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柔隐在婚房外的走廊转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房内的动静。
见萧以明如色中饿鬼般撞入林霜晚的婚房,她唇角勾起一抹阴毒的笑。
“一炷香后……“她抚了抚头上珠花,“定叫林霜晚身败名裂,无脸见人......“
正想得入神,忽然一道寒风袭来,她后颈一麻。眼前一黑,悄无声息软倒在地。
青山院内,喜绸翻飞,红烛摇曳。
萧以轩送走最后一位宾客,意气风发,整了整喜袍。
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从此他的人生会展开新的篇章,更上一层楼。
还未踏入院门,就听见房内传来不堪入耳的动静。
“贱人!“他霎时目眦欲裂,一脚踹开房门——
大红喜床上,他的新婚妻子林月柔,竟是衣衫尽褪与萧以明疯狂交缠一起!情形不堪入目!
“来人!给我泼醒这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萧以轩厉声高喝,死死握着拳头,脖子和手都青筋暴起。
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床上两人猛地惊醒。
萧以明慌乱滚下床榻,指着林月柔尖声道:“三哥明鉴!是她让丫鬟引我来的!“
林月柔面色煞白,慌忙扯起外裳胡乱遮身,扑到萧以轩脚边哭诉:“夫君,妾身冤枉啊!是有人陷害妾——“
“住口!“萧以轩一脚将她踹开,眼风扫过她颈间胸口那些刺目的红痕。
霎时眼神一厉,抄起一旁小厮手中的马鞭,劈头盖脸抽了下去:
“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竟敢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今日本公子定要好好教训你!”
林月柔惨叫着闪躲,拼命摇头:
“不!不!妾身没有.......夫君,您看,妾身的守宫砂还在.......”
她急切地挽起染血的衣袖,露出手臂内侧一点娇艳的红。
此刻的萧以轩哪里听得进。
他双眼布满血丝,原本温润的面容狰狞扭曲。疯狂挥动手中的鞭子,鞭影如雨点般抽在林月柔身上。
林月柔后背的喜服已成碎布条,发髻上散落的珠翠混着血渍滚落,她蜷缩在地,口中不断溢出血沫,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新房。
丫鬟小厮们尖叫四散逃窜,萧以明见势不妙,拎着裤头趁机逃离。
血腥味强烈刺激着萧以轩的感官,他浑身血液沸腾似的,叫嚣着冲破理智的束缚。
“吱呀——”一声,新房的窗门突然被风吹开半扇,烛火半明半暗,更添几分诡异。
萧以轩举起铁链,猛地缠住林月柔脖颈将她拖起:“下作的东西!既然你这般下贱饥渴...本公子就成全你!“
“不!“林月柔挣扎着,浑身辗碎般的疼痛,却让她动弹不得。铁链深深勒入皮肉,她被迫如狗一般跪伏于地,喉间发出窒息的呜咽。
房内红烛忽明忽暗,映着她血痕交错的面容。
血腥味,惨叫声,混杂着粗重的喘息,晦暗不明的烛火,喜房仿如炼狱。
二房闹出的动静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王府内传开。
醉玉轩。
林霜晚正坐在院子里,静静地品茶,听着隐隐约约的喧闹声,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姑娘,二房那边乱成一团,奴婢听说是三姑娘和萧以明在新房撕混被三公子撞破,三公子气得发了狂,正狠命抽三姑娘,如今整个王府都传遍了。”
白芷从外间回来,低低的声音带着难以压抑的兴奋。
“那样心思歹毒的人打死了也是活该!看她还敢不敢起心思害姑娘!”
林霜晚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惨叫声,轻抿一口茶,茶液带着苦涩滚入喉间:“这,不过只是个开始罢了。”
“好妹妹,当年你害我身处地狱,如今该换你尝尝这滋味了——你可要坚持住啊!”
她指尖摩挲茶盏的力道不自觉加重,茶液在杯壁晃出涟漪。
前世林月柔用匕首刺伤她,害她最终一尸两命,如今终于亲手讨回来些许利息。
但愿,林月柔争气一些,别像前世那般,那么快就把自己作死了。
前世,林月柔情愿不给夫君守灵堂,也要给萧以轩下相思散爬上他的床。
这一次,恭喜林月柔终于如愿了。
萧以轩,下一个倒霉的人,是你!
这一世,没有她的帮助,她倒要看看萧以轩,如何与萧以琛相争!
