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洞府顶部的裂隙洒落，为石室镀上一层金边。叶凡盘坐在已经化为灰烬的枯骨前，双眼紧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意识正在经历一场风暴。

第一世——青云子的记忆如决堤洪水般冲击着他的脑海。三百年的修行岁月，无数炼丹场景，秘境探险，生死搏杀……这些记忆太过庞大，几乎要撑爆他现在的识海。

"啊！"

叶凡突然抱住头颅，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两段人生的记忆在脑海中交织碰撞，让他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青云子还是叶凡。

"我是叶凡……玄天宗杂役弟子……"他咬着牙，一遍遍重复着今生的身份，"青云子是我的前世……只是前世……"

随着时间推移，记忆的洪流渐渐平缓，叶凡开始能够分辨两段人生的界限。他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沧桑，那是前世三百年岁月留下的印记。

"原来如此……"叶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指尖微微一动，一缕青色火焰凭空浮现，在掌心欢快地跳跃。

这是青云子的本命真火——青灵焰。虽然因为转世重生威力大减，但操控手法和特性都完整保留了下来。

叶凡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筑基初期——这在玄天宗已经相当于内门弟子的水准。而就在昨天，他还只是个连《养气诀》都只能偷学的杂役弟子。

"赵无极也不过筑基中期……"叶凡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随即又恢复平静。

前世三百年的修行经验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青云子之所以陨落，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锋芒太露，怀璧其罪。这一世，他必须更加谨慎。

叶凡环顾石室，在墙角发现了一个暗格。打开后，里面整齐摆放着三个玉瓶和一块青铜令牌。玉瓶中装着青云子炼制的丹药，虽然过去了不知多少年，但因为有特殊禁制保护，药性依然完好。

"筑基丹、凝神丹、还有……破障丹！"叶凡眼前一亮。破障丹是帮助突破金丹期瓶颈的珍贵丹药，即便在前世，青云子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炼制成功。

至于那块青铜令牌，正面刻着"青云"二字，背面则是一座山峰的图案。叶凡暂时不知道它的用途，但能被青云子郑重收藏，必定不是凡物，便一并收入储物戒中。

离开前，叶凡对着地上的灰烬深深一拜："多谢前世馈赠。这一世，我必走得更远。"

回宗的路上，叶凡刻意收敛气息，将修为压制在练气六层左右——比他原来的练气四层略高，但又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毕竟突然从练气四层跳到筑基期，任谁都会起疑心。

玄天宗山门已经遥遥在望，叶凡却突然停下脚步。

"对了，灵药园……"他想起昨天被赵无极毁坏的紫纹灵芝，眉头微皱。按照宗规，毁坏宗主专用的灵药是重罪，虽然罪魁祸首是赵无极，但作为负责照料的杂役弟子，他肯定难逃责罚。

"得想个办法……"

叶凡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前世青云子不仅是化神期修士，更是丹道大师，记忆中就有紫纹灵芝的速成培育法！

想到这里，叶凡改变方向，绕到灵药园后方的山林中。这里野生着不少灵植，虽然品阶不高，但胜在种类繁多。

凭借前世经验，叶凡很快采集到了几种药草，又找到一株尚未成熟的野生紫纹灵芝。他将这些材料小心收好，等到夜幕降临，才悄悄潜入灵药园。

被毁的灵药圃已经被隔离起来，两个杂役弟子正愁眉苦脸地守在外面——显然是被赵无极迁怒派来善后的倒霉鬼。

叶凡躲在暗处，指尖轻弹，两缕细微的灵力悄无声息地击中两人的睡穴。待他们昏睡过去，叶凡迅速进入灵药圃，开始布置。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材料，按照记忆中的方法调配出一种淡绿色药液，浇灌在被毁的灵药根部。随后又将那株野生紫纹灵芝移植过来，以特殊手法将两者根系相连。

"以灵养灵，借木生木……"叶凡双手结印，打出一道道法诀。这是青云子独创的"灵植嫁接术"，能够将两株同种灵植的生机暂时连通，让强壮的带动弱小的。

随着法诀完成，那株奄奄一息的紫纹灵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机，而野生灵芝则迅速枯萎——它的生命力被转移到了宗门的灵药上。

