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顾雪染全身的血液瞬间倒流。
她怔在原地。
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玉佩,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夺去。
“抱歉,我不该私自拿你的玉佩。”
“不必说抱歉,你也救了我。”
身体被强行掰开,顾雪染看到了男子那一张苍白俊美却也是充满戾气的脸。
她一把挣开男子搭在肩膀的双手,转身,后退了两步。
失去了支撑力,男子重新栽倒在地。
手里却依然还紧紧地握着玉佩。
“疼。”
男子呻吟了一声,再次昏了过去。
顾雪染一开始以为,他是装的。
直到发现他的身体,突然失去重力,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板上。
顾雪染用脚踢了好几下。
发现他没有动静,这才确认他又晕了过去。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顾雪染终于把男子扶回了床上。
看到他伤口再次崩开,顾雪染无奈又重新帮他缝合伤口。
缝到一半,男子突然睁开眼,一把抓住了顾雪染。
“你是谁,为何救我?”
顾雪染没想到,这个男人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窗外漂泊大雨,电闪雷鸣。
风,时不时拍打窗户。
男子苍白着脸,瞪着顾雪染,表情狰狞。
屋子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诡异。
顾雪染强压住心里的恐惧,故作冷静地看着这个男人。
“救死扶伤,是师父教我的。和你是谁没有关系。”
“你若是担心我会害你,你现在就可以走。”
男人没想到,顾雪染会这么说,不禁一怔。
半晌后,男人勾唇一笑,闭上眼躺在床上,“你缝吧。”
顾雪染不再客气,继续缝合伤口。
细密的汗珠,从男子的额头滚落。
缝完针,顾雪染看到,汗水已经将男人的额前的头发打湿。
她找来了帕子为男子擦拭汗水。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或许是受的伤太重,男子已然昏睡过去。
翌日,门外传来敲门声。
“小姐,起来了,老夫人让您在半个时辰后,去佛堂等候。”
顾雪染猛地一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和陌生的男子,同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
她不禁脸红。
赶紧起床。
简单洗漱,快要打开门时,看到男子也醒了。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起身,坐在床上,问顾雪染。
顾雪染扭头,思忖片刻。
“我姓张,你呢?”
男子朝着顾雪染拱手,“宋玉,玉面君子的玉。”
顾雪染勾唇,“公子好名字。”
她向外看了看,压低声音。
“等会儿我出门后,宋公子你可自行离开,但最好不要让人看见。”
宋玉没说话,只是看着顾雪染笑。
顾雪染怕他不理解,又补充了一句。
“我乃有夫之妇,断然不能让人知道,我昨晚留了你一夜。”
宋玉眸光暗淡。
“放心。”
打开门,看到春华、秋实都等候在了外面。
顾雪染便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看着,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但,如果里面的人,想出来,你们就让他离开吧。”
春华、秋实福了福身,分别守在了门口。
顾雪染赶到萧老夫人那里时,远远地看到,萧衍衡和柳如烟并肩而立,站在左侧。
两人手牵手,没羞没臊地看着顾雪染走近。
见顾雪染来了,萧老妇人白了柳如烟一眼。
“狐狸精,还不赶快放开我孙儿的手!”
柳如烟被萧老夫人这么一吓唬,赶紧松开了手。
一脸不情愿。
“阿衡,你和雪儿一起去大雄宝殿,替你祖父祈福。”
萧衍衡走到顾雪染身边,冷淡地弓起手臂,“夫人,走吧。”
顾雪染莞尔一笑,勾住了她的手臂。
“是,夫君。”
萧老夫人看到这一幕,乐呵呵地笑了。
柳如烟气得跺脚,紧紧地绞着手帕。
礼佛祈福有着繁琐的礼仪。
弄完这些,已经是日上三竿,快到晌午。
在寺庙大的斋堂里,萧老夫人遇到了盛京里的几个贵妇。
几人一碰头,就家里长家里短地聊了起来。
无非是哪家的闺女,又高攀了哪个官宦子弟。
哪家的官宦子弟,又娶了哪家的嫡女千金。
“你们说的这些,无甚稀奇,我要说的是,这才是盛京的大事。”
一位贵妇压低声音又继续地道:“你们听说,摄政王遇刺下落不明的事情了吗。”
众贵妇一个个露出惊讶之色。
“摄政王,是我大盛朝的战神,还有何人敢对他动手?”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听说摄政王已经失踪了三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朝堂岂不是又要腥风血雨?”
夫人们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脸上,读出了忧虑之色。
当今皇上体弱多病,性格优柔寡断。
这几年,北方的游牧民族戎狄,频频进攻大盛边境,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个软弱的皇帝。
要不是,摄政王一次次临危受命,带领北境军披荆斩棘,浴血奋战,大盛早就被游牧民族的铁蹄踏平了。
吃完斋饭,萧老夫人回去客房休息的路上,也是一脸的愁容。
伯阳侯府早早地投靠了太子。
摄政王若是死了,其实对太子是利大于弊。
可是,摄政王一死,又有新的隐患。
那就是四皇子、六皇子,再没有人压制了。
他们很有可能会为了那至尊之位,联合起来对付太子。
太子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阿衡,回去之后,你拿着你祖父的令牌,去见见徐大学士。”
萧老夫人回到佛堂,立即吩咐萧衍衡回去之后要做的事情。
“是,祖母。”萧衍衡躬身应和。
关于前途上的事情,他向来上心。
得知祖母终于让他去接触朝廷的三品大员,自然是喜不自胜。
萧老夫人见他有些得意忘形,脸色突然一沉。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阿衡,你和雪儿已经成亲三年了,为什么还没有半个子女?”
“阿衡,你要抓紧啊。”
萧衍衡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一沉。
他看向顾雪染,拼命地给她使眼色。
顾雪染向前一步,朝着萧老夫人福了福礼。
“祖母,您放心,我和夫君已经在努力了。”
萧老夫人闻言,立即眉开眼笑。
“当真?”
顾雪染颔首微笑。
“当真。”
萧老夫人乐呵呵地点头。
“好,好,好!”
她连续说了三声好之后,便让萧衍衡和顾雪染回去休息。
临让他们离开前,萧老夫人又嘱咐了一句。
“阿衡,今晚你无论如何,都要陪着雪儿。”
听到这句话,顾雪染瞬间怔住。
她房间里,还有一个宋玉。
虽然出门之前,她已经和宋玉说,趁没人的时候,可以离开。
但她不确定,此时,宋玉是否真的离开了。
走到半路,顾雪染扭头,对萧衍衡道:“夫君,要不要去看看柳小娘?今早,你同我一起礼佛时,她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萧衍衡一怔,这女人,竟然主动让我去看柳如烟?
“你不介意?”
顾雪染笑笑。
“夫君向来最是关心柳小娘,我是知道的。”
萧衍衡眉头舒展。
“夫人,体谅我对柳小娘的苦心,我很欣慰。”
他舒展宽大的袖袍,难得对顾雪染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顾雪染笑笑,微微福礼。
“夫君,那你快去吧,免得柳小娘等久了。”
萧衍衡颔首,“如此,我便去了。”
抬脚走了几步。
他又转身,往回走到了顾雪染的身边。
弯下身子,在顾雪染的耳旁道:“夫人,祖父昨晚又发病了。他老人家说,这半年内,如果你肚子再没有动静,他就要将侯府的爵位过激给萧衍光了。我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若是没了爵位,夫人您也会低人一等,所以抓紧时间吧。”
顾雪染将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忍住要打萧衍衡的冲动。
“夫君,尽管放心。最迟两个月,会有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