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轰然倒地,床榻上之人赫然暴露众人眼前。
只见萧以轩脸红耳赤两眼迷离,精赤的背上、脖颈上布满鲜红抓痕。
床榻上的女子裹着薄被瑟缩成一团,发髻凌乱,脸上还留着激情过后的潮红。
“奶娘!为什么会是你?!”林月柔踉跄着扑向床榻,珠钗散落,尖利的指甲深深掐进奶娘柳氏肩膀,“你明明知道,三爷是我的夫君啊!”
柳氏眼中全是悲伤绝望:“对不起,对不起,三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林月柔掐住柳氏肩膀,拼命地摇晃,指甲深深陷进柳氏的皮肉:‘为什么……’
她神情恍惚,泪水混着脂粉糊满脸庞。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为何要背叛我.....你这样......是在剜我的心啊!你叫我日后如何自处啊!”
柳氏竟然爬了女婿的床!她是怎么敢的!
林月柔哭得撕心裂肺,怎么都接受不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林霜晚挑了挑眉,林霜晚的眼神在林谦柳氏和林月柔几人身上扫过,刻意看了他们的五官。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炸起,林月柔竟是柳氏和林谦的女儿!
林霜晚唇角勾起,这下有好戏看了!
“哐当!”陈氏抄起的铜香炉擦着柳氏耳畔砸在后面的墙上,碎石飞溅在她苍白的脸上,划出细密血痕。
“不知廉耻的贱人!竟胆敢爬上我家女婿的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被林月柔拖下床瘫软在地的柳氏拼命摇头,愧疚与羞惭撕扯着她,口中喃喃:“不是这样的,不该这样......”
“三姑娘,对不起……是我对不住您……”
说着她突然挣开束缚,起身就朝墙面撞去!
林月柔却突然扑上去抱住柳氏,转身哭求陈氏:“娘亲!求求您,别杀她!我要听她说清楚!”
她珠钗凌乱,眼底翻涌着疯狂,“奶娘,你给我说清楚,你说过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帮我,你为何负了我……你说!到底是为什么?是父亲不能满足......”
“够了!”林谦突然暴喝,脸色铁青如猪肝。
他上前要拽走林月柔,“你发什么疯?”
谁料林月柔反手将他一推。”父亲!我只想要一个真相!都不行吗?“
林月柔脸无血色身形摇晃,“难道父亲你不觉得丢脸,难道父亲就没有一丝生气吗?”
今天的事情本是他们几人谋划,谁料想,最后是。
她的夫君,和她的生母上了床!
而父亲亲眼目睹他心爱的女人与自己的女婿上了床!
他们父女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她突然疯狂地冲到林霜晚面前,伸手要去撕扯林霜晚:“贱人!是你!对不对?!是你故意陷害我的奶娘!是你故意让我难堪!”
林霜晚侧身避开她抓来的手,顺手抄起旁边茶桌上的冷茶泼到林月柔的脸上:“妹妹,你癔症了吧!这院子虽然以前是我居住。”
“可如今,这院子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比我熟!”
“都住口!嫌还不够丢人是不是?”陈氏声音尖锐,一贯保养极好的面容此刻狰狞扭曲。
“来人!将这贱人拖去沉塘!”
“娘亲,求您放过奶娘,是姐姐陷害奶娘......”林月柔扑倒在陈氏脚前,揪着陈氏的裙摆哭着哀求。
柳氏虽然可恨,但是她还不能死。
陈氏不为所动,冷冷地扫视分开两排而站的家丁:“怎么?我这当家主母指挥不动你们?”
家丁们闻言互相对视后,一拥而上扭住柳氏,柳氏拼命挣扎着朝林谦伸手:“侯爷!求您救救……”
她的话戛然而止,被家丁捂住嘴拖走时,绝望的眼神死死盯着林谦,一眨不眨,直到被拖了出门还在死死盯着他。
林谦脸色剧变,抬手欲拦,却又看了看周围围着的众人,
手悬在半空颤抖,喉结滚动数次,最终垂下双手死死攥紧,指甲在掌心掐出血痕——他清楚,柳氏只怕是保不住了。
攥紧的掌心渗出血痕,眼神始终不敢落在柳氏被拖走的方向。
脸色灰败,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林霜晚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眸色微深,这柳氏,只怕不简单。
不过不管如何,这一切,都是她们自作自受。
陈氏搂着伤心欲绝的林月柔,突然扭转头,狠狠瞪向林霜晚:“还有林霜晚你这灾星!”