林霜晚指尖摩挲着茶盏,缓缓敛去眼中阴戾。
抬眸望向军营的方向,不知,这一次,能不能改变萧世子早死的命运。
“姑娘,奴婢听王妃院子里的紫棠姐姐说,明日王妃派人准备一些物资送往世子的军营,姑娘要是有什么想送的,可以一起送去。”
白芷想起紫棠无意中说起的事情,忙告知林霜晚。
“我写的那封信,找个可靠的人,想办法混在王妃送物资的队伍里,送到世子手中。”
“其他就不必了!”林霜晚轻轻叹道,要送的粮草物资,早已叫李叔带人化作商队南下。
紧攥的指尖掐进掌心,她告诉自己,她只是为了利用他复仇。
但想起他拜堂时说‘等我回来’,心跳还是乱了节拍。
但愿,这一世,他能平安归来。
郊区军营内,烛火通明。
“爷!那皇帝老儿是终于撕破脸了?“沉云将地图重重拍在案上,“明知周家军就在沿海按兵不动,却偏要您带三百玄甲去送死——这是连娘娘和六爷的体面都不顾了!“
营帐中,沉云一边摊开地图,一边忍不住提醒坐在椅子上,手持几个小药瓶发呆了一下午的萧以琛。
跟着世子回京的玄甲军,总共不过二三百人。
皇帝老儿竟叫世子领着这三百人去和三万人倭寇对抗?
这分明是要借刀杀人,一如当年那般。
玄甲军,乃是先太子的创立的精兵,每一个士兵,都能以一敌十。
当年先太子战死后,一分为二,一队归于定南王统领。
另一队不知所踪,渺无音讯。
“叫你查的事情,查得怎样了?”
萧以琛目色深沉,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药瓶底部的太极纹。
“爷,墨竹传回来消息,让爷领军出征平乱,是周贵妃向皇帝献言。”
“只怕,此次出京,另有蹊跷。”
萧以琛劲瘦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沉云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爷,王府传来消息,是关于世子妃的事情。
今夜王府里二房闹出的动静,似乎与她脱不了干系。”
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哦?!”
沉云接着说道:“三夫人本想算计世子妃,却反被设计,与萧以明在新房纠缠时被三公子撞破,当场被打得半死。
据轻雪说,世子妃在听到消息后,没有任何惊讶,十分淡定像是早有预料。”
萧以琛脑中闪过昨夜梦见林霜晚站在醉玉轩长廊,一袭素衣看着他轻浅而笑的模样。
月光透过窗纸,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褪色的画,使他莫名地想一探究竟。
拜堂之时,林霜晚楚楚可怜叫他,他莫名心软地说了句等他回来。
至今他都没能想明白,当时他为何会冲口而出说那句话。
他不禁嘴角上扬:“这林二,倒是有趣。她背后可有他人相助?”
沉云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查到。”
萧以琛摩挲瓶底凸起的纹路,异样的触感,像极了她将药瓶塞进他手中时,那抹转瞬即逝的温软。
“林霜晚......“他低喃,拜堂时她眼眶微红却透着倔强,不禁心中泛起异样的涟漪。
这药瓶……
他眸色转暗,突然按住心口——这瓶底的纹刻,与他胸口佩带的半片墨色玉珏上暗纹如出一辙,这徽记......
小时候,母妃每每抱他的时候,摩挲着他胸口的玉佩,看着他的脸垂泪叹叹息:“长得真像......“
可是后来,母妃却对他避而不见。
四岁那年,母妃竟是抛下年幼的他,离开王府,随着父王去了驻地巡边,一去十年。
是嫡姐将他一直带着他身边,教他识字学文,带兵打仗。
瓶底的太极纹与玉珏暗纹不断在他脑海中交叉闪现,重叠。
他猛地攥紧药瓶,一个不学无术的侯府嫡女,怎会有与玉珏纹路契合的物件?
又怎会有此等能续命解毒的奇药?
“爷?“沉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萧以琛萧指尖叩响桌案,烛火在他眼底碎成寒星:‘三日内查清林霜晚的所有过往,莫要放过任何线索……’他忽然捏碎案头茶盏,瓷片扎进掌心却浑然不觉。
他不相信,一个从未请夫子教习过一字,从未出过京城一步的人。
会有这样的胆识,会拥有此等神秘的奇药!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凌风掀帘而入:“爷!朝廷加急文书!陛下催您明日卯时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