶瑛,脸色急忙一变,就像是刚看到对方一般,热情的笑着说道:“哎呦,叶伯父这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跟小侄说一声呢,你看这事搞得……”

“来人呢,怎么做事的啊!”

“没看到有客人来吗?”

“赶紧上茶,上好茶!”

下人们这才急慌急忙的给三人送上茶,然后很快的就闪人。

谁敢不闪,那里面坐着的可是叶媛,自家少帅这舔狗干的事,整个沪上谁不知道,这人家找上门来,还不知道怎么赔礼道歉呢。

自己人还是不要看到这个尴尬场面为好。

“伯父今日来找小侄是为了……”

沉默了许久,这一杯茶都快要喝干了,对方还是没有说话,这让陈子钧有些不耐烦了,谁愿意在这里陪你们干瞪眼啊。

叶瑛的脸色稍稍恢复了一些,沉吟了片刻了之后,才缓缓的说道。

“贤侄啊,你看刚才那余傲的事是不是就算了啊!”

“是,我也知道,民国五年的时候中央北京政府下的通缉令,可那不是因为屈服于舆论压力嘛,这实际上也没人去追究这个……”

“再说了,那被通缉的几个人,有的现在可都在各地督军府当座上宾呢!”

“你这一逮捕余傲,你让他们怎么看?”

“你让各地的督军怎么看?”

“再说了,你让中央北京政府怎么看?”

“何必呢……”

叶瑛这话说得倒是实话。

当年北洋老帅登基为中华帝国洪宪皇帝的时候,所谓的“祸首”多的是,毕竟华夏这片土地上从来就不缺少“从龙”之人。但当洪宪皇帝的中华帝国轰然倒塌之后,中央北京政府在和南方国民政府多方的妥协之后,从最初“十三太保”的“筹安六君子”和“七凶”变成了最后的这个通缉令,其中一共也才八人。

事实上从南方国民政府提出的时候就注定了是个妥协的结局,毕竟,北洋老帅登基为帝,助纣为虐的又岂止这十三人。

更重要的是,通缉令的一句“其余一概宽免”的字样,让这个全国声势浩大的通缉令成了一纸空文,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徒具形式、掩人耳目而已。

其中更是大多数依旧生活优渥,甚至被很多督军府聘任。

所以,叶瑛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你真把其中的人给逮捕,然后押解到北京,你让中央政府如何审理?

陈子钧只是淡淡的一笑,缓缓的说道:“清王朝已经结束,封建帝制早已经被各界人士所唾弃,现在是讲法制的时代了!”

“就算是在封建王朝时,不也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嘛。”

“怎么到了叶伯父这里就变成刑不上大夫了?”

“这跟我们推翻的旧时代还有什么区别?”

呃……

话说的没错。

可——

叶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啥了,不由的就看向了自己的闺女叶媛。

那意思很明确:闺女啊,你倒是说话啊,他听你的。

叶媛却是一撇嘴,看向其他方向,不理叶瑛的暗示。

那意思也很明确:爹地啊,他昨天对我打手枪的事还没完呢!

叶瑛一想也是,他余家是死是活关我啥事啊,死道友不死贫道,我要跟我家闺女讨回公道。

这今天他敢吼我闺女,敢打手枪,那明天就敢纳妾,就敢欺负我闺女啊。

“那个贤侄啊,听说昨天,你对着我家媛媛开枪了?”

陈子钧点点头,缓缓的说道,“哦,那叶小姐,对不起啊,走火了……”

叶媛听到这里,眼睛睁的大大的,嘴巴都快能塞下……一个鸡蛋,这话像人话吗?连道歉都这么敷衍!

“陈子钧,你说你这个理由他站得住脚吗?”

“走火?”

“亏你也好意思说?”

“那要是照你这么说,你昨晚带走顾之哥哥,没有结账就把我扔在那里,也都是误会喽?”

面对叶媛的咄咄逼人,陈子钧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认真的说道:“哦,这事啊,那不是误会!”

“我故意的!”

火冒三丈,一时间,叶媛感觉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冒犯,甚至觉得这一刻如果她有手枪的话,都想给眼前这个男人打空弹匣!

“陈子钧,你什么意思!”

“你还……”

“哐!”