“自你回府,就搅得侯府鸡犬不宁——以后,不准你再登我承恩侯府的大门!不准你再提你是【表情】恩俣府的嫡女!我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林霜晚紧攥的掌心满是冷汗,对陈氏的恶意,她以为她早已习以为常,早就不在乎了,可此刻,她的心口却是如此之痛!
痛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母亲,我好像从进门开始,就什么事也没做!怎么就将承恩侯府搅得鸡犬不宁了?”
“我若是灾星,那作为生下灾星的母亲,又会是什么?”
“既然母亲要与女儿断亲,那就索性一次断个干干净净,来人,备笔墨!”
下人看了看林谦,林谦欲言又止,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断亲书很快便写好,林霜晚先递给陈氏:“母亲,今日是女儿最后一次唤你为母亲,愿你此后得遇良女,母慈女孝,生死不离!”
“这份断亲书母亲签字后,我会着人送去府衙立案,请父亲和母亲放心,日后女儿定不会再打扰你们,相逢如陌。”
陈氏两眼喷火,怨毒地盯了林霜晚几眼,接过断亲书冷哼一声,快速地签名画押,又递给林谦,林谦接过迟疑了一瞬,终是提笔签了名。
断亲书最后到了林霜晚手上,她在写下林字之时,停顿了一下,在“林”字上面画上一横。
笔尖划过“林”字,墨汁渗进宣纸纹路,像极了陈氏当年用银簪在她脖子上划下的血痕。
“既是断亲,此后我与林府自然也是再无瓜葛,我就连这姓一并舍了罢!”
霜晚二字,本是外祖母所起,她也很喜欢这个名字那就不换了。
至于姓氏,她实在不想再和陈氏有任何瓜葛,二舅陈慕,三舅陈渡,那就以舅之名为姓氏吧。
快速改好姓氏,“慕”字力透纸背,最后一笔拖出凌厉的勾,宛如初露锋芒的剑。
慕霜晚一气呵成,三字力透纸背。
然后按下手印:“夫人姓陈,想来陈姓我也是高攀不起的,那日后我就叫慕霜晚好了。”
现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就连哭得肝肠寸断的林月柔,也惊得忘了哭,张大着嘴巴,愣在那里。
若是林霜晚真的和林府断了亲,那她要如何从林霜晚手中找到令牌?岂不是完成不了周贵妃交代的任务?
陈氏这老女人到底是如何想的?莫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林霜晚,不,现在叫慕霜晚了。已拿着断亲书,领着几个听雪斋留守的婆子丫环,转身离去。
发间的鸾凤簪流苏随着她的步子微微轻晃。
庭中凤凰花开得正盛,花瓣飘落,掩住了慕霜晚紧捏断亲书发白的指节。
转身之际,慕霜晚暼见萧以轩,眼底翻涌着疯狂,嘴唇无声地翕动:“林霜晚,你等着,这只是开始。”
慕霜晚的心猛地咯噔一下,这萧以轩不会是不止身体有病,脑子也有病吧!
难道今天这局,是他自己主动以身入局?!
若是如此,她日后看到萧以轩要饶着走才行!
一场闹剧落幕。
马车驶出侯府大门,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慕霜晚摸着玉佩,回想起柳氏最后的眼神——那分明不是普通主仆的眷恋,倒像是母女……
“姑娘,到王府了。”白芨的声音打断思绪。慕霜晚望着醉玉轩摇曳的烛火,才发现自己麻木僵硬的手掌,早己被她掐得血痕斑斑。
醉玉轩内烛火明明灭灭,案头的铜镜映出她沉思的侧影,窗外夜风卷着几片枯叶拍打窗棂。
她刚坐下,就有人进来禀报。
“世子妃,世子派人送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