不到一个时辰，被赵无极毁坏的紫纹灵芝已经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茁壮。叶凡满意地点点头，又小心地抹去所有施法痕迹，这才悄然离去。

次日清晨，灵药园传来一阵惊呼。

"这、这怎么可能？昨天明明已经……"

"紫纹灵芝不但没死，反而长得更好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负责灵药园的莫问天长老耳中。这位白发苍苍的长老亲自前来查看，当他看到那株生机勃勃的紫纹灵芝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有意思……"莫问天蹲下身，手指轻触灵芝叶片，细细感应着其中流动的生机。突然，他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昨夜是谁负责看守灵药园？"

两个杂役弟子战战兢兢地站出来，他们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睡着，更不知道灵药是如何恢复的。

莫问天没有责罚他们，只是若有所思地捋着胡须。临离开前，他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那个叫叶凡的小家伙怎么样了？昨日挨了三十鞭，应该伤得不轻吧？"

杂役弟子们面面相觑，没人注意到叶凡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更没人关心他的伤势。

莫问天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问，转身离去。但在他宽大的袖袍中，手指正轻轻摩挲着一片几乎不可察觉的淡绿色叶片——这是他在灵药圃边缘发现的，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灵药品种。

接下来的日子，叶凡表现得异常低调。他白天照常完成杂役工作，晚上则悄悄修炼前世功法。有了青云子的记忆，他不再需要《养气诀》这种基础功法，而是直接修炼前世的主修功法《青灵诀》。

虽然《青灵诀》算不上顶级功法，但比起玄天宗外门弟子修炼的《玄元功》已经高明了不知多少倍。短短半个月，叶凡的修为就从筑基初期稳固下来，甚至向筑基中期迈进。

这一天，叶凡被派去丹房帮忙。玄天宗的丹房分为内外两层，外层是普通弟子炼制基础丹药的地方，内层则是长老们炼制高阶丹药的场所。像叶凡这样的杂役弟子，通常只能在外层做一些搬运药材、清理丹炉的粗活。

"把这些药渣搬到后山倒掉。"丹房执事随手一指墙角堆积如山的黑色残渣，"记得分类处理，火属性的单独放，别像上次那个蠢货一样把不同属性的混在一起，引发爆炸。"

叶凡低头应是，心里却一阵欣喜。药渣对普通弟子来说是垃圾，但对拥有青云子记忆的他来说，却是宝藏！很多丹药的炼制痕迹都能从药渣中分析出来。

正当叶凡搬运药渣时，内层丹房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又失败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内门弟子冲出来，气急败坏地喊道，"这已经是第七炉了！莫长老马上就要出关，我们答应他的清心丹还没炼出来！"

清心丹？叶凡耳朵一动。这是筑基期辅助修炼的常见丹药，按理说不难炼制。看来玄天宗的丹道水平比想象中还要低。

"师兄，要不我们去找赵大师兄帮忙？"一个弟子小声提议，"他上次不是成功炼制过清心丹吗？"

"赵师兄闭关冲击筑基后期了，哪有空管这些。"领头弟子烦躁地摆手，"继续试！把药材再加一份！"

叶凡听到这里，心中一动。他故意放慢搬运速度，暗中观察那些弟子的炼丹过程。几次下来，他已经看出了问题所在——这些弟子控火手法太粗糙，在凝丹阶段火候总是过了头，导致药性失衡。

"这位师兄，"叶凡装作不经意地开口，"我老家有个土办法，炼制这种丹药时会在加入月华草后把火势减小三成，据说成功率会高些。"

"你一个杂役懂什么？"那弟子瞪了叶凡一眼，"滚一边去！"

叶凡不再多言，低头继续干活。但当天晚上，他悄悄留在丹房，用废弃的丹炉和白天"不小心"遗漏的一些药材，炼制了三炉清心丹。

次日清晨，当丹房弟子们垂头丧气地来继续尝试时，赫然发现三瓶成品清心丹整齐地摆在桌上！

"这、这是谁炼的？"

