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哥哥!琛哥哥......”凌雪不停地挣扎呼唤萧以琛。
木犀眸色一厉,抬手有凌雪脖颈上一敲,屋里瞬间清静下来。
林霜晚从袖中掏出百毒清药丸,倒出一粒往嘴里塞,苦涩一笑:“没想到,今生嫁了你,还是像前世一样,要把百毒清当糖丸吃。”
“沉云,吩咐人看好白雪,在世子醒来之前,不得再让任何人靠近,否则,唯你是问!”
林霜晚难掩疲惫地在萧以琛榻前的脚踏上坐下,伸手探了探萧以琛的体温,再把了把脉。
终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刚才那药汁没有洒到萧以琛身上,若是洒在他身上,两毒相合,只怕会诱发他身上的伤口快速腐烂,药石无医。
萧以琛从噩梦中醒来,看着趴在他床头的女子,久久不能回神,她怎会在他的房内?
烛光摇曳,洒在女子苍白的小脸上,染上几分胭脂一般。
萧以琛静静看着她,女子看起来很疲惫,精致的五官稍显憔悴,唇色苍白,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
他抬手欲要抚上她的眉头,又霍然顿住,在梦中,这女子,是他的弟媳。
大婚之日,只浅浅见过一面,再见她,是在他的灵堂上,他看着她一身血衣,和他的未曾谋面的妻子一起坠落冰湖。
他愣怔出神,一时竟分不清是梦还是真。
“世子,您醒了?可有哪里不适?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林霜晚听到动静睁眼,就看到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正停在她的眼前。
她顾不上多想,一把抓住萧以琛的手,搭上去给他把脉。
看到萧以琛通红的耳尖,才后知后觉想起,其实,他们虽是成亲三个月的夫妻,却还是不熟,仅仅两面而已。
她倏地收回手,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您要不要喝水?我给您去倒水,或者叫沉云来侍候您。”
萧以琛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拉林霜晚的手,伸到一半,又停顿下来。
看着女子殷勤倒来水端到他面前,他虚弱地靠在靠枕上,揉了揉额头,他着实有些看不透眼前这女子:“为何帮我?”
但凡他身边出现的女子必有所图,如她这般,能医会毒,大胆温顺,迷一般琢磨不透的女人,还从未见过。
林霜晚递茶的手一顿,接着心中一喜:“世子,您身上所中之毒并非无解......”
话还未说完,便被萧以琛冷冷打断:“我说你为何帮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或者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从你嫁入王府,赠药,送钱粮,送军资,甚至将你庄子上的护卫尽数送入战场助我,若说你没有所图,小爷不信。”
“林霜晚,你到底意欲何为?”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说话,也是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全然没了往日里眉眼带笑,吊儿郎当的模样。
俊得男女莫辨的脸,黑沉沉的,虽然躺坐在那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林霜晚深知萧以琛这样的人,孤身入京,为嫡姐筹谋,多疑戒备是常态,想获得他的信任并不容易。
最好的方法便是三分真七分假。
她张口欲答,又被萧以琛再次冷冷打断:“林霜晚,你千万不要说,对小爷一见倾心,心慕难忘之类糊弄人的鬼话,小爷不信。”
若是其他无脑贵女说那番话他自是信的,毕竟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脸长得有多招摇,可林霜晚不同,她太冷静太聪明了。
男人唤她名字的时候,慵懒低沉,如情人在耳边低语。
林霜晚却听得头皮炸起,只觉一股寒意从尾椎直窜天灵盖!
不愧是自小立志屠龙的男人,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
“世子,我......”她沉吟半晌,一时竟想不到借口,她总不能说,她是想借与他的婚事逃离承恩侯府,日后待他成事,他们就和离吧?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给萧以琛擦身之时,他脖子下佩戴着的玉佩。
虽然颜色和她所佩戴的不一样,但无论是玉质,玉佩边沿的花纹,形状都是一模一样,好像就是一块玉所出,一个工匠所雕而成的一般。
她连忙解下脖间玉佩,递给萧以琛:“世子,您看......”
萧以琛半撑着身子,狐疑地接过,浑身一震,这玉佩材质,这家徽,分明和他的玉佩如出一辙!
区别只在于他的是玄色,刻的是龙纹,而林霜晚手上的是白色,刻的是凤纹!
两块玉合在一起,一面像是首尾相咬的两尾龙鱼,一面又像是一对龙凤敖游云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玉佩自妾身出生就戴在妾身身上,据说世子与妾身的亲事好像是老王妃与我外祖母当年定下。”
“妾身自知蔳柳之姿,才识不显,不堪入世子的眼。”
“嫁给世子,是妾身无法违抗父母之命,对世子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您我夫妻一体荣辱与共,妾身自当鼎力相助,他日世子达成所愿,世子可给妾身一纸和离书。”
“若是在这其中,世子另有心上人,妾身愿意让出世子妃之位,远离燕京,不再出现世子面前。”
林霜晚死死攥紧手心,一鼓作气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
若这样都不行,那就只有用最后一招,为了将来,她豁出去了......
“离开王府,你想去哪?”萧以琛不知为何,听到林霜晚要离开燕京,心里莫名发堵,握着玉佩的手指节发白。
想和离?是为了萧以轩吗?想到梦中的情景,他眼神莫名一厉。
“招惹了小爷,还想全身而退......”话未落,萧以琛突然止了声。
只见眼前的女子低眉垂眼,正凑近对着他的唇亲了上去。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特殊的冷香却萦绕于鼻。
“你做什么!”萧以琛呼吸一窒,浑身僵硬。
他对她的触碰,竟然没有像那些女子凑近他时的反感和恶心。
难道他厌女症好了?
他心跳如鼓。慌乱地转过身,不敢再看林霜晚一眼。
双手紧紧攥着被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唯有方才那柔软的触感挥之不去。
林霜晚紧绷的身体一松,她赌对了!
“世子不相信妾身,妾身只好用此方法自证......”
“你......成何体统!”萧以琛耳尖爆红,握着玉佩的手,血管胀得发紫,别过脸,依旧没有转回头来看她。
胸口起伏不定,显然,他没有料到她会有刚才那么一出胆大妄为,极其出格的举动。
他喉结滚动、深吸几息后,才沉声道:“小爷......我并非要你那样做。”
“我名声不好,又是废人一个,只是觉得你堂堂国公府外孙女,承恩侯府嫡女,你没必要如此委屈自己。”
林霜晚暗自扬了扬眉,没想到,传说中万花丛中过的风流纨绔,竟是一个如此纯情的正人君子。
她低头应是,露出半截脖子光洁如玉......
萧以琛只一瞥就赶紧收回眼眸,气息大乱,语气生硬道:“你先出去,让沉云进来侍候。”
林霜晚忙不迭地出了屋。
雨已暂歇,夜凉如水。
林霜晚走在回自己偏院的路上,抚着腕间灼痛。
她的手还有些微微发抖,说实话,对萧以琛,她了解不多,对上他,她还真的毫无把握。
这一次,侥幸成功了,可下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