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这时代男尊女卑的风气,以及双方身份高低的差异,在正常情况下,“小仙女”式诬告几乎不可能成的。
但是架不住可能有人在背后操纵,或者上面有人配合。就像某电视剧台词说的那样,不上秤二两重,上了秤千斤打不住。
白榆第一反应就是往外走,先跳出陷阱现场再说。不过推了推门,发现屋门从外面被堵上了。
于是白榆可以更加肯定的判断出,确实是有人要陷害自己。
而且设计思路层级比较高,大概想从律法上落实强暴妇女的罪名,从制度上把自己彻底搞死。
不是那种忽然闯进来十几条大汉,不由分说先打自己一顿的低级情况,可能是顾及到自己的锦衣卫缉事旗校身份。
所以说在古代这种低人权社会,身上有保护色是多么重要,不然被打死都没地说理。
白榆又转到窗户那里,结果发现窗户外面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人守着。
如果从窗户跳出去,只怕要被作为“逃犯”当场按住,那就更被动了。
出去是不能出去了,于是白榆果断的转身回到屋内。
如果实在没别的办法,就只好学习上辈子的国外先进版本经验了。
赛玉紧紧捂着胸部,继续扯着嗓门惊惶的叫道:“来人!救救奴家!”
此时屋外正站着五六个嘻嘻哈哈的闲汉打手,一边听着屋内的女声尖叫效果,一边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院门口忽然有人喊道:“来了来了!青天老爷来了!”
随即便见西城巡城御史魏廷元带着左右随从,大步走进了院内。
在这时代的京城管理体系中,五个巡城御史是非常重要的角色。
因为京城权贵太多,一般地方官员根本管不了,所以朝廷才会派五个御史分巡京城。
目的就是用来弹压京城地面,限制权贵的为非作歹,还可以直接受理民间大小案件,简单的案件就当街立裁,提高民事诉讼效率。
御史只要从都察院出来担任差遣,都是钦差身份,比一般官员都要尊贵,巡城御史也不例外。
也许是巧合吧,今天西城魏御史恰好巡视到附近,所以接到报案后响应速度如此之快。
这家院落的老鸨子也在旁边控诉道:“里面旗校意图强暴我家女儿,这里都能听到屋中的求救声音!
我们这些贱籍碍于锦衣卫旗校的威势,不敢进去阻拦,恳请青天老爷为我们做主啊!”
魏御史板着脸,大喝道:“打开房门!”
当即有左右随从差役上前,用力踢开了房门,魏御史走到门口,直接看第一现场。
可是里面情况与预想的似乎不太一样,只见有个身穿青皮旗校制服的少年人,他的红缨毡帽已经掉在了地上,此时正在疯狂的朝着一个女子拳打脚踢。
而被打的女子已经鼻青脸肿,蜷缩在在地上,凄厉的嚎叫着。
外面的打手和老鸨子都惊呆了,刚才听到赛玉姑娘的救命惨叫声,还以为是演戏栽赃呢。
原来赛玉姑娘其实一直在被殴打,喊救命是真的喊,不是假装喊!
他们要是再不进来,只怕娇滴滴的小娘子都快被打死了,这少年怎么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魏御史稍稍愣了下神后,连忙喝道:“住手!”
白榆扭头看过来,瞪着眼睛直接骂道:“你他娘的是谁?”
他敢肯定,这执法官员肯定是与人串通好了,陷害自己的一环,不用给好脸。
斗争的首要问题,就是认清谁是你的敌人,谁是你的朋友。
魏御史的左右随从大喝道:“西城察院在此!不得无礼!”
魏御史感觉自己没有得到尊重,直接朝着白榆训斥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如果面对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百姓,肯定是先拿下再说,不用管什么青红皂白的。
但面对一个锦衣卫缉事旗校,就要先象征性的问话,这就是白榆身上这层皮带来的好处。
白榆翻了翻眼皮,选择了直接开喷:“这位御史老爷你眼瞎吗?
我在做什么,你没看到吗?你来说说,你亲眼目睹了什么?”
面对白榆气势汹汹的反问,魏御史有点懵逼。这跟预想的话术完全不一样,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此时此刻,白榆不像是嫌疑犯,倒像是个审案的法官,咄咄逼人的对魏御史催促道:
“将你亲眼所见的事情说出来,这很难吗?为什么不敢说?
你是不是只会背稿子?别人教给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
与你所想不一样,你不敢说了?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敲登闻鼓?”
魏御史被挤兑的没法子,只能说:“本察院一进来就看到你在殴打赛玉姑娘!”
白榆干脆利落的承认道:“如你所见,我认罪了!”
魏御史:“......”
情况不能是这么回事啊,说好的逼奸强暴妇女怎么变成殴打了?
觉察到不对劲的魏御史立刻继续质问道:你为何殴打赛玉姑娘?”
白榆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朝着跪在旁边的赛玉喝问道:“你说!我为什么殴打你?”
赛玉还想哭几声出来,却发现已经没力气哭了,只能断断续续的答话说:
“好教青天老爷得知,方才白官人对奴家强行逼奸,奴家不从,反遭他殴打,恳请青天老爷为奴家做主!”
魏御史终于感觉对话开始走上正轨了,又对白榆问道:“你有何辩解?”
白榆再次狂喷:“辩解你娘个脑袋!她是个婊子!婊子还装什么贞节牌坊?
如果我真想干她,还需要逼奸么?直接掏钱不就完事了?”
白榆的话实在太难听了,赛玉气得直哆嗦,对白榆叫道:“还掏钱?你这穷鬼兜里才有几文钱,拿得出足够银子么?”
白榆没再搭理赛玉,对魏御史说:“你听听她说的话,还不明白吗?
事情很明显了,就是因为她嫌弃我的钱少,或者说是因为嫖资问题产生纠纷,然后动手互殴!”
魏御史愣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好怎么回应。
怎么绕来绕去,提前预设的逼奸罪名就变成打人了?
锦衣卫旗校逼奸妇女和锦衣卫旗校打人,那可是严重程度完全不同的两种罪行啊!
看小说话本里,诬陷他人的过程都是轻轻松松的,怎么到自己这就如此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