"难道是莫长老提前出关了？"

弟子们又惊又喜，但更多的是困惑。丹药品质上乘，明显出自高手之手，可整个玄天宗能有这等丹道造诣的，除了闭关的莫长老和赵大师兄，他们想不出第三人。

消息很快传开，连闭关中的莫问天都被惊动了。这位长老提前出关，亲自检查了那三瓶清心丹。

"好精纯的药力，"莫问天眼中精光闪烁，"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凝丹手法也极为老道……不像是赵无极那小子的手笔。"

他转向丹房弟子："昨晚可有人进出丹房？"

弟子们面面相觑，最后有人想起："只有那个搬运药渣的杂役弟子走得比较晚……叫什么来着？叶凡？"

"叶凡？"莫问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好了，此事不必声张。丹药既已炼成，你们各自领了去修炼吧。"

待众人散去，莫问天独自在丹房内踱步。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那个被使用过的废弃丹炉上，伸手一抹炉壁，指尖顿时沾上一层淡淡的青色粉末。

"青灵焰的残渣……"莫问天低声自语，"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与此同时，叶凡正在灵药园中照料灵植。他看似专注工作，实则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昨晚炼丹时他故意留下了一些线索，就是想试探莫问天的反应。

从第一眼见到这位长老，叶凡就感觉他不简单。莫问天表面上只是玄天宗一个普通长老，但青云子的记忆告诉叶凡，此人身上有种深藏不露的气质。

"叶凡！"

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叶凡的思绪。他抬头看去，只见赵无极带着几个跟班大步走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听说你最近很活跃啊，"赵无极居高临下地看着叶凡，"不仅在灵药园搞小动作，还跑到丹房去多嘴？"

叶凡低头行礼，掩饰眼中的冷意："大师兄明鉴，弟子只是做好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赵无极冷笑一声，"一个杂役弟子，也配谈论炼丹？也配对我的手下指手画脚？"

话音未落，赵无极突然一掌拍向叶凡肩膀。这一掌看似随意，实则暗含灵力，若被打实了，普通练气弟子至少得躺半个月。

叶凡眼中寒光一闪，本能地就要反击。以他现在的实力，完全能够轻松挡下这一掌甚至反伤赵无极。但理智告诉他，现在暴露实力还为时过早。

电光火石间，叶凡做出决定。他假装躲闪不及，被赵无极一掌拍中，顺势倒飞出去，撞断了几株灵药。

"啊！大师兄饶命！"叶凡装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实际上暗中运转灵力护住了要害，根本没受什么伤。

赵无极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正要再教训几句，突然一个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声音插了进来。

"无极，何事如此动怒？"

赵无极脸色一变，迅速转身行礼："莫长老。"

莫问天不知何时出现在灵药园入口，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叶凡注意到，这位长老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一秒，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意。

"弟子正在教训不懂规矩的杂役。"赵无极恭敬地回答。

"哦？"莫问天缓步走来，"我倒是听说，最近丹房有人炼出了上品清心丹，解决了你们的燃眉之急。而据丹房弟子说，这位叶凡小友似乎提过有益的建议？"

赵无极脸色微变："这……弟子不知。"

"不知者不罪。"莫问天摆摆手，"不过无极啊，作为大师兄，对待师弟们还是要宽厚些。特别是那些有潜力的弟子，你说是不是？"

赵无极低头称是，但叶凡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闪过的怨毒。

莫问天又看向叶凡："小友可有兴趣来丹房帮忙？老朽正缺个机灵的助手。"

叶凡心中一震，知道自己的试探起了效果。他故作惶恐地行礼："弟子惶恐，只怕能力不足……"

"无妨，无妨。"莫问天笑呵呵地说，"明日辰时来丹房找我。"

说完，莫问天转身离去，留下神色阴晴不定的赵无极和看似惶恐实则心中暗喜的叶凡。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叶凡才缓缓直起身子，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第一步，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