陈子钧根本就不等叶媛把话说完,直接就重重的把茶杯摔在桌子上,摔得四分五裂,茶水乱流。

缓缓的站起来,看着叶媛冷冷的说道:“我给你个理由,你就接着,这是我给你的体面!”

“如果你不想要这个体面,那我也可以给你另外一个解释!”

“至于你的顾之哥哥……”

“余傲是他亲叔叔,帝制余孽,我这一封建旧军阀也知道,国法无情!”

你的顾之哥哥……

叶瑛听到这话,就知道要糟!

急忙要解释,“贤侄啊,贤侄,这媛媛跟那余顾之没有关系啊……”

“王妈……”

陈子钧对外面喊了一声,打断叶瑛的解释,大声说道:“把这破茶杯给我打扫一下,都扔了,我陈家不用破烂二手货!”

转身离去,潇洒,决绝!

叶瑛和叶媛讪讪离去,也没有好办法,毕竟就正如陈子钧说的,我给你体面你就得接着,不然人家不介意教你体面。

事实上,今天的陈子钧根本就不想理叶家。

叶家固然是广东的世家大族,可现在那里乱的要死,既有护法失败的广州军政府,又有本地的粤军司令陈龙,以及实际占据广东的两广巡阅使陆宋。

再加上还有一个晚晴保皇派的叶瑕,以及他身后的文化新闻势力。

影响力再大,也仅限于文化圈,可华夏的文盲率高的吓人,普通百姓和大头兵,谁认识你叶家啊。

我一嫡系正宗北洋军阀,娶你家闺女,那是给你们涨威风呢。

你还拽上了?

倒反天罡啊!

军阀啊,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军权啊。

所以,他其实等的是另外一个人,沪上警察厅厅长徐洲。

黄善这人,他不得不救!

后世的陈子钧知道,现在的黄善勾结徐洲售卖鸦片,获利巨大,不然也不至于在直皖战争以后,他有实力有野心想要跟浙江督军的陈家掰手腕,甚至一度搞得陈家在沪上左右为难。

等了足足一天,直到下午时分,徐洲这才前来。

陈子钧知道这是现在很多人的生活习惯,下午起床,晚上是主要活动时间,然后喝酒舞厅,最后去青.楼或者烟馆睡觉,直到第二天。

“陈贤侄别来无恙啊,叨扰了……”

徐洲是典型的老北洋人,出生天津,身材高大,鼻子下还留着典型的仁丹胡,毕竟在现在都提倡学习西方,全盘西化的年代,欧洲流行的仁丹胡,自然是备受推崇,又被称为文明胡。

“徐世叔这是哪里话,你跟我父亲可是老关系了,小侄这里就是您的半个家,您想来就来,小侄绝无怨言!”

陈子钧自然也是热情非常,毕竟,这人可不单单是给他送钱来的,还给他送一只敢打敢拼的队伍呢。

得热情!

“来人,王妈,上茶!”

“上好茶!”

“上次那个谁给我送来的雨前龙井,给我徐世叔沏上!”

徐洲有点懵了。

就算是虚与委蛇,也不至于这么热情吧。

不知道还以为我徐洲是你皖系浙江督军府的人呢。

我直系的,江苏督军的人呢,你这么热情,怕是有诈啊。

“那啥,贤侄啊,听说昨天你动枪了?”

徐洲的话让陈子钧有些尴尬,只得讪讪地说道:“哎呦,这事闹得,都让徐世叔都知道啦?那啥,就是昨天心情不好,一激动,枪走火了……”

“都小事,小事!”

“我能处理,就不劳烦徐世叔来帮我擦屁.股了!”

“放心,以后小侄一定小心,不给徐世叔惹麻烦。”

望着那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万无一失的陈子钧,徐洲就有点想恶心。

但想想,那白.花.花的大洋,还有日后的淞沪护军使乃至沪上督军的好日子,不由的脸皮就跟陈子钧一般厚了。

“那个听说贤侄心情不好,有个泼皮撞你枪口上,被带走了?”

“你交给世叔,世叔一定给你出这口恶气!”

“管它什么法租界呢,老子必须给咱北洋一个交代!”

“真是,啥玩意儿都有,竟然惹咱们老北洋的人!”

“这事你交给世叔,不用你父亲来说话,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然后再让他给贤侄准备个百儿八十万现大洋的赔礼!”

“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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