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朝疆土广袤,共分为东、西、南、北、景、江、丰、胜、中九大州,由远及近,层层排列。
景州离国都洛陵约莫四百余里,但名声却是出奇的响,只因在此地有两道冠绝天下的美味佳肴:松鼠桂鱼和红烧乳鸽。
鱼是松花江鳜,脱骨雕纹,炸熟后再浇上熬热的糖醋卤汁,状似松鼠,酸甜可口。
后者则是皮脆肉滑,人们吃乳鸽时,大部分是连骨头也不肯放过,因为卤煮油炸后的乳鸽早已香到了骨子里。
此刻,这两道景州名菜已被摆上了餐桌。
桌子旁正坐着三人。
一人剑眉星目,气宇不凡,正是陆羽。
余下则是千户张肃山和青年陈广。
此二人都算得上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也是陆羽最忠诚的部下。
陈广看着张肃山端起盘子,表演着三口一条鱼,皱起眉头道:“老张,这里的食客都是斯文人,你差不多行了,好歹给头儿留一点啊。”
张肃山抹了抹嘴角的黄油:“头儿有时候就爱犯点矫情,再说了,我不吃不就凉了吗?”
要是换做旁人敢说这句话,早就被拖到巷子里打成猪头,但这两人都是经陆羽一手调教出来的。
所以陆羽露出一副老父亲般的慈爱神色:“都卯足了劲吃,完事好干活。”
反观大理寺那边,气氛就有些不对了。
“菜来喽,几位爷慢用!”
裹着白巾的小二热情吆喝,放下菜刚要走。
就听一冷艳女子叫停道:“等等!我们桌子上一共有八个人,你就各上了一盘桂鱼和乳鸽,够谁吃的?”
小二赔着笑道:“店里有规定,每桌限量一份,大家都是一样的。”
冷艳女子道:“什么叫都一样,让隔壁桌的看见还以为我们吃不起呢,再来一份,一人一份!”
小二还想解释两句,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匆匆走进,撇了眼八人的装束,心里已经有了底,赶紧示好道:“我这伙计是新来的,诸位爷千万不要见怪,我这就去吩咐后厨。”
“走走走。”
说完,便拉着小二快速离开。
一身材魁梧的壮汉见状道:“小霜,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宋凝霜确实憋了一肚子火,只因他们到了景州已有半月的时间,乾门会一案仍是没有任何进展。
美眸一瞬,瞧见陆羽三人正谈笑风生,拍桌而起道:“陆羽,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羽淡淡道:“宋捕头有何见教?”
“你说呢。”宋凝霜冷声道,“上面让我们出来办事,你不是游山就是玩水,现在半个月过去,你查出什么来了?”
既然是暗中调查,自然不能刀斧开道,锦衣游街,不然打草惊了蛇,那帮躲在暗处的臭老鼠纷纷钻进下水道,能查出来才有鬼了。
所以陆羽才选择的轻装上阵,只带了张肃山和陈广两人,利用半月时间大致摸清了景州地界的脉络。
不过宋凝霜未名其意,陆羽也懒得解释,若有所思道:“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宋凝霜问:“你明白什么了?”
陆羽笑道:“宋捕头身为四大名捕之首,却能被屠三那般的下九流抓住,可见这个脑子确实不大灵光。”
闻言,宋凝霜脸色骤阴。
要知道,论武力和计谋,她未必比得过其他三大神捕。
但宋凝霜是大理寺中为数不多的女流,又确确实实做出过一些成绩,这才将她推到了这个位置。
所以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将自己视作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你!”
宋凝霜面若寒冰,正要发作。
马上被一双温厚有力的手掌拉住,一魁梧汉子走上前,拱了拱手:“陆大人,小霜也是心系案情,才出言顶撞,铁某敬大人一杯,以表歉意。”
说完,这汉子右掌翻出,推动酒杯。
此人乃是四大名捕之一的“千仞掌”铁战,横练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外劲,双掌挥出,犹如千斤。
说完,他右掌翻出,推动酒杯。
宋凝霜知道铁战这是有意给自己出头,好挫一挫陆羽的威风,只见酒杯快速划过,顷刻间便在桌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
而铁战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神色,他此番已用了七成力道,莫说人了,就算是铜墙铁壁都能轻易凿穿!
陆羽依旧是面无表情,手掌只是轻轻一抬,便将酒杯握在了手中。
“这,这怎么可能!”
铁战失声喊道。
他幻想过陆羽能够接住,但这般轻松写意,甚至整个过程中连一滴酒水都不曾洒出,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宋凝霜也是神色讶然,心道:这个老妖精武功到底修炼到什么程度了。
“好酒!”
陆羽随后一饮而尽,“独饮岂能尽兴,陆某回敬铁捕头一杯。”
他右掌轻挥,还未碰到酒杯,便被掌风送出。
铁战知道自己败过一局,这次说什么也不能丢了大理寺的脸面,双腿一震,使出千斤坠的招式,确保下盘稳固。
紧接着伸手接杯,手指碰到酒杯的瞬间,虎口顿时被震得发麻。
原来这穿空而出酒杯竟然是旋转状态,只是转速实在太快,肉眼根本分辨不出。
仅仅僵持了三秒钟,便被这股强劲的力道卷飞出去,重重摔落地面,那杯酒水则是不偏不倚地浇在了他头上。
“铁大哥,你没事吧!”
宋凝霜急忙上去搀扶。
对于这种作死的场面,张肃山两人早就习以为常,接下来就是他们的日常捧哏环节。
张肃山冷声道:“头儿好心敬酒,铁捕头竟敢不喝,是不是不给面子啊?”
陈广大笑道:“原来是个落水狗,哈哈!”
“你,你们!”
铁战狼狈起身,满面怒容。
陆羽轻描淡写地道:“做错就得人,挨打要立正,我们做事,就是这样。”
铁战喉咙又滚了两滚,声音低沉道:“回去!”
八人重新恢复原位,但脸色却是一个比一个难看,陆羽刚才的举动无异于将大理寺的颜面按在地上摩擦。
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打又打不过,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正在这时,一高一矮两名男子出现在酒楼门口,他们穿着青色道袍,头束白冠,腰间各斜插着把长剑,一边交谈一边朝里面走去。
高汉子道:“来到景州已有段时间,还没找到那恶贼下落。”
矮汉子道:“说起此事我就来气——”
话说到一半,矮汉子似是看到了什么,目光一瞬,正好落在正前方的圆桌,霎时间脸色骤变,指着前方骂道:“原来你这魔教余孽躲在此处!”
他骂的方向正是陆羽三人。
张肃山冷声道:“有病就去治,嘴里再不干不净的把你嘴撕了!”
高汉子也顺向看去,神色顿时僵住,厉声道:“恶贼拿命来!”
说罢,两人“噌”地抽出长剑,一左一右向前方攻去——